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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司厨女官

月亮爬上了半空,给沉浸在夜色里的宫庭披上了一层薄纱,偶尔有值班的侍卫巡查走过,个个脸上带着的也都是那种一丝不苟的表情,阿吟坐在屋顶上,抱膝百无聊奈的望着远处,数着一排排走过的侍卫,无奈的望天叹气。只要一想到明天就必须去东宫报到,心中就越发的烦躁不安。有微风徐徐吹过,轻柔的抚弄着沐浴在月光下一脸沉醉又略带无奈的女孩的头发,邤长的发丝随风飘散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在黑夜里看不大清痕迹,伸出手抓一把朦胧的月光,挂在天际的星星对女孩眨巴着闪闪发亮的眼睛,阿吟看着看着,也就睡着了。

翌日天还没亮爬起来洗漱穿戴,女官的服饰稍有些繁杂,她不太喜欢。还好有个随侍的小丫鬟,懂得也比较多,待帮她收拾好一切,已是日出东山,天光乍开。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到达东宫的宫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挥舞在门匾上的两个镀金大字——东宫。半刻的晃神后提步踏了进去,跟着引路的侍官一路前行,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侍官小声对阿吟道,“太子昨晚看了一夜的书,想必也累了,等会你进去汇报完之后就去后厨准备一碗醒神汤。”她一边应着,一边上前叩门,屋里传出温润柔和又略带疲倦的嗓音,“进来吧。”

她推开门,浓厚的书墨香气扑面而来,杂着淡淡的幽兰香,她吸了一口气,道“司厨女官秋婉吟,来向太子报到。”

“原来是你?”他抬起埋在书卷中的头瞟了阿吟一眼,复又道,“我知道了。”阿吟抬起头就见太子盯着自己紧拽着裙裾的手,尴尬的立马松开手顺带将裙子捋平。“太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她躬身准备退出去,门却一下子从外面被推开了,她吓得一个闪身后退了几步,好在武功底子不弱还不至于摔跤,太子妃带着侍女走了进来,俯身跟太子道了声好,就拉着尚还在惊慌之中阿吟说起了家长里短,“阿吟,我就知道应该把你拉过来陪我,这宫里啊太闷了,太子又经常要处理政事,都没空理我。”说完故作委屈的瞥了太子一眼。

阿吟还没来得及搭话,太子闻声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后离开了案茗大步朝这边走来,“今天陪钰儿用早膳,如何?”

“殿下真好。”说着靠近太子挽上他的胳膊露出一个甜蜜温柔的笑容,阿吟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浓情蜜意有些吃不消,尴尬开口,“那奴婢去准备了。”逃似的出了房间,便奔厨房而去。

锅里的小米粥不断冒出一个又一个泡,阿吟盯着它们有些出神,看不出在想什么,旁边一位厨女扯了扯她的袖子,“秋姑姑,粥要糊了……”

“啊?哦……”她慌乱的拿起勺子搅动锅里的粥,尴尬的对旁边的厨女笑笑。

阿吟带着煮好的早膳送到后园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太子妃歪头托着腮认真的在听太子讲故事,偶尔还会被太子一两句幽默的话语逗的掩嘴轻笑,咯咯的笑声飘了过来,给将要过去的春天增添了几分轻松快意。

阿吟带着侍女上前道,“见过太子太子妃,早膳已准备好了。”

“阿吟,不要跟我拘礼啦。”太子妃起身走到她身边,故作俏皮对她道,“在这深宫中,我唯一能当做姐妹相待的也只有你了,再说了你是我二哥的徒弟,理应由我来照顾的。”

“太子妃对阿吟的好,阿吟会记在心底的,只是这礼仪尚不能废,请太子和太子妃先用膳吧。”阿吟俯身将膳食端放到石桌上,而后恭敬的退到一旁。

“溟华是她师傅?”太子咽下一口粥向旁边的太子妃问道。

“阿吟的武功都是跟我二哥学的,之前二哥告诉我说他外出游历的时候收了一个可爱得紧的徒弟,我还追问过他,没想到就是阿吟,这也算是缘分了,阿吟你说是不是?”

“能遇见师傅是阿吟的福分。”她颔首笑着答道,以表赞同。说起师傅,入宫前他是极力阻止过的,说什么一入宫门就会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其实她都明白,可她无法忤逆父亲的意思,名册已经上递,大局已定,收不回来了,而且丞相和秋父也并没有要收回谏书的意思。临别前,师傅的眼里有多复杂她只看懂了三分,仍有七分不明,可是她没有开口问,因为他们的人生,已经在不同的轨迹上了,他们的师徒之谊怕也会因此缘尽了。

四月末,已入初夏。

处理完一整日的琐事后,阿吟就会转到东宫的后园去走一走,夜晚的凉风清爽怡人,思绪也会随之放空而且变的清晰起来,细数入宫后的日子,已有一月之余。躺在园子里一片空旷的草坪上,入眼的是一望无尽的天空,虽然不知道命运明天会给你安排什么,也不知道将会在这深宫里待到何年何月,但性格乐观的她总会将一切看得特别开,数着星星睡上一觉,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

早上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心中的不快也被排遣殆尽,长长伸一个懒腰,数着时辰大概还早,阿吟掰了掰手腕,转一转脖子,突然很想练一练拳脚,其实她和师傅一样有着对武功的热爱和痴迷。如果她是男儿身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像师傅一样快意江湖,游戏人间。当然……这些想法到如今也只能在无事的时候自己拿来憧憬一下。

她足尖轻点,轻盈的跃上树干,随手掰下一截树枝跳了下来,颠了颠树枝的重量,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一个翻身练了起来,树枝虽不如刀剑好用,偶尔拿来过过瘾也是不错的,她催动内力注入手腕,一截树枝也被舞的虎虎生威,手腕灵活的转动着,身体后倾,转手横扫而过,发丝跟着身体的转动在空中打旋,长长的裙裾也转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蓬花,一个抽身猛然回刺,凌厉的气势迸发压弯了一小片花丛,阿吟心满意足的练完了师傅教给她的一整套剑法,正自顾高兴的哼着小曲,似乎已经忘掉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早膳时间,快到了!

抬头瞥了一眼天色,口中的曲子顿时戛然而止,可让她呆若木鸡傻在原地的不止是时间的问题,此时此刻,一袭龙绣青袍,头束着玉冠,应该是刚下早朝的太子爷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一株海棠下,紫色的海棠花在他头顶开的甚是旺盛,像是幸灾乐祸瞧着她快要倒霉一般。她在心中哀嚎,完了……这下完了。

她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知错的低下头,“奴婢一时习武心甚而忽略了自己的职责,请太子爷责罚。”

“我赠你的古吟呢?”

“嗯?”她诧异的抬头,这个问题跟早膳有关系么?她不解,但还是顺从的答道,“在奴婢的房间里。”

“你宁愿拿树枝来练武,也不愿意用我给你的剑么?”

“不…不是的…我……”她一个劲的摇晃双手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确实该罚。”他假怒吐出四个字,阿吟垂下头不再说话,准备安静的接受惩罚,会是什么惩罚呢?打扫院子?不许吃饭?等等类似的惩罚想了许多,足足做好了受罚的心里准备。

看着她埋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太子又道,“前边园子里的桃花开得不错,就罚你半个时辰内将煮好的桃花羹送去偏厅吧。”

“是,奴婢马上去办。”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恭敬的拜别太子后就一路小跑去了桃园,满园的桃花开的赏心悦目,阿吟却没什么多余心思赏花了,摊下布袋,抱着桃树干一阵狂摇,桃花纷纷落下,落了她一身还有一布袋,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汗,长吁一口气,将布袋收拾好抱起来往后厨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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