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几道月光躲过了石柱人的吞噬,当月光打到地面时,颜温城注意到,地面流动的血迹少了不少,原本厚厚的一层雪变得薄了起来,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黄色的大地。这时袭沐晨三人已经快到寨门口了。在一道月光中,颜温城注意到一个身影在晃动着,他睁大眼睛看着,是那个小老头,对,就是那个小老头,颜温城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一根权杖完全可以肯定。
这个小老头好像很急促的样子,本来头上还戴了一个红色的尖顶帽,然而现在这个帽子歪歪扭扭地,而且他好像还在跑,旁边连一个服侍他的人都没有。其他人呢?颜温城不禁想着。当他还想细看时,月光又被吸走,下面又是一片黑暗。
此时,袭沐晨几个人跑到了寨门口,快到寨门口的时候,似乎袭沐晨才想起他是一个贵公子,这样狂跑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因此就慢慢地走了起来。他示意身后的两个武士先去那望望风。既然来都来了,离门口也不过十几米远而已,而且虽然他们两个也是大家族走出来的,也有点娇惯,但是怎么说也是武士,因此他们两个也还是慢慢地靠近了那扇门。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袭沐晨语气平淡地说着。
“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啊,连王思城我们都看不清。”袭立人回答道,说着又把脑袋靠近门口往里盯着看。
只听着北面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声,紧接着就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虽然袭沐晨掩饰得很好,但是远处的颜温城还是看到了他回转了半个脚步,准备立马就跑。“不但无情无耻,看来还无胆啊。”颜温城心里鄙视地想着。
前面两个武士下意识里转了一大半身,看到袭沐晨微笑着看着他两,讪讪一笑,继续回过头来,盯着里面。
那摔地声之后,一切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这寂静让人无比压抑着。要是能听到一点声音就好了,两个站在寨门口的人这样想着。没想到这时,忽然有急促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时,这两个人猛地抖动了一下,一下子就后悔了,老天,别这么灵啊,还是别让我们听到声音。
下一刻,一个人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身披酒红长袍,头上歪歪地戴着酒红尖顶帽,手里拿着雕有飞羽和烈火的权杖,虽留有胡子,但是胡子不白也不长,应该还很年轻。
他出门第一句话就是“走。”看都没看两个武士一眼。
这两个武士心想,“我们在这冒这么大的风险等你,怎么着也得认识一下我们吧。”因此,连忙喊道“袭大师,我是袭立人,他是袭宜人,我们都是袭家的,下次有事一定要记得喊我们,愿效犬马之劳,我们对大师已经崇拜很久了,如果能给你做点事,简直是我们的荣幸。”
他话还没说完,袭大师就跳上了袭沐晨的背,两个人就这样跑了。袭立人是想也没想过,这袭大师怎么就上了袭沐晨的背,他怎么着也是袭家长房的公子,是货真价实的贵族,而不是他这样的半吊子贵族,他怎么就上了他的背。
他刚想跟上前面两人,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手。“宜人,别闹,走,跟上他们,我们......啊。”从寨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把他给拉了进去。
袭宜人立马拔出剑,大喊着“哥,哥。”也冲进了营寨。“啊,不要,不要靠近我,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妹......妹,快,快逃。”
一分钟不到,一个头盔从里面跌落了出来,上面染满了鲜血,还有一点不知名的固体。
早在袭大师出来的那一刹那,颜温城和身边的武士们就转身往后跑去。三人一排,踩着今冬的第一场雪,急速地跑动着。
“我们不用等他们吗?他们不是你们的头吗?”颜温城气喘吁吁地问道。
“不用,我们的长官不是他们,他们只是临时充当一下罢了,在石吞月完成之后,实际上,他对我们就没有领导的权力了。而且我们已经在前面有约定碰面的场所。”马桃说完,又看了一眼颜温城“你确定不用我背你起来跑?”
颜温城气喘吁吁地,是真累,他已经用了他的急速跑了,才勉强跟上他们。其实他得感谢后面的袭沐晨,不,是袭洪曾大师,他们主要是为了等他,速度才没有太快,不然以颜温城这点脚速,早就被落下了。
虽然颜温城感觉跑得快累死了,但他一点都不想让马桃背着他跑,那哪是背着跑啊,明明就是像抗木头一样抗在肩膀上跑,他感觉这样特别受侮辱;又看到鲍钟肩上的琼枝,因为跑得太快,身体抖动频率太快,而那铠甲又硬邦邦的,让她早就说不出话了,一股想要吐的感觉。更加让他不愿意被扛着跑。
“不用,谢谢你。”颜温城喘着大气地说着。
“我给你一点忠告吧,你以后别说谢谢这两个字了,出门在外,你这样会被人当做软弱。真要谢谢别人就给他一点实质的帮助,谢谢也没有用,你说不是吗?”马桃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教育着颜温城。
颜温城不置可否,没有说话,也说不上话,跑得已经够累了,再多说话实在承受不起。
“哎,做人别太单纯,别太善良,你的单纯和善良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只会是别人利用你的地方。”
“也不用太热情,你的热情带给别人快乐,而别人可能在你受难的时候无动于衷,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可能连手都不愿抬一下。当你太热情时,你的付出,在别人看来,就好像是天生的一样,是他应得的一样,只有真的失去你,他才可能会有一点感慨。”马桃滔滔不绝地讲着。
“你有在听吗?你以后给人当侍童了,哎,从一个小公子当一个服侍人的下人,滋味不会好受的,早点积累一点本事,少去和别人一样浪费时间,不然你一辈子都得给人端茶送水。”
颜温城不知道马桃怎么一下子这么多话了,虽然和他只认识一天,但是他感觉马桃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啊,怎么现在完全成了一个话匣子,难道和他熟了就话多起来?这也没多熟啊,昨天下午,还差点杀了他呢?他们之前的沟通,也只是几句话而已。他吃力地想喊马桃别说话了,但是他头抬起来时,眼神刚好和鲍钟交织在了一起,看鲍钟的眼色,是让他继续听着马桃的话。“嗯,以后去那里了,人生地不熟,有几个认识的总归好点,算了,继续听着吧。“颜温城心里暗暗地想着。又默默地听着话,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马桃一下子话这么多。
终于,琼枝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