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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施巧计矜贵女扮男装,诓蜀王苌弘衣锦还乡

上回说到矜贵的躯体被运回故乡,隆重安葬。按照此前的交代,矜贵是被苌弘点了迷幻穴,昏迷过去,只是假死。蜀王允许把矜贵的躯体运回故乡,苌弘把棺椁运回,居然就匆匆忙忙把矜贵埋葬了,难道苌弘是个绝情之人,真就那样置矜贵于泥土之下啦?非也!苌弘不可能是那种毫无人性的绝情之辈,运回矜贵的棺椁,其实里边并无矜贵的躯体。那么矜贵又在哪里呢,她还活着吗?看官请放心,矜贵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还很开心。

原来,苌弘护送载有矜贵“躯体”的棺椁回乡途中,思索了又思索。最初他想,棺椁运回家乡后,开棺把矜贵“请出”,让全家为之惊喜。可是细细一想,这可不行,因为矜贵没有死的消息一旦传到都城,蜀王知道了可就了不得了,不仅要以欺君之罪灭族,矜贵也难逃宫中厄运。所以万万不可把矜贵真的运回故乡,而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要使外界知道矜贵已经死亡,又要把矜贵妥善安顿,不露丝毫破绽。苌弘护送棺椁一路行走一路思索,直到即将踏上雁城的土地也没想出什么良策。眼看着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要到达雁城,豁然,苌弘看到一个令他窃喜不已的人,突然心生一计,决定如此这般。

这日天将黄昏,苌弘等一行歇脚“雁归来”客店,店主热情接待,苌弘对店主说,他和兄弟们连日来路途辛苦,十分疲乏,今日定要好酒好菜,痛饮一番。店主有好酒好菜尽管拿出来,苌弘绝对少不了店主的银钱。

店主十分高兴,果然搬出一坛陈年老酒,苌弘见店家有沱江打回来的鲶鱼,就说他已是多日没有展露过自己善做鲶鱼的拿手本事了,今儿就借店家的光,好好露一手,也让兄弟们尝尝苌弘的手艺到底如何。兄弟们听说监事大将军要亲自掌厨,无不兴高采烈,都来围观,也有帮到“打下手”的,抓的抓鲶鱼,剖的剖鱼腹,忙得不亦乐乎。

不久,一盆奇香扑鼻的鲶鱼做了出来,兄弟们吃着美味鲶鱼,大碗大碗地喝着美酒。就连店主及其店家小二,也被苌弘劝得吃了鲶鱼,喝了美酒,一个个连杯盘碗盏都未能收拾,俱已醉得一塌糊涂,进入醉乡去了。

唯独,苌弘没有醉。是夜,苌弘见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估计不到明日日上三竿,这些人是无法醒来了。借着人们醉如烂泥之际,苌弘急忙打开棺椁,施以解穴真功,解开矜贵的迷幻之穴,过了片刻,矜贵即从昏睡中慢慢地苏醒过来。

矜贵见到苌弘,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苌弘也是激动万分。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没时间相互倾吐,当务之急是矜贵何去何从。苌弘把棺椁重新盖好,并且用早已准备好的铁钉比之先前钉得更牢,然后对矜贵说,他已经想好一个办法,护送矜贵棺椁的兵士当中有一人,长相酷似矜贵,因此苌弘决定脱下这个兵士的衣服给矜贵穿上,矜贵扮成兵士,一同护送棺椁回乡。至于那个兵士,就只有委屈他了,把他丢到深山野林,由他而去。

“不不,此法绝对不妥!”矜贵连连说,“这个法子使不得,千万使不得!”矜贵说,且不说她在兵士中不便掩饰,弄不好一旦露了马脚就可能遭到灭门之灾,此为使不得之关键。

再说,那个扔弃的兵士,一旦逃回都城,奏知蜀王,蜀王追究下来,也可能彻底暴露。此为使不得之二。

使不得之三,矜贵混在兵士当中,始终不是长远之计,终是要脱身,那么,什么时候脱身,怎样脱身,脱身后又该何去何从,所有这些,都是难题。所以说,苌弘要矜贵假扮兵士的主意,万万使不得!

听了矜贵一席话,苌弘也觉得言之有理。然而除了这个法子,其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矜贵说,办法总是会有的,她现在很饿,她要吃东西。苌弘说,他只顾说话了,倒忘了矜贵已是五六天水米不沾了。苌弘说,客店正好有八宝羹,他就给矜贵端了碗八宝羹。

矜贵一边喝羹,边和苌弘商讨对策。终于,两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于是就赶紧准备,待天明予以实施。

且说这晚兵士们喝得酩酊大醉,就是店家主人乃至小二统统也都烂醉如泥,全部都一觉睡到了天明。苌弘也是佯装醉了酒,日上三竿方才醒来。店主和小二们开了店门,当即被店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吓了一跳,店主和小二都以为门口的这个人已经死去,因而大惊小怪,喊叫起来。苌弘等人闻听喊声,赶紧跑出来,见门口躺着一个年轻后生,好像是饿昏了。苌弘说他会把脉,他给后生把了把脉,说后生只是饿昏了,其他并无大碍。苌弘把后生抱到一间干净的客房,叫店主弄些吃的来,照顾着给后生吃了,后生便缓过气来,连称苌弘、店主为救命恩人。苌弘问了后生何以至此,后生道,他从远道而来,欲往都城投奔亲戚,不料路上偶感风寒,加上饥饿,因而晕倒在店家门前。只消将息两三日,身体恢复元气,便可继续赶路。苌弘说,他喜行善,后生就在这店中将息,至于用度,全都由苌弘一力承担。苌弘叫后生在店中多住几日,他这里留给店家半月的用度,要后生一定将息到完全康复,希望店家好生待承后生,不得亏待。店家见了那么多银钱,岂敢怠慢。那后生也是连连称谢,表示只要身体复原了,再赶路去都城。苌弘安顿妥当后,与兵士们护送着棺椁,继续赶路。

这里不用说看官也会明白,那个昏倒在店家门前的后生,便是女扮男装的矜贵无疑了。这就是棺椁运回故乡后,苌弘不让冬生夫妇开棺的原因。

且说苌弘安葬了空棺椁,回都城复命之际,路过雁归来客店,即在客店留宿一夜。女扮男装的矜贵见了“恩人”,千感谢万感谢,说苌弘既然要去都城,“他”也跟苌弘搭个伴,一起去都城,横竖“他”也是要去都城投奔亲戚。苌弘说,这样更好,一路上互相有个照应,就同意了。

去都城在路非只一日。那日到了都城,苌弘说,矜贵此去投奔亲戚街道不熟,不可乱走,就给矜贵觅了一处清静的客栈,叫矜贵先行住下,然后慢慢寻找亲戚,至于用度,自有苌弘承担。矜贵心里明白,假意连声感谢。苌弘叫矜贵耐心寻找,过一天他就来看望她,矜贵心领神会,说等“他”找到了亲戚,就请苌弘去亲戚家做客。苌弘说那是当然,分手后苌弘便与兵士们进宫去了。

来到宫中,叩见蜀王,蜀王十分高兴,问了苌弘一些关于安葬矜贵的事,苌弘满怀悲伤,讲了矜贵下葬的情况,说到伤感处,几次哽咽难语,蜀王好话宽慰,说人死不能复生,苌弘不必太过悲伤。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做好监事大将军,问苌弘何时启程去筑路工地。

对此苌弘已是胸有成竹,早就想好了对策。苌弘说,大王,你知道筑路工地的战线拉了多长么?蜀王说,据本王所知,每天大概有十万人筑路,战线可能拉了一百里。苌弘说,大王你想想,十万人,一百里,苌弘一个人怎么管理得过来,大王你就是给苌弘十条腿,往往返返,要管住十万人又谈何容易。所以苌弘想,为蜀国的长远着想,为大王的愿望着想,得有一支强大的管理队伍,把这支队伍分派到百里长的战线上,让他们充分发挥监事的作用。并且,这些监事还得有苌弘一样的功夫,要能一个人打斗得了几十人,只有这样,那些奴隶才会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把路修好。没有一支强大的监事队伍,是无法管住十万人的修路奴隶的。

蜀王说,依你说来,监事队伍要多少人?苌弘说,最少也得一万人。蜀王说,一万人太多,再说哪里又去找一万个监事人,太多太多,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么,五千!”

“多了,也多了!”

“三千,三千不能再少了!”

“三千?就是三千,本王也拿不出人来!”蜀王继续说,“再说,还要有功夫,三千个有功夫的人,本王更是拿不出。如此苌弘可有什么好办法呀?”

苌弘感到,蜀王快要上钩了,但是还不能马上就让蜀王上钩,太容易上钩反倒不是好事。因此苌弘说,自己本来可以马上就去筑路工地,至于管理得了,还是管理不了,那都不关他多大的事,因为大不了奴隶们不受管束,今天逃跑,明天也逃跑,仅凭苌弘一个人的力量,实在管不了那么多的奴隶,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大王你的愿望就难以实现了。你想,奴隶不受管束,那路就很难修好,秦国的美女,还有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又什么时候能够运到蜀国来。因此,为了管住那些不听话的奴隶,必须有更多的、像苌弘这样的人,组成强大的监事队伍,对奴隶实行严厉的管制,迫使他们努力卖命,早早把路修好,早早把秦国美女和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运到蜀国,那样,蜀王也就能够早早与秦国美女共欢了。

蜀王说,苌弘你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本王已经明白,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监事队伍,这个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怎么样弄到这样一支监事队伍,你说,你有什么好法子。我知道,你既然有这样的要求,你一定会有这方面的办法。说吧,什么办法?

苌弘说,办法倒是有,就是担心大王不同意。蜀王说,为了本王的愿望早早实现,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本王一定同意!只管说,本王已经没有耐心了!

苌弘说,那好,苌弘就说了。其实苌弘早就替大王想好了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实行起来有点难度。蜀王最烦苌弘老是卖关子,迫不及待地趋近苌弘说:“快快说,什么法子?”

苌弘说,我的法子是,招收三千年轻力壮的青少年,把我苌弘的本事都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去监管那些筑路的奴隶,这样就保证奴隶们不敢乱来了。

好哇,好,这法子很好!蜀王非常高兴,以为苌弘立马就能把通身的本事传授给三千弟子。然而苌弘说,大王有所不知,苌弘求师,不是三天两日就能成就一身真功的,是经过六年的苦学苦练,才有今天的真功。所以,苌弘要把三千弟子训练出来,得要时间。

“要多长时间,六年!”蜀王猜想,苌弘要六年时间,六年太长了,因此蜀王根本不要苌弘说出六年来,便抢先说,“苌弘你不要给我说要六年时间,你就是三年也不行,明白吗,三年也是不行的,最多,最多,最多,一年!”

“不!”苌弘说,“只要半年,半年就够了!”

“这话当真?”

“绝对当真!”

“本王面前,不得戏言?”

“绝无戏言!”

“好!好好好!”蜀王连连说好,要苌弘立下“军令状”,若有戏言,必要砍头!苌弘当即立下“军令状”,蜀王同意苌弘在都城挑选三千精壮青少年,苌弘说,精选青少年的事,他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家乡,像他一样身手灵活的青少年很多,他已经告诉家人,在家乡招募青少年,并且承诺,凡是被招募者的家人,都享有良好待遇。大王只管拨给苌弘训练三千青少年的银钱,其他的事,大王就不用操心了,半年训练不好三千监事,苌弘拿头来见大王!

蜀王觉得苌弘的安排很是恰当,一一给予允诺。当即指令钱粮官,拨给苌弘银钱,并着苌弘快快启程回乡,早早把三千监事训练出来就是本王最大的心愿!

按照蜀王的命令,钱粮官速速准备好了三千人的银钱,选定了押送的兵士,苌弘从蜀王那里拿了令符,蜀王又给他指派了六名军吏,负责管理押送银钱的兵士。这一日,苌弘告别了蜀王,押解着银钱,出城而去。

看官又要问了,苌弘出城,矜贵呢?矜贵出城了么?不用担心,苌弘还能忘得了矜贵!事实上,苌弘告别蜀王,出得王宫,叫押解军吏监管着银钱往城东行进,说定了在城门口等候,苌弘要去向一个亲戚告别,军吏们请将军快去快来,苌弘说,很快就来。紧接着苌弘来到矜贵住的客栈,叫矜贵梳妆好马上就走。矜贵说,这样回去,怎么和世人见面,弄不好还是要暴露。苌弘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意图,说只要熬过这半年,以后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问题是现在这半年怎么办。矜贵说,我的外公外婆住在发轮,回去以后,我就去外公外婆那里住。苌弘说,这样也不好,你想,你离家出走的事,你外公外婆也一定知道,你现在突然去外公外婆那里,还不造成极大的震动吗?所以你不能去外公外婆家。不过我倒是想,你可以在发轮那里找个地方住下来,只住半年,半年后我们就远走高飞。矜贵说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矜贵仍然是女扮男妆,对外声称是苌弘的表弟,要去发轮看望年迈的外公外婆,正好与苌弘同路。

就这样,苌弘与矜贵来到都城东门,与押解银钱的车队会合,这才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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