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天龙帝国天龙城,城中心高达八百八十丈的天龙塔,塔顶一颗直径近丈的巨型明珠,宛如当空明月,播撒着无尽清辉。
明珠下平台,两人相对而立,一人年约八十,面色平静,胸前白须随风拂动;一人年约五十,满脸焦色,眼中尽是不舍之意。
“渊儿,你贵为大陆之主,怎能如此心性浮动,我去之后,只要你好生励精图治,善用人才,静待时日,事情总有转机。”老者轻声道,静谧的夜空中,声如天籁,直透识海。
中年人脸色微变,眼中现出一丝清明,连道:“老祖,您去后,护国无人,只恐人心思变,我虽有心,却力有不逮啊!”中年人似有无尽话语,却不敢多说。
“渊儿,我送你一句话,你牢记谨守:‘尽人事、听天命、护龙塔、待转机。’不出二百年,护国龙神当重现人间,在此期间,行事低调、不得乖张,记住:遵天意而行。我去了,莫忘我曾经对你交待之事。”
老者言罢,身影渐显虚幻,一条长达三十丈的龙影凭空出现,直升天际,似乎回头看了一眼塔顶的中年人。
“老祖―――”中年人眼噙泪花,失神地呢喃着。
眼前一暗,头顶明珠清辉不再,传世近两万年的天龙塔,第一次失去光彩,隐入深邃夜空。
龙,翔于九天,潜于深渊,翱游四海,行云布雨。龙吟之声如惊雷临空,闻于山野,充塞天地,世人皆视龙为守护之神,闻龙吟之声为祥瑞之兆。故老相传,因大陆各处时闻龙吟,遂得名龙吟大陆,以龙吟纪年。
第一章浅碧鳞鳞露远洲
龙吟历20107年,8月2日,清晨,轻风徐徐吹拂,一轮红日冉冉从海面升起,金色霞光映照在离大陆二十多里远的一座小岛上,早起人们的脚步惊动草叶上的露珠,倏忽滚落泥地,树丛中歇宿一夜的海鸟开始唧唧喳喳热闹起来,几十只飞在海面上空打着盘旋。
小岛西面靠向大陆的一边,一个简易的码头,供岛上渔船出海归来和日常生活物资运输的船舶停靠,码头的旁边,有一大片乱石滩,海潮起伏,海风吹拂,历经无尽岁月的风浪冲刷,乱石全变成一个个光光滑滑的巨大圆石,阳光照耀下,从远处海面看去,仿佛一地珍珠,于是得名珍珠岛,珍珠岛不产珍珠,岛上不多的居民靠捕鱼换取穿用,维持生计。
圆石之间是细软的沙子,潮水退去,留下一些来不及逃跑的海生动物,有的胡乱爬着,有的正可劲往沙子里钻。一群孩子正在巨石沙滩上奔跑追逐,大约有十四、五个小孩,小的六岁左右,大的约有十三、四岁,有的捡着贝壳,有的抓着螃蟹、虾子,有的干脆玩沙子。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年约六七岁,一张清秀瓜子脸,扎着两条乌黑油亮小辫子,辫子尾端各扎一个粉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不停的用小手捧着一条条搁浅在沙滩上的小鱼送到海水里,一边放一边念叨:回家吧小鱼,回家找妈妈去。
一个和女孩同样年约六七岁,身子明显比同龄小孩壮实,一头浓密黑发,一对浓眉大眼的小男孩,胸口挂着一只约三寸直径的碧绿圆形挂玉,一晃一荡,正在和一个比他大五、六岁的男孩对付一只大螃蟹,又想抓住螃蟹,又怕那一对大钳子,弄得两个小家伙蹦来跳去,惊叫连声。
突然有个小孩大声叫道:“看,有船来了!”果然,远处海面上一只帆船正向岛上驶来,一群小孩全都迎向码头,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叫着:“爸爸(哥哥)回来喽!爸爸(哥哥)回来喽!”是的,对这些很少去岛外的孩子们来说,每次出海捕鱼的大人们归来,就是他们欢乐的节日,迎接大人就是迎接他们小小心灵中的英雄。
不到一刻钟,帆船就靠近了码头,这是一艘看上去十年以上的帆船,长约八、九丈,船身的油漆斑斑驳驳,打着几处补丁的船帆,出海归来又添加了几处裂口,透着十几天海上捕鱼的艰辛,两个壮小伙正在扯着帆绳降帆,等渔船稳稳地靠上码头,系好缆绳,领头跳下船的是一位身材魁伟、方脸短须的四十多岁大汉,他冲到孩子群中,一手一个抱起那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和女孩,一边兴奋地转着圈,一边连声问着:“昊昊、月月,有没有想爸爸啊?”
“我想爸爸了!我想爸爸了!”“我也想爸爸了!我也想爸爸了!”两个小家伙争宠似的说个不停。
大汉抱着孩子转了几圈,哈哈大笑着放下孩子。这时,跟着走过来一个约三十五岁左右的汉子,一只手牵着刚才和昊昊一起抓螃蟹的男孩,笑着对两个小孩叫道:“昊昊、月月,叔叔回来了,叔叔给你们带好吃的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献宝似的给了三个小孩一人几颗。“邓叔叔真好!”昊昊和月月一边吃着糖一边甜甜地叫着。
不一会工夫,得着消息的女人们陆陆续续从村里来到了码头,和分别了十几天的男人、孩子在一起说个不停,码头前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
“大家都停下来,听我说一下。”人群慢慢安静下来,看向说话的大汉,这大汉就是昊昊和月月的爸爸,叫龙海澜,岛上十几户人家,总共七十多人,除了他家姓龙,还有刚才昊昊称呼邓叔叔的一家人外,其余全部姓秦。龙海澜由于身大力壮,为人豪爽公正,再加上头脑活络,虽不姓秦,但依然被珍珠岛上的居民推选为领头人,什么大事小事都由他出面,出海捕鱼、进城交易、应付公差也是由龙海澜带着大家。
“这次出海捕鱼,我们比以前走得远点,虽然多花了两天时间,但运气不错,捕到了不少非常罕见的金斑虎纹鱼,都是大个头的,昨天我们直接把渔船开到云阳城卖了,比以前差不多多卖了九百多银币,我们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已经按人头分好份数,等下每家都来领取,多余的一千多银币暂时不分给大家,打算先攒着,现在孩子们渐渐长大,人手也多起来,等我们多出几次海,攒够银币再买一只船,以后我们每次可以两只船一道出海捕鱼,既能互相照应,又能多些收入,我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大伙认为怎么样?”
“好主意!”“同意!”“听龙老大的!”“龙老大英明!”大伙一个个都兴奋的叫着。岛上的渔民们都很朴实,只求平平安安把日子过踏实了,有个人领头,很少提反对意见。
“那行,就这样定了,秦来云、秦来远,你们俩人负责把买来的日常用品按人头分发给大家,大家帮几家没有壮劳力的送一送,我先回家了。”龙海澜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两个孩子往村子走去。
“好嘞,老大你先回去,我们分完后,你家的东西我们给送过去!”叫秦来云、秦来远的两个壮小伙应道。
“月月,妈妈怎么没来码头啊?”龙海澜问道。
“昨天外婆家来人,说外婆生病了,妈妈就一个人急急忙忙跟着那人去看外婆了。”小女孩回答道。
“妈妈临走时交待说,爸爸这两天估计就能回来,回来后带我们一道去看外婆,如果我们不去,她明后天就回来。”一旁的昊昊跟着说道。
“好啊,那我们先回家陪奶奶吃完中饭,下午我们三个就去外婆家。”龙海澜一听岳母有病,虽然着急,但刚回来,还是要先回家和母亲呆会。
“哦,看外婆去喽!”两个小家伙听说下午就能出门去看外婆,兴奋不已。
“龙大哥,晚上到我家喝一杯,怎么样?”龙海澜三人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叫着,回头一看,只见邓叔叔和他的儿子正每人肩头扛着一包东西快速追上来。
邓叔叔名叫邓祥光,儿子叫邓少杰,邓祥光虽然比龙海澜小了近十岁,但由于结婚生子早,邓少杰反倒比昊昊和月月大了六岁,两家房子紧挨着一起,关系非常亲密,邓祥光认龙海澜做大哥,两家小孩是不离不弃的玩伴,邓少杰的母亲在生育时难产大出血身亡,邓祥光一直未续弦,所以邓家就父子二人,和昊昊、月月在一起玩耍是邓少杰最喜欢的事,同时也充当着两个小家伙的保护人角色。
“祥光,孩子他外婆病了,我吃完饭要带孩子去看他们外婆,回来后我请你们父子到我家,咱哥俩好好喝几杯。”龙海澜说道。老实说,出海半个月,没日没夜的操劳,一点不敢放松,他们真想回家后好好喝几杯酒松乏松乏。
“那行,等你回来。”邓祥光应道,两家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着。
家门在望,龙海澜、邓祥光二人情不自禁加紧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