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风玉华气的快说不出话来,“你亲手将玉玦交给相爷,那不就是摆明着要相爷把女儿嫁给你吗?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行吗?否则你迟早会害死她的!”
风玉华的强硬语气中却莫名的一阵哀凉,让林萧一脸惊愕,但从风玉华的话中,这才好似明白了些甚么,原来这半块玉玦中,似乎还连带着一桩婚姻,但是,这事情师傅并没向他提及过的。
林萧看着手中的玉玦,知道其中必定还藏有其他故事,不过,林萧此来并无意攀亲,对风玉华的女儿是见都未见,自然也没什么想法,他望着风玉华,诚恳的道:“夫人您多虑了,我向来不会害人,又怎么会害死您女儿……”
“哼,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风玉华猛然起身,一脸憎恶的走到林萧面前,“曾经的东林家早已被诛族,存下的不过都是朝廷的余孽,而我家相爷乃是当今神相,神相的女儿怎么可以和一个朝廷诛族的余孽在一起?你到底会不会害死我女儿,你心里不清楚吗?告诉你不管以前我们两家什么交情,现在你要把诛族之祸,引到我们祝家,是断然不行的!”
林萧闻言,哑然失语。
看来这神相夫人对林萧的来历和目的是清清楚楚的了,更是担心林萧此来会给祝家带来灭顶之灾,怪不得一上来就愿意奉上黄金万两,打发林萧离开。
林萧知道自己的父辈当初和朝里的达官显贵们都结交甚好,比如和十路藩王关系很好外,也因此被认定“同党”,如今从这玉玦来看,父辈和这神相府的关系也不一般。
不过看着风玉华那如同睚眦瘟神般的眼神,所谓人走茶凉,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高高的神相府在上,是如今的林萧,的确攀不起的。
“我和相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仅仅是祝家的一切,也是大周数百年来的骄傲,乃至是大周建国近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武修天才。只要你不出现,她就可以有着大好的前程和未来,而你,你的出现,终会毁了她的一切。要知道,以你现在的境况和出身,你根本配不上我女儿,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要想着癞蛤蟆想吃上天鹅肉了!”
风玉华的话,针针见血的刺痛林萧的神经,如此,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更多的就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如果一个男人能够承受这样的侮辱,那他一定不是男人。
林萧猛然站立而起,林萧不禁双手紧握,指尖失血泛白。
风玉华看着愤怒的林萧,丝毫不放眼里,而眼前林萧的样子,正是她想要的。
林萧收起恭谨的姿态,不亢不卑的望着风玉华,声音低沉而坚定:“神相夫人,我林萧纵然身份低微,但是我绝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侮辱!你神相府地位再高,和我一丝关系都没有,你神相夫人的女儿再好,纵是九天圣女转世下凡,我林萧也一丝也不稀罕,今天你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有朝一日,你祝家人跪地求着我,我林萧也决然不会娶你女儿!”
言毕,林萧甩上包袱,转身便走。
“放肆!你当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风玉华一声喝住林萧,从这声音听出,风玉华已然勃然大怒。
“我不当我是谁,我就是我,我就是林萧!”
“哼!不过一自视甚高的孺子!不要以为玲珑玉在你手上,你就可以目中无人,本相夫人就不敢把你怎样!你那豪门的东林家族早已见鬼了!”
而从这话中,林萧也似乎已经嗅到了丝丝的杀气。
但林萧也丝毫不惧道:“辱人者,人恒辱之!既然贵为神相夫人,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如此在本相夫人面前教唆道理!告诉你,这个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道理,有的只是真正的权力!如今时值历夏,雍都城外的护城河水高涨,每天不知道会飘起或沉落多少尸首,多上一个,也绝然不多。”
林萧转过身来望着风玉华,一丝轻蔑的一笑:“神相府权势冲天,相比平民性命如蝼蚁贫贱,神相夫人想杀一个人,不过动动小拇指而已。然而,纵然一只蝼蚁,面临生死,也有他绝不屈服的抗争!而我的抗争,恐怕要日月山河地覆天翻!”
说罢,林萧洒脱的转身踏门而去,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神相府。
风玉华望着平静出门的林萧,心中猛然一紧,不禁暗自低声道:“大事不好了!”
“这丞相夫人这般见识,想必那祝天寿也不过尔尔,师傅竟然说要他帮我进武道学院,还说家族洗冤离不开他,我呸!哼,还说我要取她女儿,再呸!”
林萧打相府出来,弄得心情一阵低落,因为他事先是绝对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出的。
“谁稀罕那祝天寿帮忙,我就凭自己本事进武道学院,这还能难道我?”
林萧便这打定了自己进武道学院的主意,并且明日就是每月一次的入学选拔测试了,错过了,可又要等一月了。
不过,从神相府出来,今日天色不早,得先找个食宿地方还好,不然晚上又得睡大街了,林萧想着,便伸手摸腰间口袋的银子,好先做个预算。
但这一摸,吃了一惊。
“草,我的银子呢?”
林萧把浑身都给摸了个遍,终于确定——银子全丢了。
“草草草草!尼玛,我怎么这么倒霉,几十万黄金没赚到,几十量银子还丢了!”林萧气的把破草席摔在地上,直拍脑瓜子。
“该不会是丢神相府了吧……”林萧一边拍脑袋一边想,但是在神相府根本没动钱袋子,“那一定是在来的路上丢了!难道……是他!”
林萧猛然想起了那个助人为乐的怪小哥,想起他将自己送到神相府之前,在挤一个街道的时候,怪小哥有一下不小心扑在了林萧身上,再想起他最后慌忙逃走的样子……
“草啊,原来是个骗子!我说这世态炎凉的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爱助人为乐的人,原来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林萧这是彻底醒悟了,但似乎已经为时已晚了。
林萧再次摸索了周身上下和包袱,除了瓶瓶罐罐而的药外,一丁点银子都没了,顿时陷入一阵无望之中。
世间险恶,人心叵测,林萧这算是有些体会了,提着包袱,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太阳西斜的光中,林萧突然发现了一间铺子,立刻高兴起来。
林萧急忙跑到当铺窗口前,拍了拍窗户喊道:“老板,老板,我这有上等的好药,强身健体,跌打损伤,去疤除痕的良药都有,能当个好价钱不?”
窗口里的掌柜提着鸟笼,斜了一眼林萧:“你眼睛这么大,不识字儿?没看到头上牌子写着,只典当金银玉器么?你当我是开药店的?”
“呃……”
林萧抬头一看,果然一个“只典当金银玉器”的牌子。
只是林萧身上的玉器,就只有那一半块玲珑玉了。
“常言道,一文钱,憋死英雄汉,我若死了,要这玉何用?反正我都不打算要那祝天寿帮忙了,不如就多换些金银,让我好好在京城行事。”
“老板,给开个价!”林萧小心的把半块玉玦展开递进去,满怀信心的想着,凭这半块玉玦,估计怎么也得把掌柜换得倾家荡产吧。
“二两半!”
林萧正幻想着,里面猛然就传来当铺掌柜毫无惊奇的声音。
“啥?二两半!”林萧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老板,你眼睛可擦亮点,这玉值当至少得黄金万两吧,你给二两半,是欺我不懂行情,还是杀价不偿命啊!”林萧万分急急的叫道。
“小兄弟,你休要说笑了,我经营半辈子玉器生意,各种上等玉品都见过,价值万两黄金的玉,是根本不存在的。不过,整玉换千金(银子),碎玉值分文么这句话倒是真的,你的玉便属于后者。”
“可我这也没碎啊!”林萧道。
“碎玉的意思就是不完整的玉,你这玉显然是少了半块,不值钱了,况且这玉才材质,也只能算中品,给你二两是看着雕功还不错。”掌柜司空见惯的道。
“草,我这是撞邪了,都惹了什么事儿,这怎么掉价掉得更卫星坠落似得!二两银子,够干个屁!”林萧一阵气愤。
“小兄弟,看你也着急,就给你三两银子吧。你是当,还是不当?”
“当当当,当尼玛的头!还给我!”
林萧把生气的把玉玦拿回来,有些失落的蹲在当铺边,开始有些后悔。
也许在神相府,不该那么冲动,真的该留下这玉玦换银子的,毕竟能屈能伸才算大丈夫嘛,林萧心中自个后悔,但是想着师傅,交代的这玉玦一定要亲手交给祝天寿,林萧又只剩无奈了的摇头了,因为无论什么,都抵不过师傅重要,抵不过答应师傅的承诺重要。
黄金万两,算个屁!
林萧将玉玦认真包好,收了起来。
也没有太多办法,虽然这玉没当成,但是刚才老板的话也还提点了林萧,也许有药店愿意收他的药,能换些银子来。
朝某一个方向寻去,希望能找间药店,最好能碰见识货的老板,能多换点钱。
也许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如此了,林萧心里升起一丝自嘲的落魄。
但林萧离开当铺,还未寻到药店,却见到一个蹲在一个街头哭泣的小孩子。
孩子很小,哭得很伤心,看起来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明显的走丢了家人的样子,但路人来来去去,都视而不见,却并没有一个上去询问帮助的。
林萧再次感叹这世态如此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