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
当我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狱警叮嘱道:“小子,再不要犯事。出去以后好好做人!”
我瞪了他一眼,回答:“我有权保持沉默,警官!”说着,丢下怒气冲冲的狱警,径直走出了大门。
这警官在监狱里坑了我不少钱,我自然不会给他好脸。
我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般的过往车辆,情不自禁的伸开双臂、闭上双眼,感受着自由的清风吹过脸颊,聆听这座繁华都市低沉而华丽的咆哮。
三年了,在监狱中整整呆了三年,一个人生命当中,会有多少个三年呢?
对了,忘记作自我介绍,我叫陈阳,今年十八。当年陷害我的那些渣子都给劳资等着吧,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路边的行人都远远躲着我这个光头佬,蹲过号子的人多半在他们眼中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吧。
我来到路边街摊上,买了一包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这种久违的感觉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一旁的街道就是夜市,当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小贩子热情的冲我打招呼:“小兄弟,饿了吧?来我这吃顿饭。烧肝子、烤腰子、卤犊子便宜着呢。”
说实话号子里的伙食的确不怎么样,每天都是粗茶淡饭没有一点油水,见到老板如此热情好客,我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说:“冰镇的燕京啤酒两件,各种烧烤都来一样……吃完给你结账。”
“好嘞,您稍等一会。”老板回答。
酒过中旬,已经是晚上,周围的摊位陆陆续续关了。老板忙完手里的杂活,干脆端着瓶子啤酒坐到我旁边,拍拍我肩膀说:“小兄弟,号子里刚出来的吧?”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子,见我点头又说:“想当初我也进去过,那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啊!”
“啥都别多说,来走一个!”
我见老板是个爽快人,就跟他寒暄起来。
忽然,从前方的路灯下走来一群男子。他们手里拎着甩棍,胳膊上戴着黄颜色袖标。
瞧的仔细了,我才发现这是一群城管。
这块夜市面积不大,有限的几个摊位早就被人占了。其他一些老弱病残的抢不过,只好在圈定的摊位外面占道摆摊,这自然就被城管给盯上了。
其他摊位小贩见到城管过来,匆匆推着车子遛了,一些反应慢的干脆丢下锅碗瓢盆跑路。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没有跑掉。
例如,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有一位年迈体衰的中年妇女,等她收拾好货物,城管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臭要饭的,早就警告过你,别再让我见到你!”
一名城管怒气汹汹吼道,随后一手拽着老妇人的头发,一手抢过老妇女怀中货物重重仍在地上。
老妇女枯黄的双手,紧紧攥着货物反而被拉翻在地。
那名城管一边踩着货物,一边骂骂咧咧道:“下次见到你,直接弄死你,你个老不死的!”
“不要踩我货物,求求你们!我攒钱要给我儿子还债!”老妇人哭着求饶道,不过她的声音太过虚弱,迅速淹没在城管们的狂笑声中。
老板见我我皱了皱眉头,冲我使了一个眼色:“小兄弟,他们都那样,这种事情甭管!”
我浑然不顾老板的劝告,拎着酒瓶子冲了过去,照准那名城管的脑袋就是一下,玻璃碴子碎了一地,那人惨叫一声抱住脑袋。
周围几名城管这才反应过来,我背上挨了一闷棍,不过这点小伤比起我在号子中吃的苦,就跟蚊子叮了一样,我反手抓住那人的甩棍,照准他脑袋“哐当”一下敲下去,那家伙昏迷了过去。
其他几名城管见我如此凶狠,双眼泛红,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我瞪了他们一眼,随后搀扶起地上的老妇人,喊了一声:“妈!”
这群城管平日里横行霸道却欺软怕硬,此时自恃理亏,如果这件事情如果闹到记者耳朵里,他们都得下岗。
给我撂了几句狠话便带着“伤员”匆匆离去了。
昏黄的路灯中,老妇人老眼含泪,颤颤巍巍抓起我的双手,颤声说:“阳儿吗?真的是你啊!我儿终于出狱喽……”
我看着母亲满脸的皱纹,心中一酸,“噗通”跪下,说:“妈,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都过去了。”母亲扶起我,认认真真的看着我,“我儿出狱了就好,出狱了就好……”
说着,她又蹲下身子捡拾散了一地的苹果,很多都被城管踩烂了。
母亲捡的很仔细,一边还给我念叨:“烂一点的也没关系,回去洗干净了还能吃。这都是我从公园里摘的!”
我帮着母亲收拾完苹果,又返回去给老板结账。
那中年汉子摆摆手,说:“小兄弟,不用了。”说着,又递过来一些凉菜,“拿回去吃吧!”
我道一声感谢,搀扶着母亲回家了。
……
依旧是三年前的小平房,只不过更加老旧了,外墙上的油漆早就脱落了一层。
屋里的地板瓷砖裂开,头顶房梁上挂着很多蜘蛛网,几只被黏住的苍蝇蒙头乱窜。
我心中一寒,问:“妈,家里的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呢?”
我可是清楚记得,三年前我入狱那会儿,家里这些基本电器还是有的。
“都拿去还债了!”母亲回答,“整整十万块钱的债啊,你老爸为了还债,都被他们抓走了!”
我怒火攻心,一拳砸在墙壁上,问:“是黑龙帮的人干的吗?”
母亲点点头,劝我:“阳儿,别去找他们。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害怕母亲担心,重重点点头。不过心里的怒火却是越来越旺盛。
初中那会儿,因为一些过节,我成立的独狼帮同当时学校另外一支帮派黑龙帮产生了矛盾。
他们设下了一个陷阱,做了两件事:趁我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将我绑架;黑龙帮老大强暴了学校一名女生。
等我酒醒,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名女生的床上……正好警方赶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
结果不言而喻,我蹲了三年的号子。
那名被毁了清白的女生,还要向我家里索赔十万元!
这群王八蛋,不就是跟我有些恩怨,坑我也就算了,竟然还坑到我家里了。
更可恨的事情是,他们竟然把我老爸也抓走了!
虽然现在的爹妈并不是我亲生父母,不过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我打心眼里爱他们。
我气的牙痒痒。不过要对付黑龙帮,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
我掏出山寨版的诺基亚5230,也不知道以前那帮子兄弟如今还在不在?
我翻出那本泛黄、老旧的电话薄,迅速找到了小帅的电话。小帅是我的发小。
……
十年前,正是寒冬腊月的时节。X市区的福利院门口,一对吸毒夫妇匆匆扔下一个弃婴,后来那个婴孩被人领养了,那个人就是我。
我被这对无法生育的老夫妇带到了一所大院,在他们悉心教导下长大成人。
在那所偏僻的大院里,我认识了小帅。说的直白点,我跟他就是撒尿和泥巴一起长大的,感情深的很。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阳哥……真的是你!你出狱了也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现在在哪,我请你出去喝几杯!”
“在哪?”我问。
“就在小院商店这里。还记得秦叔吧,他在商店这里摆了一个小夜市,生意好着呢。”
“好,马上就来。”
我给老母亲打了声招呼,换上印有迈克杰克逊头像的短袖衫,出了家门。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小帅这小子早就候在那里了。
小帅见到我,照准我肩膀就是一拳,骂骂咧咧说:“阳哥,你二大爷的也忒不讲义气了,出来了现在才通知我!”
我咧嘴一笑,三年了,这小子还是当年那赖皮样儿。
这时,小帅身后又过来一人。
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胳膊、大腿比碗口还粗,见我纳闷的盯着自己,他挠着脑袋瓜子一脸憨笑说:“阳哥,我是大壮!”
“我勒了个去,好小子三年不见长的这么结实了!”我上去来了一个熊抱,大壮也是这大院里的小伙伴。
他虽然体型发福了,可是跟小帅一样,那股子憨劲依旧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