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每一个动作都摩擦到掉皮的手掌心,让她皱了皱眉,把碗放下,把筷子当作勺子一样拿,一点点把米饭送进嘴里。
虽然从程雨晴走出房间开始,宇文望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但他注意着她每一个动作,看到她以这么怪的一个姿势吃饭,忍不住道:“拿筷子都要人教吗?”
程雨晴瞪了宇文望一眼,努了努嘴巴,“谁不知道怎样拿筷子,但是人家手痛,怎么拿嘛?”程雨晴是真的生气,他就要这样损她吗?如果不是他不要命地开车,她怎么会由于过度使劲抓着把手而把双掌掌心的皮都磨破了。
宇文望仔细地看了看程雨晴放在茶几上的左手,看见她的掌心都不同程度地掉皮了,有些地方甚至渗血了。他的脑子里突然间呈现了程雨晴刚才在车厢里害怕的脸青唇白,双目紧闭的样子。
宇文望有点自责,怎么刚才忘记了这个小丫头在车厢里面呢?把车开得这么快,她应该怕死了吧?不然双手怎么会成了这样。
他放下碗筷,站起来,离开了茶几。程雨晴看了宇文望一眼,以为他生气了。
小气鬼!这样就生气了!不吃还好,这么好吃的蛋炒饭我自己一个人吃完!
程雨晴饿坏了,不管宇文望,继续用她奇怪的姿势吃饭。
“用这个吧!”一个不锈钢的勺子递到了程雨晴的面前,她抬头看了看,本想很有骨气地忽略掉,但还是空荡荡的肚子让她接过了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蛋炒饭来。
宇文望看着程雨晴双眸发亮,一副享受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一碗蛋炒饭就让她这么开心,真的还是个小孩子。
一碗大大的饭吃完,程雨晴伸出舌头舔了唇瓣一圈,摸了摸肚子,满足得连双眼都是弯弯的。她抬头见宇文望坐在对面看着她,面前的饭还剩一半,忍不住开口说:“你怎么不吃?不吃我帮你吃了它。”
“你喜欢就吃吧!”宇文望把自己的饭放到了程雨晴面前。
程雨晴也不客气,拿着勺子,把宇文望剩下的饭都解决掉了。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见宇文望还是之前的动作,双目盯着她看。
“有什么好看?”或许出于习惯,程雨晴每次对着宇文望说话语气都是很冲的。
“一个吃起来一点仪态都没有的小丫头,确实没什么好看。”同样是习惯,宇文望对着程雨晴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程雨晴瞪了宇文望一眼,冷哼一声,没有继续之前的争吵,半倚在沙发上,手习惯性地想要在吃饱微凸的肚子上打圈圈时,却因为疼痛而皱了皱眉,手中的动作骤然而止。
宇文望没有忽略程雨晴的细微表情,他把碗筷收拾好拿到厨房后又折回来,不过这次他原本拿着碗筷的手上多了支药膏。
他坐到程雨晴身旁,不问她意见就把她放在身侧的手拿起,认真地涂抹起来。
程雨晴的眸光从自己的手慢慢移到了宇文望的脸上,细细观察着他的五官。
由于刚才宇文望生气,并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整个客厅只靠着厨房透出的灯光照明,加上宇文望处于背光处,程雨晴看到的只是一个剪影。
虽然如此,但也无损宇文望立体的五官所拼造出来的美感,完全符合现在脸部三点一线的标准。
此时,程雨晴终于明白李婷为什么对着宇文望的海报都显出如此花痴的表情,认真一看,他确实比现在的大家追捧的“欧巴”更帅一点,身上带着一种自然而发的贵族气质。
难得程雨晴不反抗,宇文望涂完药膏想要给她赞一个的时候,抬头却看见了程雨晴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那双清澈的眼睛中还带着点点的赞赏,心中大悦,嘴唇掀起一定的角度。
这丫的,笑起来也太……太……程雨晴小小的脑袋中思索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宇文望。弯弯的嘴唇,加上嘴角旁那两个半个豌豆大小的浅窝,实在太完美了,给本来冷冰冰的脸加上了阳光与温度,连带脸部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我知道我帅,但你也不用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这么久。”宇文望臭屁的话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程雨晴瞪了宇文望一眼,撇撇嘴巴,魔鬼永远就是魔鬼,就算站在阳光下暂时披上天使的外衣,但最终还是掩不过魔鬼的本性。
宇文望得意地笑了笑,起身,到厨房洗碗去。
程雨晴皱皱眉,疑惑地看着宇文望的背影,他怎么没有继续下去呢?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是应该继续调侃她,或是贬抑她吗?
没有了斗嘴,程雨晴反而有点不习惯,她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沙发上,捞过抱枕抱在胸前,眼皮慢慢地垂下。
宇文望从厨房出来,程雨晴已经睡着了。他失笑,无奈地摇摇头,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的,现在就睡过去了。
宇文望把贴在程雨晴脸上的几缕调皮的头发捋到耳后,轻轻地把她抱进房间。
虽然宇文望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可是刚入睡的程雨晴睡得并不沉,只要稍微一有动静就醒过来了。她睁着迷糊的眼睛,环视了一周,还没反应到自己身在何处。当她的眼睛触及宇文望的时候,睡前的回忆才渐渐回笼。
“你带我去哪里?”程雨晴说话还是有点含糊。
“回房间睡觉!”
“我们今天在这里?”
“你不是说不想回去吗?现在这里住几天吧!”
程雨晴双眼眨巴两下,还没恢复正常的脑袋再次当机,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要回家!”虽然很多想不明白,但程雨晴还是把自己的要求提出。
宇文望把程雨晴放到柔软舒适的床上,揉了揉她的发顶,“别闹了,在这里住两天后就和我一起回去,你不喜欢做题那以后就不做吧!”
程雨晴再眨了眨眼睛,却怎么都无法把眼中的迷茫扫去。谁可以告诉她这是什么一个状况?宇文望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怎么会像她示弱?她发梦吗?
程雨晴使劲地在大腿上捏了一下,疼痛直冲脑袋,泪水迅速地积聚在眼眶中。
宇文望没有忽略程雨晴的小动作,他揉了揉程雨晴刚才掐过的地方,“小傻瓜,干嘛要自己虐待自己?”
宇文望说话的语气是程雨晴从来没有见过的,是温柔的,宠溺的,似乎她是他最爱的人一般。程雨晴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打了个哆嗦,双手在手臂上扫了扫,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扫下来。
“我不是发梦吧?”程雨晴脑海里面出现这句话,嘴里也随即吐出这话。但话一出口,她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她怎么会当着宇文望的面子说这话呢?
她没有等到预想中宇文望的怒气,只是额头被宇文望弹了一下,“真不知道你这小脑瓜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宇文望帮程雨晴盖上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想要发梦就早点睡吧,你今天也累了。”
程雨晴摸着自己的额头,瞪着大眼睛看着宇文望离去的背影,前思后想,最后只能下一个结论……他今天出门没吃药,不太正常。
在她正为自己这个结论而偷笑的时候,离去的宇文望再次折回,坐在床边,脸上换上的是严肃。程雨晴以为他要秋后算账,身子往后缩了缩,宇文望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不许她继续移动。
“你、你要干什么?”程雨晴有点害怕,身子本能地往后缩,远离潜在危险。
宇文望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语气严厉,“不要再往后!”
“你要干什么?我……我……”程雨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宇文望连被子把程雨晴抱起来,程雨晴浑身颤抖,眼眶也不自觉红了。她闭起眼睛,不愿意看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然而,她的背部重新落在了舒适的床上,她不敢相信,慢慢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宇文望。
“这么大一个人还想要掉到床底下吗?”宇文望重新坐回床边,虽然是斥责,但语气还是延续着之前的和风细雨。
程雨晴扭头看看自己身后,有点尴尬,原来刚才宇文望只是看着她快要掉下去才把她抱回床的中间。
“就这么怕我吗?”宇文望一眼就看出了程雨晴心里的想法,直接地问道。
“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程雨晴一下语塞,低着头,双手在被子下面紧紧绞在一起。
“我只想问你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密闭的环境下会不舒服的?”宇文望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话锋一转,转入了他关心的问题。
程雨晴的手指放在嘴边,想了想,摇摇头,“我也忘记了,我只记得又一次被困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屋子里面,后来我就很害怕这种既狭小又没有灯光的环境,那时候连睡觉都要开着灯,直到这几年我才有好转。”
“以前出现过今天的情况吗?”
程雨晴再摇摇头,“这是第一次被困在电梯里面,不过之前也试过发病。”
宇文望点点头,根据刚才短短的几句话,他可以确定程雨晴的幽闭恐惧症是由于孩提时的阴影。
“好好睡觉吧!”宇文望这次真的离开了。
程雨晴看着紧闭的房门,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她本想想得更多一点,但眼皮已经垂下来,她的意识也渐渐远去了。
客厅的灯依然是没有打开,宇文望独自坐在沙发上,此时如果有人走进来,也不会发现处于阴暗处的他。
在安静黑暗的环境里,过去的记忆会显得更加的清晰。以往的记忆一件一件犹如电影般在宇文望的脑海中出现,而这记忆里面很多都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少年期,很多时候都有程雨晴的参与。似乎自从她出生以后,他的生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他的生命就和这个姓程名雨晴的女孩子纠缠在一起。就算他走到国外,他的生活都少不了这个小丫头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