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大惊,炎烈脸色一沉,转身就进入内室,敦王也道:“你们速随我进去。”说完已经面带急色的走进去,云笑等人随后。
人一涌进去,加之皇帝和两个王爷焦急的呼唤,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但实际上其余人都不敢擅动。所有伺候的人此时都是一脸土色,几乎人人的脑海里都在预想着自己陪葬的下场。而两个老中医的双腿抖了一上午,现在更是要支持不住,两人在这种时候产生了患难的友谊,相互搀扶着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皇帝还在叫着:“太医呢,张全,赶紧把太医全部都给朕叫来。”
张全得令后自然不敢怠慢,方才就已经差使了自己的徒弟亲自去传唤,这时再听皇帝催也不敢回嘴,连连应声后就出去再使人去催。
敦王回过神:“父皇,不若让儿臣寻来的这几位大夫先看看。”
皇帝眼光一扫,常年上位者的威势夹杂其中,瞬间勉强支撑的两位老中医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匍匐在地缩成一团,看得皇帝微微皱眉。
那一声扑通啊,真响,梵荏心里哀嚎了一声,云笑也不动声色的给两位老人家默哀。救死扶伤大半辈子积的福,估计来这一遭皇宫得折寿不少年。
这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跪得那么迅速,让人毫无准备啊,云笑和梵荏偷偷用余光交流着,怎么办,现在我们跪不跪?错失了良机,现在好像有点不是下跪的时机啊。
皇帝的眼里压根就没有两个小女子,印象里有点医术的大夫哪个不是满头白发胡子飘飘的,对着几乎吓破胆的老大夫道:“免了免了,过来给太后看看。”
皇帝首先起身退到一边,自有宫女端来绣墩。两位王爷也跟着退开,见两个大夫还没有动作,趴在地上抖得正欢,敦王斥道:“还不快谢恩过来给皇祖母看诊。”
这一呵斥,可怜的老人家身子一颤结结巴巴的谢恩,然后两人磕磕碰碰的上前去把脉,看得众人都替他们两个难受。
趁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太后身上,云笑不漏痕迹的往床前蹭,梵荏自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还偷偷的扯了扯云笑的衣袖,眼神问道:你干嘛呢?不要命啦?
云笑示意梵荏安心,继续往床边蹭。
身为医生,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何况,此人还是炎烈的奶奶,云笑分的清,不管如何,云笑不想她出事。
老大夫根本冷静不下来,搭在脉搏上的手抖个不停,越是紧张想克制就抖得越加厉害,额头的汗水不停的冒。
皇帝哪有空看他抖,勒令换一个,谁知,另一个更差,气的直接站起来就要发落,更是把两个老人家吓得半死不活。
敦王也是气急,本来还想着邀功,没想到这么不中用,白瞎了一身的医术,这下,皇帝不怪罪就万幸了,连忙也告罪。
其实也不能怪这两个老大夫,平民百姓能有几个突然面圣又是这种情况还能平静如水的?萧靖毅不是昏庸无道的皇帝,只是事关亲人难免迁怒,敦王这一告罪正好让皇帝冷静下来,命人将这两个老大夫拖到一边抖去就又催促着:“太医怎么还没来,是用爬的吗?”
张全心肝颤了一下,谁敢用爬的,皇上您真逗,连忙回道:“回皇上,已经命人速速去请,应该即刻就到了。”
可是,太后已经快不行了,此时整个脸色已经改变,即使不是大夫也能够看得出来。
见炎烈努力僵着的表情,云笑干脆直接跪下:“皇上,民女请求看诊。”
清脆又冷静的嗓音就像热天里的一汪清泉,沁人心脾,所有人看向跪在地上的清冷女子,对比方才抖成频率的老大夫,云笑的平静更加出众。
“你是何人?”皇帝被云笑的嗓音感染,微微静下心。
敦王这才想起,下边的人好像说过其中还有两个女子:“回父皇,她们二人也是儿臣寻来的民间大夫。”
梵荏一听,终于找到时机跟着跪下,笑笑喂,你跪怎么不通知一声。
年纪太轻,又是女子,此事不是儿戏,皇帝看下敦王,这都什么货色啊,刚才两个胆子小如鼠也就罢了,好歹看起来是个大夫样子,这两个干嘛呢?
敦王也不是很自信了,实在是刚才两个老大夫的表现太差劲,迟疑道:“确实有些本领。”大概吧……
没想到炎烈在此时开口:“父皇,让她试试吧,皇祖母情况危急,不能再等了。”
确实,太后的样子,实在等不到太医院的太医滚过来,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敦王有些不悦,这分明是自己请来的人。
不管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云笑一得到允许连谢恩也省了,站起身就拉起太后的手把脉。其实就算不把脉,云笑也有猜测。
大汗淋漓,双手颤抖,且太后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富贵人家最常会得的病,而这古代的治疗方法却不完善,很容易导致现在的昏迷,要诊断不难,治疗对于云笑来说更不难:“马上拿一碗糖水来。”
话刚出口,太医院院使领着左院判以及几位御医正到门外,因殿内所有人都屏息,云笑的声音便格外清脆,让赶来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院使张仲衍甚至等不及通传就大呼:“皇上,不可。”
业余人士自然没有职业人士有说服力,两者相较,皇帝自然是偏向太医:“有何不可?”
张仲衍才想起行礼,被皇帝打断:“免了,赶紧给太后看看再说。”
云笑有些无奈的站起身,却不是争辩的时候,感受到众御医怒视的目光更加无奈,好像自己就是害太后病重,害他们可能被降罪的罪魁祸首。
等院使看诊完向皇帝回禀之后,也给太后喂了药丸,但是说了一串最后总结此次太后凶多吉少若是无法醒过来,就差不多了……
皇帝闻言几乎晕厥,吓得众人又是下跪高呼保重龙体之类之类,敦王也是面露哀色。
唯有炎烈相信着云笑:“能救吗?”
“能。”
不过一个字,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炎烈单膝跪地朗声请求:“父皇,儿臣作担保,请让她试一下吧。”
炎烈的举动让皇帝和敦王都诧异,你哪来的自信,还用自己作担保。
云笑一直注意着太后的情况,知道实在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脑部停止供给太久会引起无法弥补的损伤:“民女斗胆,请皇上恕罪。”说完站起身并眼神示意梵荏和炎烈。
两人心领神会,一人装作着急,一人假装助手,都站在床前,巧妙的挡住众人的视线。
也不需要多久,云笑迅速的抽取出葡萄糖,然后将针头打进静脉,之后左手单手操作,以袖子遮挡,右手拿出空的瓷药瓶放置在太后嘴边,做出喂药丸的举动。
在旁人看来,云笑就是在喂着太后吃什么,还是擅自的举动。
张仲衍怒不可竭,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年纪如此的轻,怎么可能有多少本事,太后若是出了事,太医院都得跟着她陪葬,加之刚进门听到的话,张仲衍是一点都不相信云笑的医术。
站起身想要阻止,可是炎烈挡在床前,那一身冷意的阎王谁敢惹,张仲衍只得转向皇帝:“皇上,太后躯体贵重,怎么能草率让人诊治,太后本身有消渴症忌甜食,这姑娘方才还试图让太后饮用糖水,若不是医术不精就是其心可诛。皇上。”
身患消渴症的人最是禁忌进糖,只要懂些医理的人都知道,显然皇帝和两王都知道。云笑是敦王带进来的,此时敦王也有些后悔,莫不是带来了谁安插的钉子,故意以此给自己下绊子?太后要是出事,自己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敦王也急了,有些厉色的对着炎烈道:“九弟,让开,若是皇祖母有什么,你的担保也承受不起。”言语间就要将炎烈拉下水,你不是要出头吗?就让你担。
“四哥严重了,皇祖母不会有事的。”炎烈知道归知道,可是云笑一定有自己的用意,炎烈依旧相信,坚决不让开。
“小九,你有把握?”虽然炎烈被皇帝封了个炎王,知道其性子向来独断专行,但是并不是无的放失的人。
皇帝也是急得糊涂了,云笑是敦王带进来的,按理和炎烈压根不认识,炎烈顶多只能说心切不愿放过任何希望的让云笑尝试而已。再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也不关炎烈的事。
“好了。太后一会就能醒来。”云笑的惊人之语打断了对话。
所有都呆了一呆,不是说凶多吉少吗?不是说可以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怎么这会就可以醒来了?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一刻钟,众人几乎要在这沉重的寂静之中煎熬死,太后悠悠醒转,嘤咛一声,解放现场所有人。
云笑早就退开躲到角落放空,太后醒转是意料之中,所以云笑不为所动。
其他人就像卡了许久的机器突然转起来一般,皇帝坐在床边握着太后的手,轻轻呼唤:“母后?母后?”
太后确实醒了过来,除了人有些疲倦,暂时已经没有大碍,皇帝和两王不放心的和太后轻声说着话,暂时顾不上云笑。
太医们可不同,所有人齐刷刷对云笑行注目礼,张仲衍的医术不是假的,所以诊断也不会是假的,可是现在太后无恙也不是假的。
简直太神奇了。
不管怎么看,在所有太医的眼里,也就只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站在角落里发呆的女子,年纪还很轻,估计都没及笈,方才是给太后吃了什么神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