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有些昏昏沉沉地走在医院走廊上,苏茜带着酒气告诉她,因为陆廷予生病了,生病到要住院却闹变扭地不肯吃药不愿挂水,直到晕倒……苏茜说,这个时候,好像只有你出马了,谭晨光,不是我不愿意继续努力,是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做的无用功。
食指弯曲地敲在门上,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晨光停了两秒,旋开门把手,进了屋。
谈景述料定了会有场腥风血雨等着自己,却没想到刚进屋,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谈致。
“你爸正好回龙城来开会,所以就打电话让他来看看,景述,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王琴起身,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很久是多久呢?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的美国吧,他顺道给他送了本书,然后谈景述带他在校园里走了一遍,全程却没有说一句话,关系很疏远,所以见不见的,对谈景述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差别。
“爸。”谈景述还是开口叫了声。
谈致也尴尬,对于这个儿子,很是愧疚,却又没有办法有效改善,以至于到现在,破罐子破摔般,由其发展。
王琴往楼上走去,嘴里说着:“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其实不是父子俩,是祖孙三了。
谈景述抱着墨默闷不吭声地坐下,谈致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墨默的脑袋,“这是那个单亲妈妈的孩子?”
谈致这话一出口,谈景述便知道王琴的意思了,这还真是赶上了一个好巧,他前脚刚说自己和晨光在一起,她后脚就搬来了谈致这个大兵。
没错,对于谈景述来说,谈致的话确实比王琴管用的多,毕竟是父亲,有相当威严的父亲总是能在潜移默化中给自己儿子带来引导作用。
“墨默有爸爸,是我。”谈景述沉声道。
谈致对着歪脑袋看他的墨默笑了笑,语气显得轻快,“真的决定了?”
“这不是决定,是命中注定。”谈景述说的笃定,严肃且不容置辩。
谈致的脸色变了,他也收起笑意,“你还年轻,什么命中注定,再过两年,你就会发现,其实……”
“我不是您,也不是母亲,我是我自己,我只想守着晨光过好这一辈子。”谈景述眼色不变,透着坚毅。
其实,当年最反对谈景述学习中医药的是谈致,他一步步做到临城政府的一把手,早已经想好要自己的儿子来接他的班,很有种想要他,想要他们父子俩共同把谈家发扬光大的意思,只是,谈景述忤逆了他,他面上没有计较,但是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那个女人,你妈说她有心机,城府很深,之前在她面前说不喜欢你,转了个身就把你骗得团团转,这样子……”谈致的话没完,谈景述便笑了起来,晨光骗他?还把他骗得团团转?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笑什么!”谈父严厉地瞪住谈景述。
谈景述收敛笑意,然后将墨默推到谈致面前,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的儿子,你的孙子,你可以带他去做DNA测试,这很伤人,但是,为了让您和母亲别再插手我和晨光的事,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谈致还没说话,王琴已经跳了出来,原本她也没上楼,只是躲在角落想听墙根,却没想听到了这个。
“谈景述,你,你什么时候,你这是……”王琴现在是震惊多余其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谈景述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五年前,在美国。我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一时间,除了墨默在吧唧吧唧地舔着棒棒糖,客厅里没有别的任何声音。
“我想起了那年,你在机场咬我的事。”
长久的沉默后,陆廷予轻笑着开了口。
晨光抬头,陆廷予却转了话头,“你来看我,应该是苏茜找过你了。”
晨光不知道答什么,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以前想,爱应该是少说多做,然后自己实践成了不说只做,现在想,要是我多说多做就好了,那个谈景述,他可以揽着你说你爱的是他,这,还真是让人嫉妒。”陆廷予的语气显得苦涩,晨光听得有些揪心。
“对不起。”晨光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蹦出了这三个字。
陆廷予笑起来,然后摇头,“最害怕的就是你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会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把你弄得除了这三个字外,对我,无话可说。”
晨光想说些什么,最终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只想说对不起三个字。可是,对不起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你咬我那一下,可是真狠,当时都流血了,你记得吗?”陆廷予又找回最开始的话题。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时爷爷在旁边跳脚,恨不得甩自己巴掌,咬的那么重,大家都急着在一旁问,要不要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呵,狂犬疫苗,晨光想到这个,又不自觉皱了下眉。
“明明咬的那么重,我却一点感觉不到疼,心里很开心,像是要飞起来,我喜欢的小姑娘,原来也这么喜欢我,那时候真单纯,是不是?”陆廷予摊开左手手掌,右手的食指滑过那点点印记。
“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你那一下,咬到了我的心里,就像这印记,是会跟着我一辈子的。”陆廷予说这话的模样极其温柔,像是以往每次晨光偷窥他时见到的那样,摄人心魂,迷人心智。
长久的沉默后,谈致冷笑了声,“谈景述,你这样,越发让我对那个叫谭晨光的厌恶了,这么急着证明,她就这么急着进我们谈家的门?”
谈景述想的过于简单了,长久在政坛浸淫的人,怎么会被这样就打发清楚,更何况,孩子如果真是他们谈家的,他们谈家自然是不会不认,只是,凭着孩子就想进家门,便是古代,也大有可能是为妾,所以,操之过急就显得,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