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墨默小朋友是故意磨蹭,但晨光也还是没有半点办法,因为她不想在谈景述面前再有过多激烈的表现,也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嗯,她要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了。
简直是水到渠成,墨默如愿以偿地又坐上了爸爸的小轿车。自然,晨光也坐了上去。
墨默很活跃,时不时把脑袋凑到前座去,晨光也不阻止,只是安静地望着车窗外。谈景述明显感觉到晨光的冷漠,比之前两人才接触几次时的那种冷淡不同,现在的安静,包含着刻意的距离。
等到两个大人在幼儿园门口和墨默挥手告别,望着谭墨默一蹦一跳的背影,晨光冷静开口:“昨天没有说清楚,我拒绝。”
谈景述差不多是预料到这个结果的,只是当真的听她字句清晰地说出来,仍旧忍不住心揪了下。他望着墨默还没走远的身影,觉得谭晨光真是心狠,孩子还在视线范围内呢,她就这么亟不可待地说清楚。
“嗯。”对于这种情况,谈景述是第一次遭遇,他的反应就是等同于没什么反应,因为其实他多少已经懵了,又想起昨晚自己下的决定,不强求不刻意,他便那么轻巧地应了声。
这声“嗯”让晨光在放下心里的石头后,又生出些不一样的感受,她奇怪,应该是满心欢喜才对,毕竟他答应以后不再喜欢她,不再喜欢她就不会再有瓜葛......
“我走了,再见。”晨光礼貌客气地道别,也没抬头看一眼谈景述,状似潇洒地转身朝A大的方向走去。
“再见。”谈景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望了眼已经走到五米远外的谭晨光,轻轻吸了口气,转身朝停在另一个方向的车子走去。
谈景述是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的人,他原先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因为之前的经历,就算在外求学时被教授刻意刁难,他也没有因为心情抑郁而影响工作,但是今天,他发现,他其实属于那一类人,他情绪浓重,想要找到发泄口,而所有看到的人事物,他都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上去怒骂指责。
“景述啊,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谭教授放下手里的资料,眼神锐利地透过眼镜看向办公桌对面的谈景述。
谈景述低下头,用力掐了下掌心,目光游离在书桌上,“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晚饭不知道吃什么。”
谭教授笑了笑,自然是听出来爱徒在敷衍他,作为老师,学生不愿意交流,他也不好追根究底,“一个人?你平时怎么解决的?”
“随便应付,也许我真的该去学学做菜。”谈景述这么说着,又不自觉地苦笑了下。
谭教授看他那个模样,大概觉出这孩子是受了情伤,只是老教授吃惊的是,平常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味道的,比他还古板的谈景述,竟然也谈了恋爱。
“应付?你这话让我那孙女听到,绝对要和你吵起来,她可是绝对信奉‘人是铁,饭是钢’的,这么说来,上次她还笔,还有这次你帮忙照看墨默,她有没有说要请你吃饭?”
谈景述没想到谭教授会突然提到谭晨光,更没想到谭教授提到让她请吃饭的问题,而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一个一直强调自己不是骗子的人,语气笃定地回答老教授,“没有,她没有说请我吃饭。”
此刻的晨光正站在主任的办公室,旁边站着的是许善,坐着的有主任,还有许善的母亲,来势汹汹,晨光瞥了眼该家长后得出结论。
“这就是你的美术老师?”许善母亲语气上挑,在故意让原本就有些压抑的办公室氛围更加凝重。
“这位是谭晨光,谭老师。”主任陪着笑,站起来拉了拉晨光。
晨光往前进了小步,微微颔首,“您好,许妈妈。”
许善母亲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手抄着上下打量了遍谭晨光,点着头道:“长得是挺好看的。也不是狐狸精的长相,就是不知道性格......”
“妈!你说什么呢!”许善涨红了脸,语气恼怒。
许善母亲立马放下手拉住儿子的胳膊,“儿子啊,妈这不是在给你长脸么,你不是说因为她脸都丢光了......”
“妈,你别闹了,我没什么脸了,就想回家!这书我不念了!”许善说完,气喘着撇过了脑袋。
许善母亲变脸了,摆出欲哭无泪的模样,“主任啊,我儿子画画可是很好的,你看现在,说不念就不念,我们家给A大捐了多少台电脑了啊!你让别的家长怎么想,哦,为了学校我们是鞠躬尽瘁,好了哇,孩子都不要来念书了,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能怎么办?晨光在心里叫苦,还不是把许善推到她的头上。
“谭老师,你去,带着许善同学到校园里走走,好好开导开导他,尽你做老师的责任!”主任用力挠着地中海,也是无可奈何被逼无法的神情。
晨光“哦”了声,转身便走,发现许善立在原地不动,吸了口气,“许善同学,我们出去走走。”
做老师做到这份上,晨光憋屈。但有什么办法,她就算没有作为人民教师的责任感,也还有个儿子要养,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也得做到这个陪走。
“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会到学校来闹。”许善紧拽着自己的衬衫下摆,喏喏道。
晨光摇了摇头,“没事,只要你妈不会要求把我开除掉,我陪你在这里走一天,都是可以的。”
许善原本涨红的脸变得更红了,“老师,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晨光低头,双手用力绞着,才没有说出狠话,而是语气平静的“嗯”了声。
但是吧,正是因为她这个“嗯”,使得原本信心就没死透的许善同学,重新燃起了斗志。
“晨光,我们在一起吧!”
晨光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在她使尽全力克制住不招呼上去的时候,又听到一句由远及近,沉稳有力的话。
“谭晨光!你又忘了去接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