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珩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暗暗寻思:“他刚才在山上那般镇定,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不惧那琵琶声音的修为了?可他却连连说自己等到天明就会迷失了心智,这句话又是真是假呢。”
她想到这儿,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噤。她缩了缩身子,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衣服甚是单薄破旧。那白衣少年解下外袍,站起身将外袍披到祝青珩身上,柔声道:“夜里风凉,我身上也没有多余外衣,娘子且将就用一用吧。”
祝青珩作势一挡,趁机抓了一下他的手腕,只觉得入手肌肤冰冷无比,脉搏跳动的也极为缓慢,半真半假大惊道:“大哥哥,你比我还冷呢,衣服给我穿了,你怎么办?”
那白衣少年收回手,微笑道:“无妨,我只是先前中了九幽派弟子的一掌,那一掌内劲极冷,才变成这样的。一件衣服也不能让我暖和了。若是你被夜风吹的着凉可就不好了。”
祝青珩眼中满是担忧:“那你伤的重不重?是不是很疼啊?”
白衣少年淡笑道:“肯定不轻,但现在还死不了。”
祝青珩脸上满是自责道:“我还拉着你说话。唉,大哥哥,你快休息休息,运功疗伤吧。我在旁边守夜,你放心好了。”
白衣少年抖了抖袖子,微笑道:“那就麻烦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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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珩抱膝坐在石上,静静打量那白衣少年。这人运功的时候又和洛川不同,他盘腿坐在那里,若不看脸,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太安静了,甚么动作也没有。但是他的脸上慢慢结着冰霜,仿佛在将身体里的寒毒驱出来似的。
她在一旁看的入神,突然听见咕咕的声音,在这夜晚的山里十分突兀而清楚。她一惊,转头四顾,见并无异动,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自己的肚子饿的发慌了。祝青珩这才想起来她已经近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行李也都在洛川那里。
她想到洛川,不禁担忧起他现在身在何处,安不安全,又想起白天那险些杀掉自己的奇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凌夫人设下的甚么符,才会在自己要说出“水晶骷髅”四个字的时候扼住自己。想来英武侯府这桩仇没准是结下了,还有那不知道是何许人物的杀了自己一家或许还在找自己的恶徒,这么一想,在巫山和好逑河之间的这一片天地倒是难得的净土。
她想到这里,目光扫到那白衣少年,又忍不住苦笑:“嘿,甚么净土?这人也不知道是甚么来历,谁知道他又在打甚么算盘。”
她微微郁闷,又很快振作起来。想她自从被灭门以后,一路经历过多少险境、多少次死里逃生。这少年是敌也好,是友也好,既然现在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战友,又何必在那里自找麻烦呢。她拍了拍衣服,从石头上跳下来。既然左右无事,干脆走到河边,研究怎么渡河。
其实若是找到洛川,他们乘着洛川的飞剑出去,不用沾到河水,不就不用去考虑这河水没有浮力的问题了么?但是不成的。祝青珩试着将碎石子扔到对岸,这河道约莫五六十米宽,但她自信也能轻松扔过去。没想到那块石头飞到约河水中间的位置,突然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吸引了一般,直直的落了下去。就仿佛别的地方的重力加速度还是9.8,但那里就变成98似的。
接着她又试着用更大的力气扔那石子,结果石子还是落下去。只不过这次落的位置比方才要往对岸近一节手指的距离。祝青珩想了一想,又试着朝河水流的方向扔石子,石子几乎贴着河岸向前飞,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果然没多久石子又落了下去。
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又试了几次,终于确定这石子不是受那处重力改变而落下去,而是受时间的影响。换句话说,每颗石子大概只飞了两秒的时间就落了下来。而她在普通地方扔石子绝不是这么短时间石子就会落地。
那法宝就能抵抗这河水莫名其妙的吸力了么?祝青珩想了想,觉得恐怕很难,不然那少年也不会特特说出只有一种特质的船在河上不会下沉这件事了。
她站在河边,河水倒映出一团影子,和寻常河水并无甚么差别。祝青珩不禁想倘若自己在河上伸手,会不会也有吸力将自己吸到河里呢?于是她爬到树上折下一节树枝,握着一端,将另一端凌空放在河面上。但是过了好久,树枝仍纹丝不动,只有几片红叶落到河里,很快沉了下去。
祝青珩轻轻“咦”了一声,举起那树枝看了一看,手一挥,那树枝便平平飞向对岸,却也是在河中心的地方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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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珩迷迷瞪瞪中突然被人一把抱住,她猛的睁开眼,刚要说话,一只手摁住她的嘴,然后白衣少年的声音突然在她心中响起:“别做声,有人来了。”祝青珩凝神倾听,果然听见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白衣少年抱着她紧贴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凌于半空中,将他们身子严严实实的挡了起来,但这也正好看不见来人的模样。
只听其中一个声音大剌剌道:“这半天都没吃到人肉,可饿死我了。刚才死了那么多人,结果一眨眼就都不见了。要不捉来烤一烤,虽是死肉,但也新鲜,那岂不比现在肚子里直唱空城计要妙的很。”
祝青珩本来又饥又渴,肚子早饿扁了。但听见他这一番话,一股恶心涌上心头,险些要吐出来。
另一个声音道:“嘿,你这颠佬,现在还惦记着人肉。他奶奶的,那帮龟儿子敢设圈套骗咱们兄弟来这儿走一遭,甚么出土的法宝连摸都没摸到边。等出去了,我就把他们九族的亲戚都抓来吃了。”
又一个声音阴测测的道:“你们两个从小就没出息,现在还没出息。咱们渡河的法宝都被那些人烧了,还有心情想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