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万国旗中,没有德、意、日等国国旗,也没有苏联国旗。为了举行这次集会,军统空运来六十多件乐器,乐队队员全部用军政部发给的将军呢做成制服,换发了新皮鞋和洁白的手套。
礼堂的节日布置从12月中旬就开始准备,戴笠准备赠送梅乐斯等美特的节日礼物也任11月底前全部办妥。
梅乐斯为了回赠,在12月初就开始从美国运来大批妇女们穿的衣料、台布、糖果与小孩玩具以及圣诞节代表圣诞老人用的帽子等。这些东西都分成一堆堆的装在一个个小竹箩筐里。
一棵圣诞树,是从几十公里以外用专车装运来的。
一切布置都是按照美国的风俗习惯,由一些到过美国的太太们指挥,完全按美国的生活方式,处处要使美特特们有宾至如归像置身家乡一样的感觉。
从12月20日以后,戴笠每天都要抽时间亲自去看看,有时还邀梅乐斯、毛人凤同去,问梅乐斯合不合意。为了圣诞节晚餐要吃火鸡,重庆一向没有,只好把养在公园和动物园里仅有的几只用来观赏的火鸡弄来杀了,不够的再用鹅代替。
戴笠原计划在宴会后来一次大舞会,由两百个美女宾客陪美特跳舞,结果凑不够数,只好改在宴会后看文娱表演。
12月25晚上6点前,所有在重庆主持工作的美特三百多人全部到了,中美所副组长以上、军统副处长副主任以上的人员都来了,并按规定带上自己的太太和18岁以上的女儿或儿媳来参加。
另外,特意选出来的四十名年轻貌美的女特务打扮得花枝招展专陪美特头目。
事前,戴笠害怕太太、小姐们不敢去,要沈醉预先通知,说只要参加晚会,不跳舞都可以得到一箩筐美国礼品,被通知的太太、小姐如果有意不去,当违反组织纪律予以论处,由她丈夫或父亲顶罪。
女人被逼无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参加圣诞,因为事先她们听说了,一定要陪洋人跳舞,这些中国女人们对外国男人不习惯,觉得毛茸茸的吓人。
女人进入礼堂后,戴笠果然命令特务们强行把她们全部安排在美国特务的中间。
这次参加人数约有八百余人,在大礼堂当中排着五长溜桌子,上首还摆了一横排,国民党政府高级官员有三十多人参加了。
会场里,乐队奏着美国当今流行的小调,一支接着一支,美特们听到这些熟悉的音乐,又有女人陪伴,一个个高兴得狂叫不止,打着飞吻。
宴会完毕了,开始互赠礼品。
梅乐斯见了如此之多的女人,别出心裁地想出一个鬼点子:要每个女士走上礼堂的舞台亲自领礼品。
……女士们一个个上去后,都表现得拘束生硬,呆若木鸡,羞羞答答,戴笠很不满意,认为这样没有让梅乐斯开心,站起来道:“我提议,让女同志和梅将军当众表演荚利坚舞蹈!”
戴笠话音未落,立即又博得了更狂烈的喝彩。美特们甚至把头上的帽子抛上空中,一时间大礼堂里飞舞着帽子、手帕,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狂乐停息后,众目搜寻着看有哪一位大胆的女士敢于冲破传统禁区,上台和梅乐斯表演……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过去了,仍没有人敢上,毛人凤、沈醉等人开始为戴笠捏一把汗,戴笠脸上的肌肉也明显紧张地抽动……
正在他紧张、尴尬得脸上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的时候,一位妖冶的女人从台下站起,举手道:“我来了!”说着,一阵旋风似地跑上台去。
戴笠如释重负,毛人凤等人亦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着这女人,鼓起掌来。
这女人正是毛人凤的现任情妇小红。
一曲舞毕,又是一阵狂笑和响亮的掌,戴笠又要他们再来一次。这时,梅乐斯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替她戴上,又在小红戴戒指的手上吻了一下,接着又来了第二个回合。
一会儿梅乐斯、小红双双下台,众人又是一阵起哄,两人携手道谢,小红也乘机回到了人群里。
这时戴笠宣布继续分赠礼物,替梅乐斯解了围。
赠完礼物,接着开始文娱晚会,因戴笠、毛人凤喜欢京戏,所以把周伟成的“国风京剧团”请了来,演《贵妃醉酒》。在戴、毛的影响下,梅乐斯也渐渐成了京戏迷。
《贵妃醉酒》演到一半,那些在宴席上喝得醉了的特务酒性涌上来,醉醺醺地跑上台去把演杨贵妃的周伟成抱起来……又从后台拿起大刀、花枪在台上大舞大闹。
戴笠也兴奋了,跟上去从后台拿了一串演老生用的白长须挂在嘴上,胡乱唱道:“寡人唐朝李世民,爱上杨玉环小美人。不爱江山爱美人是也。”
这时,向影心、毛人凤也乘机跑了上去一起嬉闹,向影心则和周伟成喁喁私语,情意绵绵,如此大闹直至深夜方散。那些美特们离去时混水摸鱼,把象牙筷子、银质汤匙拿去当了圣诞老人给的纪念品。
不言戴笠为了当海军司令如何挖空心思讨好梅乐斯,且述蒋介石明显偏向唐纵之后,毛人凤、向影心如何对待这等牵系到自身利益的问题。
毛人凤和向影心在私下里商量,分析戴笠虽有心想在他担任海军总司令之后,把军统全权交给毛人凤,但宦海风云,随时有可能发生变化,因此,毛人凤作出了最实在的打算:万一戴笠走后,权力由唐纵独揽,自己的代主任秘书能不能保住?
唯一的办法是讨好唐纵,打通这关节,要打通关节,就得了解他的为人,再对症下药,投其所好。
在毛人凤的印象里,唐纵这个人,外表文文静静,戴一副近视度不深的白金框架眼镜,白净的面孔,说话时不但声音很轻,且老是带着微笑,态度非常冷静,初见面,根本不会以为他是个军人。
毛人凤很少看到他疾言的表情,但在处理许多问题时,他又不肯认输地坚持个人意见,非得别人同意他的意见才肯收场。因此,相处久了以后,又觉得他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他共至对待动辄暴跳如雷的戴笠,也用这一套方法。他常常在戴笠同意他的意见后,对毛人凤说这叫“以柔克刚”。
一开始,戴笠对他很是器重,每遇到有什么特别重大问题想不出好办法时,总是叫毛人凤去问计于唐纵,被人在背地里称为“智多星”。
毛人凤听人说,唐纵在黄埔二期受训的时间,就秘密向蒋介石写了不少“小报告”凡是一些教官讲课时他认为有问题或对蒋介石有任何不满意的言论,他都随时向蒋反映。特别是一些同学的一言一行,他都牢记在心,经常向蒋介石汇报。他的告密和“小报告”使大批同学、教官被出卖枪决,而他自己则得到了蒋介石的绝对信任,更有甚者,因为他文文静静,不夸夸其谈,被他出卖的人都还蒙在鼓里,死到临头都没人怀疑是他干的
唐纵从黄埔毕业后,便被蒋介石留在身边工作,从事特务活动,先是自己做情报,以后看情报。1932年复兴社特务处成立时,蒋介石不放心把这个机关全部交给戴笠,除了郑介民任副处长外,把唐纵也派来帮助主管内部工作,担任特务处第一任书记。
唐纵为人很小心,在任书记的时间里,从不擅自作主张,沈醉那时常常由上海解送人犯去南京,按规定,如是共产党员或反蒋人士。按照规定可以乘头等卧铺;如送特务只能坐二等,回时一律坐二等车。有次沈醉送一位犯了错误的特务去上海,因怕出事,临时乘头等卧车,唐纵报销时,他就问这事是否经过许可。
唐纵的胆子小非常怕死,每次去上海总是先通知沈醉去车站接他,并给他租好房间,他约好一些通讯员谈话时,总是叫沈醉佩带手枪在暗中保护。有时还临时改变约定的谈话地点。生怕有人事先设好圈套暗杀他。
1933年8月,戴笠有事去了河南,由唐纵代理特务处的工作。有一天,特务赵世瑞得到密报,说是有几个反蒋分子在开秘密会,问唐纵怎么办。唐纵便按照过去戴笠的做法,用秘密逮捕的办法把人抓了起来,一拷问才发觉是汪精卫领导的改组派人员。
汪精卫知道后,火冒三丈,以辞去行政院长来要挟,蒋介石无奈,只得马上把被捕者释放了,一边把主持这案子的唐纵、赵世瑞扣押起来。赵世瑞在被扣期间,牢骚满腹,表现不好,而唐纵不但不自己发牢骚,还再三劝赵,叫他应抱有代人受过和体念长官苦心的精神,受点委屈没有关系,戴笠得知这一情况后,对唐纵非常满意,说他识大体。
这次事件后,蒋介石为了,应付汪精卫,免去了唐纵的书记职务,紧接着把他安排到德国留学,学习希特勒法西斯组织对德国的统治办法。
戴笠在这段时间,对特务处这个机构究竟应当怎样去发展没有完整的计划,唐纵从德国写回报告,戴笠才开始按德国法西斯特务的办法。在毛人凤从崇德来到军统后,戴笠常对他说:“唐先生对我们发展组织有过不少的贡献,在团体中不但是元老,也足有功之臣,你应该尊重他,并经常向他讨教。”
唐纵从德国学习回国后,戴笠坚决邀请他回特务处。蒋介石准许了。职位虽还是原来的职位,因他从德国“镀了一层金”回来加了一个“长”字,叫“书记长”。唐纵回国的时候毛人凤已经在军统局了,因此比较知道内情。他知道唐纵从德国回来,本不想再稿特务工作,想转搞行政,因戴笠向蒋介石一再请求,并亲自多次登门找他,“三顾庐庐”,唐纵才答应下来。
戴笠最初在特务处搞的那一套,是参照苏联政治保卫局的办法,他很不满意。想采用德国的那一套。所以,硬要把唐纵拉到特务处来工作。
抗日战争开始后,特务组织迅速扩大,其中就分为军统局和中统局。这时,蒋介石感到他的身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替他主持军统和中统呈上来的情报。戴笠了解到这一情况后,认为这是抑制中统的最好机会了,向蒋介石推荐了唐纵,担任侍从室第六组组长。
唐纵去了侍从室以后,与军统本是没有关系的,但戴笠为了要拉拢他,经常叮嘱沈醉,说唐先生生活“清苦”,侍从室的待遇并不高,他对军统的工作关系非常重大,叫沈醉每月至少去看一两次,给他多送点日常用的各类东西。
唐纵当时是住在上清寺蒋介石办公地的附近,毛人凤也经常去,那里有几间小平房,院内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向侍从室办公处。毛人凤领着沈醉去时,送了东西之后,还问他老婆家中缺些什么,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
唐纵平日很拘谨,不但自己办私事不要车,而且不准老婆出面要车。
唐纵为人是极端圆滑的,戴笠常常求他压制中统,他表面不表什么态,但骨子里谁也不得罪,不仅讨好中统,同时宪兵、政学系也极力巴结。
唐纵最能守口如瓶,从来不敢把蒋介石交办的事、国民党内派系斗争互相攻击的话泄漏出来。
戴笠一天天强大起来并得到美国方面的重视以后,蒋介石害怕威胁自己,又把唐纵安置到军统,以“帮办”的名义来军统办公室办公,必要时取代戴笠。
唐纵又一次回到军统后,这时应算是正儿八经的军统人了,可毛人凤有次问他:“军统的情报在全国搞情报的单位中是不是首屈一指的?”唐纵望着毛人凤笑了笑,道:“做敌伪情报,军统办法比较多,军事情报还是二厅好,搞民主党派和中共方面的情况中统要占优势。”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不再说下去了,任毛人凤怎么盘问也不答。
唐纵的成功在于他的一言一行处处表现出对蒋介石忠心不二,讨得他的信任和欢心。他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不分昼夜地埋头在他的办公桌上,对每一送给蒋去批阅的公文都亲自签具意见并且整理得端端正正。
蒋介石出版了《中国之命运》一书后,唐纵一次向书店购买了五千本,分发给每一个在重庆的特务,他还规定各个训练班都要把这本书列为必读课本,说这本书是挽救中国和振兴中国的法宝,是流传万世的不朽之作,其价值是《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等一切著作加在一起都无法相比的。
一次,唐纵看见沈醉在读《中国之命运》,心里很高兴,问沈醉读到哪里了。沈醉见问,支支吾吾,唐纵起了疑心,拿过一看,才知封皮是《中国之命运》,内容则是《金瓶梅》,庸纵很生气,批评沈醉思想不端正,为此,很久不离沈醉。
不管在什么场所,他都把蒋介石说成是“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的伟人。什么“谦若下士”“虚心接受别人意见”“热爱人民”“英明伟大”,更是被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特别是蒋介石在“西安事变”中的表现,本是一曲不可告人面子丢尽的闹剧,却被唐纵煞费苦心地编成神话。说西安事变那一天,张学良、杨虎城等乱党为了篡夺领袖,位,实行兵变,上万叛军团团围住蒋介石的居地,一时枪声大作,乌云滚滚,侍从们见状,吓得浑身发抖,只有蒋介石一个人从容不迫,大义凛然,爬上高楼对叛军讲话,要他们不要听信共产党之言,要为民族之存亡而战,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叛军在少数极端分子的怂恿下,哪里肯听。说蒋介石贪生怕死,还说你若不怕死时就从高楼跳下来。
此时,蒋介石见侍从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想到他们家有老少,于是提出不要为难他的部下,然后纵身一跃,从十几丈高的地方跳下来,着地时只伤了儿条筋骨。在蒋介石往下跳时,一朵祥云护住,金光四射,叛军见了,告知张学良、杨虎城。张、杨二人大吃一惊,知道蒋介石有天神保护,不得造次,立即打消篡位野心,改为“兵谏”,双双把蒋介石接回官邸,跪下谢罪,云云。
关于蒋介石“只断了几根筋骨”之话,《金陵春梦》里叙述得颇为详尽,现摘如下,
予以对照,倒看唐纵说的是什么鬼话:
12月12日清晨5点半,蒋介石再也睡不着,他做完床上运动,正在披衣,忽听见一声清晰的枪声:“砰!”紧接着野犬乱吠,寒鸦惊飞。蒋介石暗吃一惊,忙不迭伸手穿农,可是四肢发抖,上下两排牙肉“突突突”地厮打起来,越急越慌,越穿不上衣裳,好不容易逼出一声道:“来,来人哪!”
一名侍卫应声而进,倒提着枪急道:“行辕大门有枪声!”
“还不给我去看看!”
“是!”那侍卫拔腿便走,却再也没见回来。第二声枪声又起,紧接着枪声如爆豆似地吵将起来,蒋介石连忙关上电灯,心想不能让人发现我房里有人。仓促间只在汗衫、卫生裤外面罩上一件皮袍,启门瞭望,黑黝黝夜空中子弹乱飞,火光闪闪。这情景把他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是又不知往哪边走才算安全,正在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不料斜刺里钻出两个黑影。蒋介石心想这下可完了,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床上,房门已经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蒋介石一听是侍卫官竺培基,登时有了气力,连忙爬起来问道:“什么事?什么事?”另一个黑影开口道:“叛兵已经蜂拥人内,本来已经冲进第二号桥,给我们侍卫队抵挡一阵,死伤极大。对方知道我们有了防备,现在略退,请先生马上离开。”
“好好好,施文彪。”蒋介石登时又软了半截:“走,走,走吧。”当下3个人拉拉扯扯摸出房门,又有一条黑影窜将出来。大叫:“快跑!我是毛区队长毛裕礼的传令员,现在叛军已经冲进二门,你们千万不要望二门那边跑。刚才毛区队长同后山哨兵通过电话,说那边并无异状,也未发现叛兵,你们可以往那里跑。”
蒋介石结结巴巴问道:“毛区队长在哪里?”传令员答道:“区队长正在前院第二桥假山旁领队抵抗。”蒋介石再问:“叛兵是什么样儿的?”传令员答道:“是戴紧帽的东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