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花园的池塘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她起个大早到花园里散散步却见到一个堪称惊恐的场面。
殷王跟叶长青在凉亭里下棋!
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用力揉了揉的眼睛,没错,前面凉亭里,正对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冰山代言人殷王没错,而那个背对着自己、一身藏青色衣着打扮,光看背影就能感觉得出那股沧桑感的人除了叶长青不做第二人选了。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凉亭外的常欢,只见常欢一脸的纠结,心里更加骇然。
常欢见她靠近瞥了她一眼继续观棋不语。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在武功上分不出胜负所以改在棋盘上决定胜负吧!否则这两个见面就没给过对方好脸色的人怎么可能在风和日丽的大清早在这下棋。
“下棋!”常欢头也不回的答。
“你确定只是下棋吗?”她眯起眼睛看空气中有没有流动着那种叫做内力的东西,可是除了清风微微的撩起两人的发丝什么都没有,场面和谐的叫人掉眼珠子。
昨天还打的像数世仇敌一样呢,隔一个晚上就变成了知音?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抬起右手想掐自己的脸,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身边木桩一样的常欢,小手偷偷的伸过去,用力在他手臂上一掐,常欢回头冷冷的瞪她一眼。
没反应?看来真是做梦!她拍拍胸腹放心的笑,“还真是做梦啊!”
就说嘛,这么和谐的场景怎么会在这两个人之间发生。
“小鱼儿,进来!”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叶长青突然出声。
“啊?我?”她不解的指着自己,见叶长青点头才笑着后退,“我只会下象棋,围棋一窍不通,你们继续!”
这两个人今天怪怪的,既然会相处愉快,肯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要发生,她还是快闪,小心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没。
“我们来谈谈怎么揪出真凶的事!”
一子落定,双方正式进入僵局,每动一步皆惊险万分,叶长青望向殷王,他正举杯饮茶,小鱼慢吞吞的度进来,看看他再看了看殷王,最后选在离两人最远的地方坐下。
“我刚才跟王爷在谈那个真凶的目的!”
“不就是想皇朝跟燕赤不和嘛!”小鱼没好气的说,都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皇朝的大军都压到燕赤边境了。
“起初,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事实的表面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的,可是,我刚才跟王爷分析了下,发现这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父皇的计划才实施到一半,还不到构成今天这样的场面,还有就是小王子是怎么知道你被带到西弩的?现在不只是皇朝和燕赤要开战,西弩也扯进来了。”黑暗中有一双手,正在导演着一场颠覆天下的大阴谋,那个人不会是他父亲,他的父亲不会在完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国家拉入到这场阴谋中的。
小鱼皱着眉头,没怎么理解他的话,“不是你爹策划的吗?”
“应该不是!”
“汗!什么叫应该,现在除了他还有谁想一统天下?”不嫌累的家伙,都劳累的白了一半的头发了还做着白日梦。
“很多!只是有作为的很少!”殷王开口,小鱼白他,纯粹是废话。
“那会是谁?”那个人能做到这个份上,身份地位一定不一般,很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一个。
她狐疑的来回看着叶长青和殷王,见两人皆一脸平静认真的盯着棋盘,不禁感慨:都是其中高手呢,她这只菜鸟能看出什么?
“那个人也许就在你身边,也许,有眼线在你身边!”殷王不冷不热的开口,余光瞄向托腮瞪眼的小鱼,手中的白子原本要落下的又缩了回来。
“对了,说到身边的人,我突然想起你在牢中的那个宫女,是上次在沙漠中碰见的那个花解语吧?”与小鱼到天牢见到那个宫女的时候心中就有疑虑,那个花解语不简单,说的话里没一句是真的,现在还潜到小鱼的身边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是她啊,我来皇朝的路上碰见她,她跟商队走失了,说要回皇朝汇合的,我就带上她了。”小鱼不解叶长青为什么突然提到花解语,就只好如实相告。
叶长青握紧手中的黑子,突然面色凝重,“这个花解语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小鱼懒得理他端起一旁的茶就喝,直到感觉两道冰冷的视线从左边射过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里的杯子好想是某个人的,立马堆着笑把杯子放回去,殷王从鼻孔喷出一口冷气,她马上挪位置。
“她说他们自称西弩人,可是据我观察他们根本不是,更有可能是南明人,南明是岛国,南明人适应了海边的生活,对沙漠的反映很大,我们上次遇见他们的时候就没明显感觉到他们的不适应。”会开始怀疑他们是他们自称西弩人的缘故,身为在逃的西弩太子,自然比较关心西弩人,没想到两句话下来就让他看出了破绽。
“是南明人也没什么啊,也许,冒充你们西弩人,埙就会卖的好一点呢?”她一点也不觉得花解语有问题,就她那样,哪是个间谍的料啊,根本是个世俗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武功平平,长相平平,还懒羊羊的,除了喜欢呛她外也没什么特长。“而且,是南明人就更没有理由害我了,南明跟皇朝世代友好,她这么做小心被两国人民乱刀砍死。”
叶长青不语,这一点他也一直没想明白,这个花解语是敌是友一时还真不好定夺。
“而且,花解语的武功那么差,也不可能去偷布军图的!”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是她。
“那晚,偷布军图的人武功不一定高,但是轻功很高,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那晚他跟七皇子一起追那贼人,在分岔路的时候,那个黑影一闪而逝,快的不可思议,以他的轻功本就难逢对手,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比你的还快?”叶长青讶然,殷王的轻功他见识过,自认为算是顶成的了。
“而且,那个人的轻功路数很眼熟!”殷王看向小鱼,叶长青也跟着看向她。
小鱼不解的上下打量自己,有些心虚的问,“干……干什么?”每次一谈到轻功别人就拿这种让人心里发毛的眼神看她。
“我首先申明哦,我是真的失忆了,也没有梦游证!”
大概过了半刻钟,叶长青的视线回到棋局上,殷王也没在看她,她才松了一口气。
“我跟小鱼儿到达军营之前也看到过一个轻功绝尘的人从军营里出来,看来这件事跟飞舞门也有牵连。”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头顶落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小鱼惊讶的抬头往上看,头上方什么都没有,正惊讶时,叶长青含笑开口。
“来了这么久总算肯吱声了!”
“看你们谈的正尽兴,不好意思打扰!”说话间人影已闪了进来,小鱼一转头刚好对上戚逆风那张笑嘻嘻的脸。
“小师妹!”戚逆风一开口小鱼当成黑脸、
“你是人还是鬼?”什么速度啊,一闪就到一眼了,根本没看清楚从哪里来的。
“是人!不信你摸摸!”说着拉起小鱼的手就往脸上贴,小鱼拼命的缩就是缩不回来,好在殷王适时开口,冰冷的声音一下子浇灭了戚逆风的热情。
“不知戚门主为何事造访?”
戚逆风戳戳手臂,顺便抖两下身子这才适应过来,抬眼望向殷王的目光时忍不住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这世界上还有人比他老子还能装酷,“我来见见我的小师妹!”
殷王闻言瞪向小鱼,“他就是你口中的‘你的人’?”
小鱼被一瞪往戚逆风方向缩了几分,戚逆风见状笑的更加欢快。
“要你管!”小鱼没好气的回过去,在场三个人两个站她这边,腰杆子自然硬起来,决定不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
“对,不要他管,小师妹的事我来管,谁敢陷害你我灭了他。”戚逆风挥拳霍霍,小鱼一点也不领情的白他两眼。
“少来,要不是你的飞舞门我也不会老让人怀疑!他们做什么还不都是你的意思!”云弄汐的身份真是害惨了她,明明现在武功全无,一碰到飞舞门的轻功大家还是第一个怀疑她,要想灭人第一个就灭他,永诀后患。
“小师妹,你这么说可是冤枉为兄我了,飞舞门虽归我管,可是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听我家老头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件事跟飞舞门没有关系。因为飞舞门里真正学会‘踏雪无痕’的人只有你跟我!其他人只学些皮毛,连这位王爷仁兄也比不上!”飞舞门不是人人都会绝世轻功的,可也不是只有飞舞门的人会这种轻功。
“你说……只有你们两个会这种轻功?”叶长青皱眉,那么那个人的身份更是一团迷了。
“是只有我们,踏雪无痕是我娘的绝学,他这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弄汐!”他爹娘隐居山野后就再也不过问世事,要不是他无赖的拐走了年幼的云弄汐,他们也不会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破例收她为徒。
“令堂是什么人?”殷王看向戚逆风一脸的沉思,江湖上上关于飞舞门的传说除了戚逆风之外从没有提过他父母。
“我娘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南明人!我刚刚听到你们谈到南明?”
“南明?你娘是南明人?”叶长青打量着戚逆风,不禁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
“我娘说,踏雪无痕是她家族世代相传的武功,可惜一直无人可以练成,除了我娘!现在还包括我跟弄汐还有那个神秘人!”
殷王和叶长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皆了然。
“戚门主,你的门众广,能不能帮我们查查花解语的身份?!”他去查也许比谁都适合,他能在避开暴露他母亲身份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内查出消息,要是别人去查指不定还会受到他的阻挠。
“花解语?行,我立马去查,给我三天时间!”
小鱼往旁边看去,戚逆风已经消失了,可是声音还留在凉亭里,止不住流下两颗冷汗。
这个妖孽!
凉亭安静了下来,殷王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那么,我们就来放长线钓大鱼,抛出鱼饵,等鱼儿上了钩,谁是谁非不就一目了然了?”
叶长青也跟着绽放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只有小鱼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背脊冷汗狂冒。
“我可不可以问下,你们说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啊?”扯来扯去的既然扯到戚逆风的母亲大人,最后又怀疑起花解语来了。
两人皆未回声,只有棋子落盘啪嗒啪嗒的声音回应她的疑问。
“那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两人继续无视她,她火气一上来从凳子上跳起来大手一伸,往棋盘上胡乱抓一把,一盘棋面目全非,对弈者皆回头,小鱼一时心虚转头拔腿就跑。
殷王起身抖抖掉在身上的棋子感慨,“可惜了一盘好棋!”
叶长青也跟着站起来,“是啊,一个早上的心血呢!”
亭外,常欢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解脱了,看这两人下棋不是享受,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