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信也是怔了怔,反身抱住砚香,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庞,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你这是何苦?”
在他心里,的确从来没有在意过砚香,任秋水的离去,把他的心也带走了,除了龙儿,这世上再没有他愿意放在心上的人。
砚香,不过是他眼前可有可无的人而已,留下她,是为了提醒自己,秋水真的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但是,他又怕看见她,因为那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心爱的女人已经永远离他而去,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对砚香冷淡之极,正所谓相敬如冰。
但是,此际,看到砚香毫不犹豫的为他挡剑,他的心里终于起了一丝感动。
砚香勉强一笑,道:“为庄主做任何事,砚香都愿意,甚至,能为庄主而死,砚香感到很荣幸!”她甚至私心的认为,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上官信总是能记住她的了。
“娘!娘,你怎么样?”龙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扑倒在砚香面前,悲痛欲绝的哭了出来。
“龙儿!”砚香面上现出慈爱的神情,这个女儿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生啊,若没有龙儿,上官信不会留自己在身边这么多年,所以,她是从心里感激着自己的女儿的。
“娘,你不要吓我,你不要离开龙儿!”看着母亲的嘴角不断涌出血来,龙儿急得心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抬首看向蔚蓝的天空,砚香感到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她没有恐惧,反而有一抹解脱,似乎,那种蚀骨的相思和绝望,就要结束了!
顶着闲云山庄庄主夫人的光辉头衔,不知引来了多少羡慕的眼光,但是,谁又知道,这个光环下面,又埋藏着多少辛酸,丈夫的不闻不问、视若无睹,让她十八年来夜夜难眠,迎风洒泪直至天明,人前却还要强颜欢笑,此种苦楚,绝非外人可以理解。
现在,她要死了,这种非人的折磨终于到头了,她,终于是解脱了!
但是,若说对这个世间没有丝毫留恋,却也不尽然,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龙儿,龙儿还小,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
“庄主,砚香就要走了,砚香会在那边默默的祝福您和龙儿的,希望您能善待龙儿!”露出一抹哀戚的笑,砚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砚香!”感受到砚香至死无悔的那份感情,上官信忽然一阵心悸,他,辜负了这个女人一生啊!
“娘!”龙儿禁不住大哭,哭了几声,忽又止了悲声,跳起身子,握紧手里的长剑,咬牙望向周围的那些黑衣死卫!
就是这些人,杀了她的娘亲!毁了她的家园!
她要报仇!
“还我娘命来!”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寒光,龙儿扑向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可不是木头,会站在那里不动,他们交换一个眼色,将龙儿围在核心,挥起刀剑,毫不留情的向着龙儿砍去。
“龙儿小心!”事态紧急,上官信顾不上过多的沉浸在悲伤里,他放下砚香的身子,提剑向着被围困的龙儿奔来。
奋力刺倒几个黑衣人,上官信冲到了龙儿面前,趁着间隙,道:“龙儿,看样子今日之事已不能善了,等会儿爹爹助你一臂之力,你先离开这里再说!”
龙儿似乎已经杀红了眼,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不,我要给娘报仇!”
“糊涂!”上官信怒喝一声,道:“你以为你能报得了仇吗?你要上官家就此灭绝吗?好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有的是机会!”
“不,爹爹,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龙儿头摇得像拨浪鼓。
“龙儿!”上官信急得满头大汗,道:“龙儿,算爹求你了行不行,你快走吧!”
“爹!”龙儿双目流泪,道:“我已经失去了娘亲,不能再失去爹爹!”
“再不听话,爹爹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爹!”
上官信不再说话,感受到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而自己体力消耗过大,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他咬一咬牙,呼呼呼,疾攻三剑,趁着黑衣人躲闪的当儿,伸手抓住龙儿的后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向远处扔了过去。
龙儿猝不堤防之下,身不由己的飞出了激战的圈子,落在远处没有敌人的地方。
“爹!”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快走!”上官信的声音远远传来。
有几个黑衣人想向龙儿落脚处追来,上官信长剑一圈,迫的他们回身自保,无暇分身来追。
“爹爹!”龙儿流着泪,兀自不肯离去。
忽然,一声熟悉的惨叫传来,随后就没了声音。
“爹爹!”龙儿心魂俱丧,发狂似的叫了一声,向着上官信的所在跑过来。
那些黑衣人见状,很有默契的让开一条路,放龙儿进了包围圈。
龙儿冲过来,发现上官信胸口插着三柄剑,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还没有咽气。
“爹爹!”龙儿扑了过来。
看到龙儿去而复返,上官信长叹一声,道:“天意!”
说着,无限怜爱的望了龙儿一眼,就溘然而逝。
“我杀了你们!”龙儿头发散乱,状若疯狂,挥剑向着周围的黑衣人砍来,巨恸之下,神智已近错乱,使出的剑法也已不成章法。
黑衣人可不会客气,举起手中的兵刃,毫不迟疑的对着龙儿劈来。他们所受到的训练就是不留活口!
龙儿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眼前晃动着爹娘惨死的情景,眼睛通红,一心只想杀光眼前的黑衣人,因此,招招全是两败俱伤的手法。
缠斗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人觑个破绽,长剑如蛇,对准龙儿的背心刺去。
龙儿头脑昏昏沉沉的,竟然没有躲闪。
眼看黑衣人的长剑就要穿透龙儿的身子,忽然,一声清啸传来,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俊挺的白衣男子,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海思秋!
他如一道轻烟般掠进场中,顾不上开口,轻飘飘拍出一掌,将攻向龙儿的黑衣人拍得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三丈远,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随后,他猿臂一伸,将已经行近疯狂的龙儿抱在怀中。
龙儿全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些黑衣人的,她正杀得起劲,忽然被人抱住,不假思索的一剑向抱住自己的人刺来。
海思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舌战春雷,大吼一声:“龙儿醒醒!”
这一声大吼,终于吼回了龙儿的心智,她睁大美丽的眼睛,集中焦距,待得看清眼前的人后,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然后,虚弱的叫了一声:“秋哥哥!”身子一软,晕倒在海思秋怀里。
“龙儿!”海思秋怜惜的揽紧了她。
那些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海思秋行了一礼,齐声道:“见过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