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挣了挣,那网却越发收的紧了。
宫湘语临危不乱,轻巧的一探手,已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假思索的向着那网挥去。
但是,也不知这网是什么材料制的,宫湘语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居然削不断那细细的绳索。
看到宫湘语的惊讶之色,他笑了,眯起眼睛,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网名叫天罗地网,是天山血蚕丝织成,除了剑神的残丝寒魄剑,任你再锋利的宝刃也削之不断!”
听到“天山血蚕丝”这个名字,宫湘语绝望了,若论韧性,世间再无别物能出其右。
“你到底是什么人?”宫湘语索性不再挣扎,一双秋波闪闪的眼眸,直直的落在这个极为得意的男人身上,她再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小店伙计,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原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祥隆客栈里殷勤招呼他们的那个店小二。
由此可见,这个祥隆客栈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简单。
这个冒充店小二的男子一扫白天的卑躬屈膝,身子挺得笔直,倨傲的说道:“这话正该我来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人,偷偷溜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宫湘语看着他,忽然嫣然一笑,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媚意荡漾,道:“我只不过无意中进入这里而已,纯属意外!”
“意外?”那男子丝毫不为她的美色所动,道:“这话留着去骗三岁孩子吧!”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是东哥的好朋友,对这里没有恶意的!”宫湘语笑吟吟的说着,心里却飞快的转着各种念头,稍后要如何向东正解释,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那男子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宫湘语故作无奈的叹口气,道“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信,我也不和你解释,你把东哥找来,我亲自和他说!”
那男子面上现出讥嘲,道:“你不是已经把大哥骗到百里之外的深州去了吗?”
“那现在你要把我怎么办?”宫湘语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应该把东正骗到一个近些的地方去,现在她被兜在网里,掉在半空,全身没有丝毫的着力处,算脚程的话,东正至少要下午才会回来,如果这个男人坚持把她吊在这里等东正回来处理的话,她就惨了。
看着她有些灰败的脸色,那男子忽然露出促狭的笑意,道:“你千方百计混进这里,最好有充足的理由!否则,不怕告诉你,这里有很多男人,一旦证实你的确不怀好意,那么,后果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宫湘语身子一凛,东正真的会这样做么?
那男子话声刚落,空旷的甬路上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老七,不要太过分,那是大哥的女人,被大哥知道你对她不敬,有你的好果子吃!”
随着话声,一个三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缓缓走近,一身华丽的深紫衣袍,标枪般笔挺的修长身材,脸孔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先前冒充店小二、被紫袍男子称作“老七”的男子笑道:“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哥大驾光临!如何,阁主有没有说怎样处置这个女人?”
阁主?
听到这个称呼,宫湘语的眼睛一亮!
她终于找到剑阁的老巢了吗?
“阁主说这个女人是大哥带回来的,要我们照着大哥的意思办!”那位被称作“三哥”的男子年纪比东正要大很多,却仍然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
(为了方便亲们看得明白,这里简要说明一下,那个身穿紫袍的男子名叫左剑横,在剑阁里排行第三,那个假扮店小二的男子则排行第七,名叫秦越。)
“大哥不是去深州了吗?”秦越有些不以为然。
左剑横摇摇头,道:“不,大哥没有去!”
“没去?”秦越一怔。
宫湘语也不禁暗惊,东正为什么没去?难道,他早已在怀疑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秦越替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哥为什么没有去?”
左剑横斜睨了宫湘语一眼,淡淡的说道:“本来大哥的确要去的,可是,半路上让龙儿拦住了,于是,他拜托二哥去深州一趟,给这个女人选购蜜桃!”秦越一怔,道:“龙儿怎么会知道大哥回来了?”
“在衡水,你以为有什么事能瞒得过龙儿?”左剑横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你很笨”三个字。
“也对,龙儿每天想的念的就是大哥,当然会知道大哥回来了!大哥在哪里都是这么受欢迎的!”秦越小声嘀咕着,语气里分明有一丝藏不住的酸味!
“总之,老七,你好好看着这个女人,不要怠慢,我已经通知大哥,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宫湘语面色一白,如果东正来了,她要如何解释才不会惹她怀疑?
“没问题,这里交给我!”秦越拍胸保证,岂料,话声刚落,他整个身子却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晃了两下,“扑通”摔倒在地。
“老七!”左剑横大惊,豁的回身。
在壁上长明灯的映照下,一个瘦如骷髅的披发怪人映入眼帘,只见他面相阴森,右手被人削断,断腕处安装着一只手状的钩子,闪着诡异的光芒。
阿呼克!
来人居然是那位大理的毒王阿呼克!
看到阿呼克现身,宫湘语的眼睛一亮,眼波轻扫,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什么人?”左剑横则是心中一凛,知道来了劲敌,不由得暗自戒备。
阿呼克嘿嘿一阵怪笑,道:“要命的人!”
左剑横深深一吸气,准备动手。但是,他随即脸色大变。
不知为何,只要一提气,他的脏腑间就剧痛难忍,而且,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倒!倒!倒!”阿呼克盯着左剑横,冷笑着数了三声。
左剑横果然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好,果然不愧是毒王,用毒绝技神乎其神!”宫湘语赞叹着。
阿呼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但仍是微微躬了躬身,道:“谢娘娘夸奖!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娘娘赎罪!”
宫湘语微微一笑,道:“毒王护驾有功,何罪之有?”
“属下这就放娘娘下来!”阿呼克说着,就要上前削断那张网。
“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是血蚕丝所制,除非找到机关,否则是打不开的!”宫湘语无奈的说道。
阿呼克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轧、轧”声响起,甬路尽头的墙壁忽然裂开来。
阿呼克一怔,急忙后退两步。
宫湘语心念电转,凝目看去。
东正从墙壁后面走了出来。墙壁之后果然别有洞天。
“东哥!”宫湘语讶然而呼。
东正看了宫湘语一眼,那一眼里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但是,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平淡如初:“湘语,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能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你就是用尽手段,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再也不看宫湘语一眼,扫了地上的左剑横和秦越一眼,抬眼看向阿呼克,冷冷的说道:“毒王这是正面挑战剑阁喽?”
有宫湘语在这里,阿呼克不敢擅做主张,偷眼望去,只见宫湘语悄悄伸出两个手指,同时用力眨眨眼。
阿呼克会意,嘿嘿一笑道:“东正,今日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仅剩的一只左手忽然快速的挥舞几下,顿见无数毒针漫天飞舞,直向东正而来。
东正退后一步,衣袖翩飞,将那些毒针收在袖中。
宫湘语趁乱取过一枚毒针,咬一咬牙,刺进自己的手臂上。
东正上前一步,正要反击,耳旁忽听宫湘语一声呻吟。
“不好!”他侧头看去,只见宫湘语已经中了暗算。
“湘语!”东正想也不想,急忙跃进前来。
宫湘语咬紧牙关,凝注着东正,眼中盛满千言万语,痛苦的张着嘴,说道:“东哥,原谅我,我是有苦衷的!”说完,她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湘语!”东正焦急的叫了一声,急忙找到机关,将宫湘语放了出来!
耳边风声飒然,东正回头看去,阿呼克已经不见了人影。
“东哥哥,她好漂亮啊!你可真有艳福!”
宫湘语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带些稚气的女孩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带着由衷的赞叹。
“是吗?”东正淡淡的应了一声。
东正的冷淡丝毫没有影响女孩的热情,她依然兴致勃勃的追问道:“东哥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东正轻咳一声,道:“如果,我说,成亲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在龙儿面前,龙儿还会希望我成亲吗?”
那女孩似乎怔了一怔,随后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道:“东哥哥,你成亲和……见不见龙儿,有什么关系啊?”
然后,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来:“龙儿,东公子凡事自有分寸,你不要强求!”
“娘,你在说什么啊?”那天真的女孩撒娇似的跺了跺脚。
那温柔的女声低低叹息一声,道:“东公子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声音里似乎有无限惆怅。
这都是什么人啊?
宫湘语想着,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悄然望去,只见眼前晃动着三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