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朴蓉眼神如刀,已将东正承逸的反应看个清楚,嘿嘿一阵冷笑,道:“你认识那个女人吧?哼,这上面就是那个女人当年住过的地方,海南天将我囚禁在这里,也是恼我当年对那个女人痛下杀手而已!你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东正承逸摇摇头,道:“我本不想来的,是有人暗算我,我才坠下崖来!我并不知道你被囚禁在这里!”
江朴蓉凄厉的一笑,道:“慢说你不知道,恐怕在所有江湖中人的眼里,我江朴蓉早已是一个死人,海南天这个谣言造得好,我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便不会有人关注我,他也就可以任意折磨我!”
东正承逸皱了皱眉,道:“海南天……他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哼哼,做了最丧尽天良的事情!”江朴蓉眼神阴冷,幽幽话语里盛满了怨恨,缓缓道:“当年,是海南天指天发誓非我不娶,我父亲看他是个人才,对我又是一片"真心",便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是希望他的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同时,将他辛苦创立的天龙帮发扬光大,但是,就在我父亲将帮主大位传给海南天之后,他就练功走火入魔,撒手西去,海南天接管了天龙帮的一切,巧合的是,不到一年,我也练功走火入魔了,而就在这时,海南天又看上了那个狐狸精,偷偷金屋藏娇,我自然不能任他如此胡作非为,的确,是我叫岭南三义追杀任秋水的,我只是为了夺回自己的丈夫而已,但是,我失败了,任秋水并没有死,她逃走了,海南天查出是我主使此事,不念丝毫夫妻之情,不但将我的容貌毁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有这个……”说着,她艰难万分的动动已经萎缩的手脚。
东正承逸赫然发现,江朴蓉的四肢不但萎缩严重,而且,好像软绵绵的并无丝毫力道。
“这是……”他失声惊呼起来。
江朴蓉缓缓点头,有些木然的说:“我的两只手两只脚,已经被海南天捏的粉碎,这是他对我的惩罚!”
这下子,东正承逸深刻的感受到了海南天的残忍,这个女人是他的发妻,但是,他居然如此对她,不但毁了她作为女人最在意的容貌,而且,居然还毁掉了她的四肢。难怪,江朴蓉始终以这种奇怪的姿势瘫在地上,原来如此啊。
只是,看江朴蓉的性情,应该不会在受此屈辱之后,还能苟活人世啊。
江朴蓉似乎看出了东正承逸的疑惑,幽幽说道:“不错,这种境况之下,我本应该早就死了,但是,我还是这样毫无尊严的苟延残喘至今,只是因为我不甘心,我想亲眼看着海南天遭报应,我想亲眼看见他死!因为,我后来知道了,我父亲的死亡,就是海南天一手策划的,他使用手段令我父亲走火入魔,接着,又暗中害死了他,因为,海南天要独掌天龙帮的大权,所以,他忘恩负义的杀死了我的父亲!我恨他,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说着,江朴蓉的眼睛里射出恶狠狠的光芒。
东正承逸黯然,这样一对夫妻,唉,怎一个“无奈”了得。凭良心说,他对江朴蓉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江朴蓉不分青红皂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一心想杀了自己的母亲,何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江朴蓉见他不语,也便怔怔的望着他英气勃发的脸庞,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深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唉,我都好久没看到秋儿了,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见到他!”
东正承逸挑挑眉,这个“秋儿”又是何方神圣。
江朴蓉的情绪转变极快,从刚才的仇恨满腔,又变得满脸落寞,不停地长吁短叹着,看到东正承逸一脸不解,居然有些歉意的笑了,道:“秋儿就是我的徒弟啊,他叫海思秋,他是个很聪明很懂事很孝顺的孩子,在这个世上,现在只有秋儿是真心对我好的!”
江朴蓉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海思秋小时候的样子,那样玉雪可爱的小人儿,甜甜的叫着她“师娘”,那样软软的声音,真是让人的骨头都酥了起来。
“我没有孩子,海南天把秋儿抱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我是把秋儿当做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抚养的!”江朴蓉梦幻般的自语着,整个人陷进了甜蜜的回忆里。
看着江朴蓉那张丑陋的脸上,闪烁着独属于母亲的光辉,东正承逸一怔,没想到,这个江朴蓉,居然对海思秋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这个女人,遭遇到丈夫的如此背叛和摧残,她的心,早已经被仇恨扭曲的变形,或许,只有关于海思秋的这一段回忆,才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了。
这时,东正承逸忽然听到远远的甬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东正承逸当机立断,熄灭火折子。
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江朴蓉冷笑一声,从回忆中醒过神,道:“是海南天!”
东正承逸见四周并无可供藏身之处,略一思忖,脚尖一点地面,轻轻从来时的洞口跃了出去。
江朴蓉看着,居然并没有做声。
东正承逸伏在洞口,悄悄向下探看着。
脚步声来的很快,不久,甬路尽头就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影手上还拿着一盏油灯,散发出幽幽冷光。
油灯的光亮驱散了四周的黑暗,也顺利的让东正承逸看清了他的面容。
海南天!
来的人果然是海南天!
海南天大步走近铁栅栏,看一眼趴伏在地上的江朴蓉,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嘴里却是轻轻的问着:“怎样,朴蓉,今天还好吗?”
那样温柔的语气,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就是那个把江朴蓉折磨到如此地步的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