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佛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回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想去回想自己的过去,一点也不。他揉了揉头,似乎酒精上头上他的脑子有点涨,那就用酒精浇一下会好多了的。
杀佛走到酒店的冰箱里,拿出里面的威士忌,倒在一个装满了冰块的杯子里,狠狠的一口,辛辣的酒精冲过他的喉咙,直奔他的头顶。他自得的笑了,然后又是回忆么,就这样涌上心头。
陈文站在街头,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应该是枪吧。他有点茫然。他真的要去杀人了。虽然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之前跟死胖子通过电话了,这个人是个渣子,贩毒,逼良为娼,都没少做,用胖子的话,“杀了就杀了吧,除了听我的话没有别的优点了。”
陈文就这么看着他,那个人,似乎叫白宁吧。其实陈文也记不住他的名字。连他的样子都是在照片上看到的。
陈文站在那里看着街的对面,一个男人,跟照片上的有几分相似,正在路边搂着一个姑娘走着,慢慢悠悠嘴里不断的调戏着那个姑娘,手也并不老实,惹得姑娘时不时的尖叫一声,而白宁总会哈哈大笑。
陈文默默地跟在了后面,他的脑子里还是有点混乱,虽然当了兵,虽然知道自己是卧底,虽然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死一百次都不多,可是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很心慌。唯一能够给他安慰的,只有自己兜里面硬蹦蹦的枪。
陈文就这样跟着白宁一直走,直到一个深深地巷子口,白宁猛地回头一脚踹在陈文肚子上,陈文脑子乱乱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脚被踹趴在地上,丝丝的疼痛从肚子传上来,让他不自主的在地上蜷缩起了身子,不得不说,这个白宁还是有点功夫。陈文脑子里一下子有点蒙,这个白宁知道我要来杀了他?
“哪来的不开眼的小贼,以为大爷好偷?从你在街对面看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告诉你,老子干你这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滚蛋!”
白宁骂完在身旁女子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听到身边女子的娇小与责备,哈哈大笑起来,又一脚踢在陈文后背上,然后狠狠的一口啐在了陈文的身上。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条深不见底的巷子。
陈文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理会身上的散发着臭味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了白宁的后脑勺,他的双手的在颤抖,远没有在部队射击训练时的果敢和稳重。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片沉静,白宁的头并没有像陈文想象中那样爆开,而是他并旁边的女子头上爆出一朵妖艳的血花,瞬间染红了白宁的半个身子。
陈文忍住自己想要吐的冲动,赶忙要去开第二枪,可白宁毕竟是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身子早就躲在了那女子的身前,砰砰几枪,都只是让那个女子的身上再多出几朵血花而已。白宁随手抄起那个女子的挎包,甩向陈文的脸,陈文下意识的用手一挡,紧接着他感到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随机自己手上的枪被一脚踹飞。
“妈了个比的小杂种,敢对老子下手,跟谁混的!给老子说!”白宁这个气,自从自己跟了赵胖子,在这带也算是说一不二,结果今天差点就遭在一个小字辈手上,他才不想给陈文一个痛快,他一定要知道,是谁在背后要他的命,他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陈文在地上抱着肚子翻滚,白宁这一脚踹的不可谓不狠,肚脐下一指,让陈文整个胃都搅动起来。白宁扯住陈文的头发,狠狠向陈文身下的水泥地砸去,“你说不说!说不说!”
咚咚咚,陈文终于晕了过去。
杀佛摸摸自己脑袋后面的那个疤,太久远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是谁给他留下的了。或许是一个重要人物,或许是一个杂鱼,这都不重要,因为这些人,注定已经死了,要不然杀佛也就不会站在这里。
每次执行完任务之后总有这么几天的回忆,似乎这次的回忆也差不多了吧,杀佛从睡梦中醒来,似乎梦到一个他内心深处的姑娘,可是他却早就忘了她的样貌,只记得她曾经让他不要再拿起身边的枪了,可他似乎并没有做到。
杀佛从酒精中清醒过来,他习惯性的打开电脑,似乎并没有人想要联系他,看来最近没有什么任务了啊。杀佛有些无聊,他早就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了,类似普通人的生活么。他笑笑,准备出去逛逛。
他坐在街上,感受照在身上的并不习惯的阳光,他忘了这里是哪座城市,这里是哪个国家,都不重要,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他懒散的走着,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杀手,只是默默看过去,似乎他的脚步暗藏玄机,可以随时向周围360度任意方向转身。他有点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逛逛一个又一个的饰品店,服装店,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突然他走进了一个类似于跳蚤市场的地方,全是一些老外卖自己家里用不到的东西来贴补家用,陈文走在这里面,感受着周围并不通畅的语言谈论着最琐碎的事情,竟然有一丝安心。
他突然听到一个女声用并不流利的英语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中文,再费力的争吵着什么,“这个东西是我自己做,我从中国带过来的,这个东西。”杀佛对于在一个异乡听到家乡的声音感到一丝亲切,走过去看看。
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脸上有着雀斑,却梳着两个大大的中国式的麻花辫,看辫子的长度也有很多年没有剪过了。她却在费力的跟一个老外解释着什么。
原来是一幅十字绣,在这个十字绣盛行的年代,这个女子身前的十字绣是一幅满绣的风景画,杀佛忽然想起似乎自己的母亲也曾经绣过这样一幅,想到自己的母亲,杀佛似乎有一点恍惚。在那个女子还在和外国男子争辩的时候,杀佛走过去,轻轻的拿起那副已经裱好画框的十字绣,“多少钱,卖给我吧。”
陈文说的是中文,一口地道流利的中文。姑娘似乎一愣,没有想过在这样的小国家还能碰到自己的国人。“hey,man,whatareudoing?”似乎老外有点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说动了这个小姑娘,马上就要拿到手,被杀佛这一搅乱,他感到很不爽。
陈文看看他,这是一个中年人,一看就是那种大腹便便的白种中年人,这一生气,随着说话整个身子都在随着他的声音而颤抖。陈文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姑娘说,“你说吧,多少钱。”女子有点意外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很明显这个年轻人是中国人,而且还属于有点特殊气质的人,她颤颤的说“600欧元。”陈文一听,这个价格并不贵,从钱包里拿出六百欧元给了那个姑娘。转身就要走。
白人大汉立刻不干了,一把拉住杀佛,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杀佛不用听也知道无非就是威胁。本来他并不想惹事的,可是谁知道这个白人大汉越说越激动,不知道为了什么,似乎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枪,顶在了杀佛的头上。
在这把枪掏出来的一瞬间,杀佛从摩擦声就听听出来了,这是左轮手枪,还是那种保养的很好的左轮手枪,似乎白人大汉偏爱这种手枪啊。
杀佛在枪即将顶到他头上的一瞬间,偏过头去完全让开枪口,然后右手快速的摸上大汉的手腕有力反掰,大汉瞬间没了力气,然后手抓住枪身,一掰一推,只听见叮叮叮,六声,六颗子弹从转轮中掉了出来。
这一共没有花几秒钟,这个大汉就被缴械动弹不得。杀佛一脚踹在胸口,顺手夺下他手中的枪,反手扔在大汉的身上,左手仍然抱着那副满绣的十字绣,然后转身离去,留下破口大骂的白人大汉和目瞪口呆的中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