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敲定了要分家,里正王有成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说:“行了,大家伙都回家去吧。都散了散了。”宁青儿赶紧上前扶阮玉娘起来,宁紫儿和宁皓儿也赶紧跑过来站在阮玉娘旁边,一张张小脸都写满了紧张。
阮玉娘对几个孩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娘没事。”说完又看着宁青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宁紫儿说:“紫儿,带着你姐上房里擦药去。”阮玉娘也不看宁青儿,由宁皓儿扶着就去了正屋。
宁青儿知道阮玉娘这是生自己的气了,不过她也不担心,等分家好了她再和她娘洗洗脑。想到可以分家了,宁青儿笑的跟偷了腥的猫儿一样。宁紫儿见自家大姐都惹娘亲生气了还这么高兴只能无奈地领着她去屋里擦药整理整理了。宁青儿随随便便地擦了点药,理了理头发就急忙跑去前屋了。她可怕她那个老实娘亲吃亏,家里已经一清二白了,可不能再往里亏了。
里正王有成坐在主位上,二老爷坐在下手位。宁树友坐在里正旁边“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而林氏坐在宁树友身后难得有一刻的安静。田氏夫妇都站在一旁不作声。宁皓儿依旧还是搀着阮玉娘都站在堂前微微地低着头不作声。里正王有成咳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把这分家的事来安排安排。树友,你就先来交待交待你目前的情况吧。”宁树友“哎”了一声,抖抖手里的烟杆儿,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阮玉娘,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开了口:“家里这情况大伙也都看见了。这两年田里收成不好,一年不如一年啦。唉。”宁树友这话倒是真的,不然这老宁家也不会这么家徒四壁了,而宁青儿的父亲宁正远也就不会被逼无奈去参兵,就为了那参兵的十两银子补贴。
宁青儿此刻正趴在窗外竖着耳朵听屋里的情况呢,宁紫儿在一旁望风。在这里,大人们有大事相商,小孩子们都是不可以参与的,有时候连妇女都要求避嫌。
宁树友看了看里正,见他不吱声这才接着说:“这家里如今还有细粮一百斤整,粗粮二百五十斤,玉米面有四百多个二十来斤。锄头四把,铲刀和镰刀各有六把。”“嗯,这情况也不算个难的,如今你们家老大也去了镇上当教书先生,这冬粮可需要分他们一份?”里正开口询问道。其实宁家大房去了镇上按理说是不需要家里这点紧巴巴的冬粮的,毕竟教书先生在这个地方还是很吃香的。宁树友正想摇头说不用,林氏就抢先说开了:“用的,自然是用的,这老大家的在镇上开支更老大了,家里几伙人哪张嘴不用吃哪,而且这在镇上做的教书先生自然也需要细粮多些的。俺家老大可会做人了,那些个秀才老爷们可是经常上门来的,这招呼客人的自然是细粮更抹得开。”林氏就怕这百斤细粮被分走了。刚刚宁树友在说粮食的时候她就心里暗自恼了宁树友了。这老东西也不懂得藏私的,这会子全公说了,三房那一家贱蹄子可不得要多了去。按她说哪,这分家是三房家自个提出来的,这自然粮食是不用多给了,给个四五十斤玉米面就算得上是顶好的了。她可还没开口问阮玉娘要这个月给呢。家里还有两个老人,怎么说一个月少少也得一吊钱来孝敬。林氏自个儿想得痛快,却全然没想这三房可是穷的一贫如洗了,别说一吊钱了,就是一个铜子估计都拿不出来。
宁树友听见林氏开口了,也随即点了点头不说话。里正皱着眉头撇了一眼林氏,心里冷哼一声,但也没说破。林氏那副嘴脸,什么心事可都写在上面了。二老爷是个心直的,“哼”了一声就朝宁树友问道:“那这田地呢?”
宁树友一想到他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田地这就要分出去了,心里那个疼的啊。本来想说三房这一户都是妇孺孩童的,这田地分了也不顶用。可看这二老爷的架势,怕是要为这三房出头到底了。宁树友可不敢得罪这二老爷子。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说:“这……这田地也不多。这个……这个水田一共是有二十亩,旱田有四十亩,山地就有十五亩。”这水田是最好的,却也是最贵的,少有农民会买得起,大多是地主家用来租给农民种植的。这宁家是王家村的外来户,这些个田地还是宁树友的父亲,宁青儿的祖父早年来到买下来的,可见这宁家先前应该也是富足过的。这旱田是这大多数的农民都会买的,虽说没有水田好,不过只要好好下肥也是不错的。只是这山地就不怎么有用了,山地毕竟太贫瘠了,能种植的庄稼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