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亭中争执,谁也没想到芳华会因为这件事受伤。耶律齐将芳华抱进内室的时候,说不出的担心,或许隐约间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缺少的不过是一份证实而已。宇文晟呆呆的坐在地上,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还处在混乱之中,在地上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朝着房间方向走去。
相比宇文晟的淡定,芳华房间已经乱作一团。耶律齐将她抱回去的时候,芳华已经昏了过去。阿彩早已经飞快的朝着太医院跑去,这个时候能够救主子的,就只有阿松了。着急的跑到太医院,二话不说将阿松拉着往荣华宫跑去。
“阿彩,是主子伤口恶化,才这般拉着我赶去?”看着阿彩担忧的脸,阿松连忙开口询问。
“现在跟你解释不了那么多,快点跟我去荣华宫,情况紧急。”阿彩没有功夫跟阿松解释,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带他前去。
这边芳华带着阿松匆忙朝着荣华宫赶去,而另一头也乱成一锅粥。皇宫西宫处,已经有人将消息给蒋云带了过去。
景云宫。
最近宫中十分不太平,先是杨文秀被刺客袭击,接着那秦芳华不知何故,被困杨家。如今这人是救回来了,却还在昏迷之中。这杨家公然跟宇文晟挑战,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
蒋云看不懂杨家的用意,大将军也看不懂,整个朝廷都看不懂,杨家此番唱的是哪一出。不过如今皇上大发雷霆,杨家父子叔侄第一时间逃离,这宫中剩下的女子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她想不明白,如今正值动荡,蒋家也及时送来书信,让蒋云静观其变。既然父亲都已经开口了,她自然也不会多事。谢绝见客,每日就呆在宫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尽管她不主动去了解这些事情,那宫中的消息,透过那厚厚的宫墙,传进耳朵里。
步清幽到来的时候,景云宫的宫门紧闭,上前让自己的侍女敲开门,景云宫中的侍女,见门前是步清幽,连忙开门迎了进来。进入内院的时候,蒋云正摆弄着那牡丹花。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蒋云的动作没停,光从声音就知道身后来人是谁:“起来吧,你们下去备茶,清幽妹妹好久不来我这景云宫了,今个可要好好聚聚。”
“是。”身后的宫人自然明白自己主子话中的意思,行礼告退。步清幽也起身,看着眼前依旧光彩夺目的女子:“姐姐如今在这景云宫中,十分惬意啊。”
“惬不惬意又怎样,日子终归是要过的。对了,我倒是好奇,今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个蒋云素来说话直白,若不是父亲要她跟着女子多交谈些,依照她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这种人来往。不过,也不影响什么,今日是来办好自己的事情。
“姐姐还是那般心直口快,实不相瞒,妹妹近来心中有太多事情不解,还想让姐姐指教指教。”
“指教就谈不上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蒋云停下自己手中活,放下剪子朝着不远处的石凳走去,步清幽也是极其有眼色,连忙跟了上去,端茶倒水。
“罢了罢了,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坐下来说吧。”
步清幽微微颔首,也不拘束,坐在她对面开口:“姐姐,你说这杨家到底是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如今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怕是不仅你看不懂,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你若是为了杨家的事情而来,就不用多打听了,我父亲对这件事也是静观其变,没什么招数。”
蒋云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直接就点明了步清幽的来意,让她尴尬不已。强忍着尴尬,拿起桌上的茶水,作势饮下,看似不经意间开口:“姐姐日日在这景云宫,可是听说了,那大辽的可汗今日来了我后周,皇妃竟主动邀请他去了荣华宫,之后不知道干了什么,皇上跟那可汗起了冲突,在荣华宫内大打出手。”
蒋云的动作顿住,显然这个消息是第一次听闻:“真有此事?”
“有,当然有。”步清幽见勾起了蒋云的兴致,连忙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神秘希希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秦芳华没嫁给太子之前,似乎就与那大辽可汗有染,这次怕是久不相见,情难自控,却不想被皇上撞破吧。”
蒋云看着眼前的步清幽,自己从小跟这女子长大,她倒不是个没凭没据胡说的人,难道那秦芳华真的跟人有染若真是如此这女子就留不得了。
“皇上日理万机,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平白无故的去冤枉人,想必定是那女子所为。真是岂有此理,害我腹中孩儿不说,如今都算计到皇上头上,亏的皇上平日还那么袒护她。”
越想越觉得气氛,这秦芳华竟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这种人留在宫中,只会侮辱了宇文家族的声誉,看来必须要将这件事情通知给父亲了。
“姐姐,清幽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这样的女子,留在皇宫只是个祸害,皇上那么偏袒,为了她如今连朝都不上。东宫皇后如今病中,这后宫自然需要娘娘来主持大局,岂能任由她秦芳华放肆。”
蒋云思考良久,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是时候好好整顿下后宫了。现下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怎么处置那女子,蒋云目光一转,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面不改色,拿起桌上的茶杯,仔细品尝。步清幽眼看着自己用这件事情已经将蒋云的好奇心勾起来,就等着最后一步,她却意识到了什么,面上淡定不少。
“姐姐……”
“妹妹若早就有了计划,大可直接告诉我。姐姐我脑子笨,想不到那么多点子。如今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有什么话直说的好。”
“姐姐,这话说的生疏了。”步清幽被呛的厉害,强装着冷静:“妹妹那些手段,上不了台面。妹妹只是觉得,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应该结合前朝跟后宫的力量,共同将她赶出去。”
前朝跟后宫的力量,蒋云沉默。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组织前朝的力量,不过自己的父亲倒是可以。
“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将它告知父亲,至于后来会怎么做,那就跟我无关了。”
“这……”步清幽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蒋云这话中意思是赶人了,她要是在留下,有些说不过去,连忙起身。
“臣妾宫中还有事务处理,就不打扰了娘娘了。”
“妹妹来这宫中也没多久,就要离去,那就劳烦妹妹联络下宫中嫔妃吧,毕竟后宫的力量还是需要妹妹组织。妹妹还有事要忙,那就不留了。送客。”
蒋云起身朝着刚才的地方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人,步清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不已。最后无奈只好谢恩离去。
景云宫门关上的那一刻,步清幽面色立刻就变了,宫中人人都知道她与蒋云交情深厚,却不知那蒋云,好听点是性格直率,难听点就是没脑子还伤人脸面。跟这种人为伍真是让人为难。步清幽冷脸,若是可以选择,她才不要跟她为伍。
荣华宫。
阿彩带着阿松赶到的时候,芳华的里衣,下身已经被鲜血染红,整个人虚弱的脸色全白,耶律齐只能站在床边干着急。太医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就在心中十分焦急的时候,身后传来焦急的脚步声,耶律齐赶紧回头。
“阿彩,快快快,快点给你们主子诊治。”
阿松连忙上前,为芳华把脉。手刚搭上脉之后,美敦力阿松的脸色就变了,意识到不对,赶紧回头看着耶律齐。
“主子小产了,快,在去找太医来,主子现在有点大出血的状况。”
什么,小产,大出血,谁来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刚才那一丢,丢意外,怎么会这么严重。
“可汗,麻烦你先出去,你们快去准备热水,不相干的人都在门外守着。阿彩,你过来搭把手。”
紫羽人再次朝着太医院奔去,耶律齐还沉浸在阿松的话语当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到了门口,看着来来回回的人,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群不断进出。
宇文晟来到的时候,见耶律齐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在看芳华房间门口来来回回都是人,当下意识到不对,连忙追上前去。
“怎么了,芳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宇文晟的声音,耶律齐愣着的身体被激活,回头就见宇文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拳。
“你就是个畜生,畜生。华儿小产,小产了!”耶律齐双眼通红,似乎有泪水流出,为什么华儿会怀了这种男人的孩子,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晟被耶律齐无缘无故打了一拳,心中正是愤怒不已,正要还手,忽地听到小产一词,整个人都愣住,小产,芳华怎么会小产。宇文晟就算再混蛋,也知道小产的含义,芳华有了身孕,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没反应过来,耶律齐发疯般的拳头就招呼而来。
“她怀孕了,怀孕了你还那么对她,怀孕了你还让她这般受着委屈,现在好了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你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最后的话就像魔音一般充斥着他的耳膜,那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宇文晟反抗着,对着耶律齐招呼过去,嘶吼。
“我不知道她有了身孕,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最后的最后,宇文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哭声,耶律齐反应过来,收了自己的拳头,看向眼前人的时候,宇文晟已经接近疯狂,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
耶律齐满腔的怒火,,再看到宇文晟临近奔溃的脸时,愣住。亲手害死自己孩子是什么感觉,他体会不到,但是他知晓若是换做自己,怕是一辈子都要活在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他心中所想的是对的,宇文晟已经疯狂,双眼通红,难过了一会起身就朝着房间内冲,耶律齐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拉住。
“宇文晟,你个疯子,你给我安静点,芳华再接受治疗,我们都不能进去。““我要见她,朕要见她,放开,她需要我,芳华需要我……”宇文晟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无声的滑落,可惜后方的耶律齐看不到。
“够了,她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宇文晟挣扎的身子停住,无力的倒了下去,面露苦笑,是啊,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又有何脸面去见她。
景云宫。
步清幽走了之后,蒋云仔细思考了下她刚才所说的话语,那个办法未曾不是个好办法。连忙吩咐人准备了笔墨,将那计划潇潇洒洒的写在纸上,派人送出了宫外。
宫人将信拿到手上之后,刚刚离去不久,贴身宫女脚步匆匆的朝着她跑来:“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放下手中的笔,从桌子上绕过,看着眼前慌乱的人:“出了什么事,你这么慌张。”
“回娘娘的话,荣华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妃娘娘小产,现在是大出血,怕是性命堪忧啊!”
宫女的话落,良久蒋云都没有回应,宫女心中疑惑,娘娘这是怎么了,正要抬头看去,蒋云忽地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天有眼,那女人终于遭报应了,当初她害死我的孩子,现在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性命,活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是蒋云自从失去孩子之后,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果真只有芳华过的不快,才能是她最大的乐趣。宫女低着头,沉默不语,或许娘娘说的没错,荣华宫的那位,是真的遭到了报应吧。
扬州城。
后宫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够传到前朝。芳华失子的事情,也是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杨氏父子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冒险回到城内一趟,看看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既然这般决定了,自然不能只是两人回来冒险,三人一块从那府中出来,来到扬州城内。
三人此番回城,也是经过了全副武装,若不是仔细瞧,还真的认不出来。到了城内,局势果真十分紧张,杨家还是被御林军紧紧包围的状态,偶尔在街上还能够看到官兵匆匆忙忙的身影,看来宇文晟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
杨文山看着这局面,心中担忧不已,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杨家不成。杨昌明对这种脚面也是十分担忧,不过还是将最后的希望给予自己的大哥身上,既然今日能来到这里,那大哥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果真,杨昌云没有辜负两人的期望,观察了形式之后,看着两人:“走,我们去蒋府。”
蒋家,杨文山跟杨昌明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蒋家真的能够帮助自己吗,杨文山始终有些不放心:“爹,蒋家真的愿意帮我们吗。”
杨昌云摇摇头,蒋家愿不愿意帮助他,这件事还是未知:“蒋家会不会帮助我们,这还是未知数。此番前去蒋家,其实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杨家东山再起,赌输了,杨家从此销声匿迹,一切只能看天意了。但是蒋家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若是不去赌,杨家在无翻身的可能。”
说完这些话,杨昌云率先朝着蒋家走去。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或许他说的是对的,这最后的机会,不能白白流失。
这般思量之后,三人朝着蒋家走去。
蒋家。
到了蒋家之后,三人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由杨文山上前主动敲击后门,杨昌明跟杨昌云站在街对面,等蒋家有了回应,自然就过去。
杨文山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就在他都要忍不住放弃之时,门口栓子的声音让他看到了希望,果然没了多久,门口就出现了一名小厮,看着眼前的杨文山。此时的杨文山是一番乞丐的打扮,衣服破旧,那小厮自然是认不出。
睡的好好被人打扰,小厮本就不高兴,开门更是看见一名乞丐,心中更加窝火了,冲着杨文山大喊:“干什么,哪里的,去去去,一边玩去,这骠骑大将军的后门,也是你能进的。快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杨文山脸黑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负,今日自己要是以杨府公子的身份前来,那小厮也不会这般放肆。不过,以为这般就能让他离开么,做梦。只见杨文山乐呵呵的看着眼前人:“小哥,你听我说。”
上前一把拉住小厮的胳膊,用力一拉,门开了大半,一个手刀就劈了上去,那小厮当场就晕倒过去。回头冲着街对面的两人招手。
杨昌云两人连忙朝着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