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这种时候,反应一定是这样,不是吗?
所以他只是笑的更加肆意,几乎是立刻的,双手就摸过来。
“宝贝儿,往哪儿……”他的声音只发出了一半就卡在了嗓子里,动作也顿在空中,定格在那里。
食指扣动扳机,没有丝毫迟疑。
“砰!”一枪打出,那近在咫尺的胯下瞬间崩裂。
双手握着枪,尽管是第一次,却比任何想象中的都要稳。枪口上移,在他眼睛看下来之前,第二枪,打中了他的喉咙。
血液飞溅,脸上一片温热,紧紧的握着手中那把黑色金属,心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平静过。那一刻,嘴角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扬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巨大的身形在我面前缓缓倒下,身后,举枪声几乎立刻响起。
“砰!”不知道是谁先开出第一枪,打烂了悬在头顶那盏微黄的灯,一刹那,世界一片漆黑。
“砰砰砰!”枪声瞬间接踵而至,此起彼伏。
那声音仿佛是心跳的鼓点,敲动了生命的乐章,刚才还以为必死的心重新死灰复燃,黑暗中飞快的摸索,很快摸到刚才被脱掉的衣服。
“走!”耳旁传来低压的男声,接着便被拉着连滚带爬的跑向海滩。经过将近五秒的时间,眼睛终于重新适应了黑暗,月光下前面的身影清晰异常,寒煊。
枪声在身后密集的响起,他拉着我越跑越快,海风迎面而来,夹渣着海浪中的水中。脚步飞快在沙滩中前行,突然,他回身,猛然将我推向迎面而来的一个海潮。
“去水里!闭气!我不叫你不许上来!”
吼完这句,他转身冲着身后的方向开了几枪,瞬间引来更猛的火力,他便扭头,急速往海岸线右侧跑去,在那里,隐约有一片树林。
海浪打在耳旁,嗡嗡作响。
“Yoursonofbitch!”隐约有谩骂声伴着不断绝的枪声传来,紧接着飞快的经过这里,又飞快远去,他们真的被寒煊引开,朝那边的树林去了。
海水蚀骨,我潜在近海滩的水里,此刻很难解释那种心情,死里逃生分明未必,却分明感觉已经重新获得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可是寒煊呢?他只身诱敌,会不会死?听枪声的数量,刚才过去的人不下十个,他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像个魔咒萦绕在脑海中,想久了脑子里便全是脏话了:我特么现在自己都还生死未卜,管他去死!
但那想法刚刚腾起片刻,便立刻被深深的恐惧代替了,的确,我们都还生死未卜,十几个人去追杀寒煊,他能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吧。而我呢,现在还能暂时在海水里闭气苟活,但是撑不了多久的,最多两分钟,我的极限了。
到那时候,岸上会是什么光景呢?刚才还无所畏惧的心情,瞬间因为重新获得了选择生命的机会,而变得恐惧无比。
“砰砰砰!”尖着耳朵捕捉远处的枪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枪声的密集程度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但是又像是没有丝毫改变。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枪声还在继续的话,寒煊就还没有死……
时间又缓慢的度过了三十秒,脑子便开始嗡嗡的发涨了。脑袋和脖子上的双重伤口被海水肆无忌惮的撕咬,剧痛,今天我撑不了两分钟的。
胸腔剧烈的闷胀感无数次压得我往水上去,只要浮出水面,立刻就有空气。但是不能够,绝对不能够。
岸上会有什么在等着没人知道,再这样的孤岛上,一个林语死了,还会有无数个林语冒出来。只要我上去,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了,这一次,我绝不妥协。
两分钟,两分零一,两分零二……胸腔的闷胀渐渐变成实质的疼痛,肺部因为过分缺氧也在渐渐度过一开始的压迫期,逐渐趋近麻木。
要死了吗,缓缓的闭上眼,耳旁嗡嗡的,远处的枪声似乎还在继续……
“哗啦啦……”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握到上帝手的时候,一个蛮力将我一把拉出了水面。
“你他妈憋不住了,不知道上来的吗,啊?!”耳旁嗡嗡的,一个男人在大吼大叫。
眼睛西开一条缝,就看到寒煊那狰狞又愤怒的脸,他的嘴巴还张大着,气急败坏的,说着脏话,只是我耳朵里海水太多了,听不清晰。
“你没事吧?”我问,却发现嗓子紧张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嘴巴张合。
他没听见,黑暗中估计也看不见,所以他也只是肆意的谩骂着。他面目狰狞,声音又像咆哮,像条疯狗。还好我耳朵此时不太好使,看着他,看着看着,心忽然安定下来。
“看来你没事。”
嘴角缓缓的勾起,不知道为什么,这惊魂的一夜好似已经过去,心中此刻尽是宁静。
他愣了愣,对我这不怒反笑的模样极度不适应。
“你说什么?”他问。
被他拖在沙滩上放了半天,这会儿彻底恢复了喘息,嗓子也跟着有了力气。
“我说,看来你没事。”说完,嘴角勾得更高了。
他一定没想到,我会露出这样的善意,愣了片刻,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很认真的戳了戳我的脑袋,好似要帮我放放水。
强忍着要翻白眼的冲动,我拨开他施暴的手,认真的望着他道:“刚才那个灯,是不是你一枪打灭的?”
这是我心中一直怀疑的,那种时候,没有人那么巧能打到那个位置。而且在那个时候,也只有那唯一的灯熄灭了,我才在摸黑的枪战中捡回一条命。
本来,在被那个林语强暴之际,我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先佯装不反抗,然后在他脱下我衣服的时刻,趁着所有人都放松警惕,蹲下身,偷了他别在腰间的手枪,所有才有了机会了结掉林语。
只是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做到了这一切,我还能活下来。
听到我的问题,寒煊的表情,接着却紧闭着嘴巴,不置可否。但这种沉默,基本等于是他默认了。
“谢谢。”低下头,我由衷的感激道。
静了片刻,他不甚在意道:“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给了自己机会。要不是你先向林语开了枪,我也没可能救你。”
这话不算好听,但却真实。摒弃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细细想来,他说的一定是实话。当时帐里帐外的人不少,而且人人都有枪,他绝不会为了救我,跟那些人冒险。
“可他们不是你的商业伙伴么?杀掉他们,对你自己有好处吗?”
“好处不好处的,也要有命享受才是真的。不过……”说道这里,他脸上突然扬起奇怪的笑意。正当心中纳闷,他却回头盯着我,饶有兴趣的问:“相比起这些问题,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更在意的问题吗?”
他那笑容很奇怪,看的人心中发毛。
“什么问题?”我呐呐的问,
“杀,人,这种问题。”他一字一句道。
一个海浪上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心中几乎是瞬时漏了半拍,杀人?是了,就在几分钟之前,我杀了一个人。而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手里此时背的性命,只多不少。
而在刚才跟他的这么久的对话中,我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杀人这个事件,竟然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标准命题!
“这会儿又害怕了?”他盯着我,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不放过每一寸表情,就像再观看一场好戏。
要知道,就在二十多天以前,我还曾经信誓旦旦的警告过他:杀人是犯法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我抱住肩膀,站起身,浑浑噩噩的朝帐篷走去。
他不动声色的跟在后头,临近那帐篷的地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显然,已经死了。强忍着从牙齿深处发出的颤栗,我紧咬着牙关,眯起眼睛,快步走近帐篷。
“你想干什么?”临到那门口,他终于拦在我面前,冷冷问我。
那声音真的很冷,比起刚才他那调侃的语气,现在的寒煊显然是语气不善的。
“拿床干被子。”
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整个人像个落汤鸡站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望着他。他是不是忘了,我是刚刚被他从海里捞上来的,而现在的海摊温度至少在零下十度左右。
他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我是这个意图,半响,他缓缓的让开一点路。
感激的看他一眼,正要抬步往里走,却听见帐篷里有微声的动静。那声音很小,像是布料轻声的摩擦,只能引起人耳朵非常低的听觉。
但是我听见了,寒煊也听见了。
不等看一眼那账内,身体就被一个大力推到了地上,眨眼间,再扭头只看到寒煊已经飞快的拔出手枪,对着账内连开了三枪。
枪声过后,很久很久,岛上的风声才重新传进耳朵里。
我呆在那里,一时忘了反应。寒煊却踏进了那帐篷,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发出布料窸窣摩擦的声音。不一会儿,他走出来,手里多了两床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