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查德,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时候杜特家族的生意也要追到中国来做了!”寒煊声音压低,显得十分生气。
在他猛然起伏的后背轮廓看来,他的生气是前所未有的,就算是在重伤找来办公室想报复哥时,也没见他像现在这样生气。
“哼,寒煊,不要怪我们不讲规则,先破坏规矩的人是你!”那个叫查德的老外也很愤怒。
“规则?查德,你跟我讲规则?嗯?还是杜特家族自从开始走从政的黑白两道,就开始变得这么文邹邹的酸腐味道了?东欧的生意上舔血的买卖,一单半单的出现问题再正常不过。”
“不不不……”查德急声打断他的话。“不是一单两单那么简单,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这次,你们食言了,这半年来我们都没向你要货,因为你说时局紧张,所以生意都堆在了一周前的那次出海船队。我们按时派船到了位,而你呢?收了重金,彻底把老巢都炸掉跑路了,哈哈……寒老板,你很缺钱么?”查德嘲讽的笑道,周围跟着想起许多嘲讽的笑声,全部都是男的,而且听那声音的数量,人可不少!
寒煊立在门口,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笑声,身形依旧纹丝不动。
“回去告诉独特,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会亲自押送双倍的货物抵达莱特港口,他到时候绝不会少一只货,而且,只需要一半的价钱。”
“两个月?你在开玩笑!”对寒煊的说辞,查德显然嗤之以鼻。“寒煊,你要知道,你家老爷子之所以在东欧能够获得杜特的认可,凭的就是绝对的信誉,而现在,你亲手毁了这一切!没人有那个美国时间再等你两个月,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杜特很生气,他需要我做一些能够让他心情马上好起来的事情。”
他说着,手枪扣动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的响起。气氛骤然降低到冰点,萧杀的凌厉海风在外面肆意呼啸,即使没有吹进帐篷一丝一毫,但那毫不掩饰的紧张却还是精确的感染到我的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显然,是寒煊的仇家寻仇来了。
早就听花瑶说过,寒家在东欧有不少买卖,而且都是和一些亡命之徒的枪支交易,刚才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寒煊前两天跟他们做的一笔生意违约了,而且他还捐款逃走了。
据说寒煊向来重视他刀尖上舔血的买卖,而且一直也很重诚信,这也是他在东欧的立足之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作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但心中总有一种隐约的不祥预感,如果他们所说的那笔生意是发生在一周以前,那么掐指一算,正是我被关紧闭在家,而哥在策划打击报复他的阶段,该不会,这件事情跟哥有……
越想越不敢想,猛然摇了摇头,不可能,哥自从接受暮氏集团以来,便一直秉承着爷爷创业的祖训,只沾白不沾黑,哥不可能为了报复寒煊而参合到这种事情里来!
面对数十把手枪,寒煊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神闲气定道:“哼,杜老板这次真的这么没用耐心了吗?还是说,因为被兰尼家族这次的参合,挤兑得快要没有生存空间,狗急要跳墙了呢?”
“你好大的胆子!”老东家被侮辱至此,查德再也按耐愤怒,扬声一吼,扳机扣动,似乎就要对开枪。
“一个月!”寒煊陡然拔高音量。“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双倍货物,一件不少,送到莱特港口!”
板机终究没有叩响,查德也没有在出声,外面忽然一片静寂,半响,一个突兀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有力的双手击打的声音。
“寒老板果然好魄力,十万支军火,说一个月就能到货,啧啧,在下佩服!”
这次说话的依旧是个男的,不过声音比刚才那个查德更加低沉有底气,虽然也带着外国口音,但相比之下,他的中文已经非常流利了。
“杜特?林语。”寒煊缓缓道,显然,来者是个熟人,而且有着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即不全是英文,也不全是中文。
“客气了,煊,叫我的中文名字林语就好了,好久不见,十分想念。”随着那声音靠近,帐篷上迅速投影而来一个巨大的人影,那人走了过来,并且要跟寒煊拥抱。
心中正在纳闷,寒煊真的会跟老外在见面时拥抱的画面,帐篷的门却陡然被扒开一个门缝来,原来那老外想要拥抱寒煊是假,借此机会过来开门才是真!好诡谲的人!心中一惊,往后猛然一跳,蜷缩在帐篷的一处角落,事到如今,劳资是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寒煊察觉到异常,这时猛然翻过手来,一把抓住那就要拉开帐篷门的大手。
“金屋藏娇吗?呵呵,煊你把人藏得这么严实,看来是个真宝贝疙瘩了。既然这么有缘分相遇了,干脆叫出来认识一下,我来帮你品鉴一下,恩?”说着,那插在门缝里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道,而寒煊握他那手也猛然缩进。
这显然是场绝对力量的对抗,寒煊的胳膊上暴露出许多青筋,还有他的头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了许多的汗水。
他这是在保护我?
心中猛个角落狠狠一颤,不等细细研究那滋味,却见寒煊突然放开了那人,转而挪开身,大方让出了路。
防不胜防的被海风吹得满脸头发凌乱,呆呆望出去,帐篷外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为首的是个穿着米黄色衬衣的男子,长袖的肩膀位置绣着一朵飞舞的金龙,很俗。
他拥有外国人都拥有的深邃轮廓,二十来岁,很年轻,很白,眼神很有进攻性。
“喔……”看到我,他尖叫一声,随即吹出个长长的口哨。
外面的人群中,十几双眼睛带着不同的色彩,也肆无忌惮的扫过我的全身,跟着那人发出一阵阵口哨声,这是场无耻的集体骚扰。
裹紧全身那唯一的一件外套和毛毯,我站在那里,帐篷的角落里,大约像只离群的小鸡仔,瑟瑟发抖。
间或的,我看向寒煊。在十分钟以前,这个差点强奸了我的男人,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他竟然成了那个我唯一能够指望的人,毕竟他和我同为中国人。
但那种希望渺茫的还不如尘埃,他没有看我一眼。而且,刚才是他主动让开了门,让这帮该下地狱的老外进来的。
“妹子,你好,我叫林语。”那个年轻外国人吹完口哨,便状似绅士的走过来,漆黑的皮鞋带着外面潮湿的海沙,肆无忌惮的踩在帐篷里那一尘不染的床单上。他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上,落在离我一寸的距离。
这样的动作我不可能不懂,老外的所谓绅士礼仪,传到中国来,在H市的所谓名流当中很流行。男的伸出手来,女的把手搭上去,让男人亲吻手背,以示友好。
身体瑟瑟的发着抖,缓缓的,举起胳膊,却在举到一半时,手像灌了铅,再也抬不起半点。
那人静静的注视着我,似乎并不着急,比起寒煊,他的脾气似乎要好上许多。
“不要着急,我的小姐,我知道你只是有些紧张。”他轻声安慰着,便抬起手径直抓住我的。
那手堪称是温暖的,可在那一刻,却更像个烫人的长了牙的蛇,尽管带上了温度,却让人觉得更加诡谲可怕。
他低头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吻,本应是在正常不过的触碰,一只滑腻的舌头却在那一刻伸出来,像蛇浅尝猎物般飞快一舔。
“啊,放开我!”止不住的惊声尖叫,用力的甩掉他的手。
那人却没有丝毫不满,而是笑容满面的说:“对不起,吓到你了,我的小姐,但是你,真的太香了……”
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这个男人那种猥琐的口气说明了什么,是再明显不过的,他是个恬不知耻的怪物,一个比寒煊还要变态几千倍的猥琐男人!
“煊,你的口味越来越好了。”他缓缓看向寒煊,嘴角肆意勾起,间或伸出舌尖舔舔鲜红的唇边,无比恶心。“我也好喜欢,啧啧,把她送给我,好不好?”
身体猛然一沉,险些一个晃悠的要摔倒,脸瞬间变得麻木一片,连表情都再也做不出一个。
呆呆的抬头看向那个外国男人,刚才明明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却在刹那间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在说什么?
寒煊冷冷的站在帐篷口,一言不发。
气氛凝固到无边,就像一场默认的仪式,我又呆呆的看向寒煊,他应该说点什么吧?说什么呢?
呆愣的间隙,肩膀上突然覆上了一只手,温热的,是那个外国男人的。
漫长而沉甸的堵车脑回路终于到了终点,肩头那个温热的触碰,像一个绝境的刺激,刺醒了我。
深吸一口气,胸腔完全鼓起,张开嘴,低头朝着那肩膀上的手死死的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