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可惜了那么好一个苗子了。”
一回头,简玲不知道在一旁围观多久了,肖老板不知什么时候也在身后,这时候也搭话说:“是啊,曾经在东非,寒煊可是呼风唤雨的角色,这两年没他的身影,许多事情做起来,反倒落寞了。”
我嘻嘻一笑,道:“姐夫,赚钱还嫌寂寞的咯。”
肖老板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才道:“女孩子家,少喝些酒。”
我大约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又是肖老板开口——肖老板很少开口,于是放下酒杯,起身甩了甩长发,道:“那我出去醒醒酒,可不能让姐夫看了简芙的笑话去~”
肖老板点点头,道:“既然你对寒煊有些兴趣,恰好过两天我会去见他,你姐姐不方便去,你便跟我一起吧。”
我微微一愣,回神却见简玲笑得温柔,拽着我的手,“傻妹子,怎么,听你姐夫要带你出去见世面,高兴傻眼了?”
肖老板只笑而不语,一双茶色眼睛古井无波,看不出其中的情绪。肖老板就是这样,总让人捉摸不透,就连现在,他是对我有想法,还是看出了别的端倪,我都一无所知。
不过简玲说过,女人看不透一个男人的时候,只需要笑就好了,因为你一笑,许多情绪便被掩藏起来,你便没有那么被动了。
“那姐夫可要说话算话哦~”我嘴角轻扬,唇红齿白,标准的露出二十四颗皓齿。这样咧开嘴巴大小,配上微厚的烈焰红唇,总有种性感的放浪意味——我无数次对镜子实验后的标准弧度。
“恩。”说完,肖老板越过我,朝酒会的其他人应酬而去,简玲跟去,只留下一个浅笑言兮的侧脸。
那三个八卦的女人早已经趁机不知去了哪里,正好我也没了心情聊天,推门走到天台,晚风拂面,吹得那有些迷糊的脑子顿时一阵清醒。
楼下的酒会喧嚣着,白炽灯透过一扇扇落地窗,打在楼外的园子里,别致的庭院景致便带着独有的夜色魅影撞入眼中,多久没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了?
才两年而已,为什么觉得一切都变得那样陌生?曾经觉得庸俗不堪的商业园景此时竟然觉得分外有味道,如同那曾经觉得乏味的酒会,如今也成了笼络社交关系的重要手腕。
寂寥的风吹过,忽然,对肖老板口中的寂寞又理解了几分,没有敌手的钱赚的他觉得没劲,所以他回国第一件事便要去见寒煊这位“故友”?而我现在这般酒后寂寥又是为哪般?大约是为那狂风暴雨来临前的过分平静而不满吧。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张扬笑意,抬头空无一物的夜空,再等等吧,暮慕悠,两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正面的战场即将打响,准备享受那场珍馐盛宴吧,一切欠你的,都得变本加厉的要回来。
入夜,躺在寂寞的酒店大床上,半醒半梦间,房门敲响,打开看,简玲穿着宽松的裸色睡衣,微笑着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纸袋子,那显眼的商标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
“什么东西?姐姐又要送人家什么礼物呀?”装着欢天喜地的抢过来,一边往里走,一边掏出那里面的东西来看。
“上次和你姐夫在巴黎看秀时淘的礼服,样子俏得很,又是你最喜欢的红色,我这大肚子是穿不了了,正好过两天你要陪老肖出去应酬,就送给你了。”
“嘻嘻……人家跟姐夫出去,穿的这么性感,姐姐不会吃醋吧?”我笑着,二话不说就脱了睡衣,解开那红色的礼服试了起来。
绯红的颜色,桑蝉丝里料,外面覆盖一层黑色轻纱,红黑相衬,平添几分神秘的性感。一字肩恰好露出锁骨,将胸前收得恰到好处,半份不露,转背朝镜子一看,背后一个精致心口霍然开着,倒是匠心独具。
“喜欢吗?”简玲走过来,看着镜子里的我,缓缓抱住我的肩。
“老喜欢了呢!”
“喜欢就好,你姐夫也顶喜欢这衣服的款式,他的口味你知道的,身材要有料,但又不要太露,但又不能不露,啧啧,真羡慕你这少女锁骨……”
“姐姐……”我拉长声音,对着镜子,双手拉住她摸我锁骨的手,“你要是真的吃醋了,我不去就是了。”
她微微一愣,旋即轻笑开,下巴轻轻放在我的肩头,这样看,我们在镜子里的脸便贴得亲密无间,好似这世上最亲的姐妹似的。
“傻妹子,你忘了,姐姐说过的话吗?只要你愿意,姐姐的就是你的,哪怕是——”
“姐姐,我可没那个心思!”
“嘘——”她用手指轻轻堵住我的嘴,一张素颜的脸却凭空笑得妖娆,让人看不懂其中意味,“傻妹妹,你没有那心思,男人却不一定没有,你说过,为了报仇,你是没有底线的,恩?”
心中有片刻迷惘,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底线?那是什么东西?
两年前,刚整容之后不久,简玲说,我身上戾气太重,需要锻炼。于是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被扔在东非那个纸醉金迷的消金窟里坐台,除了不出台陪睡,其余该做的几乎都做了,多少个男人在我身边游移过?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放荡得越发自然,对于男人的触碰也越发坦然,到最后,离坐实妓女只差一步之遥。
就在我玩得不亦乐乎,险些要失控的某个晚上,简玲才忽然出现把我带走,说:“你可真是个头牌的好苗子,不过,我简玲的妹妹,怎么能做妓呢?”
望着镜子中笑的诡异的简玲,我笑着说:“姐姐,你说不要我做妓,那倘若到那天,我真爬上肖老板的床了,你说我该算什么?”
“嘶……你这孩子!”她敲敲我的脑袋,煞有其事的教训模样,“你还不明白姐姐的话么,姐姐的,就是你的啊……”
她诡异的笑声让人心中莫名有些发憷,我早想过简玲不是因为爱情而跟肖老板在一起,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无私”。
为了我的报仇,她可以分享自己的一切,这是见面第一天时,她对我说的话。现在两年过去,她也从没有食言,就连现在要“分享”肖老板——她的法定老公,她说起来也那么坦荡自然。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我问。
如果说,最开始她打算帮我是出于兴趣,那到现在,她这兴趣持续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而但凡代价太大的东西,背后总有深沉的原因。
对上我疑惑的视线,简玲勾唇淡淡笑了,道:“好妹妹,你想的没错,凡事总有缘由,姐姐也的确有,只是现在不太合适告诉你,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那就记住一点,姐姐我啊,也很讨厌寒煊呢……”
微微一愣,我也笑了,“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那种讨人厌的人,果然是在哪里,都是讨人厌的。”
“嘻嘻……不说那些了,过来挑一挑我给你带的香水,还有首饰。”
简玲在房间又逗留了一会儿,根据那身衣服,分别给我搭配了首饰,妆容,甚至精确到了香水的味道。她没用说明用意,但跟在她和肖老板身边两年,我早发现她今天带来的东西,皆是肖老板的喜好。
看来,一周之后那场应酬,十有八九的要把自己献出去了。想到这里,我心中竟然没什么特别感觉,该来的总会来,经过那一年的“锻炼”,什么都没带怕的,不过一副躯壳。
“那你早点睡昂~”
“姐姐晚安~”
送走简玲,转身走到酒柜,开了一瓶红酒,倒了半杯,走到窗边迎着晚风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本来就长期失眠,简玲这么一折腾,今晚又不用睡了。
“终于要再次见到那个陈世美了,心情美不美?”凌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坐在另一扇穿的窗沿上。今天他穿了蓝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腿悠闲的悬空晃着,嘴角微扬,好不愉悦。
作为幻觉,这两年他出现的次数不算多,不过越到夜深人静,他出现的概率就越大。
“我记得说过很多次,你别再出来了,三番五次的,脸还要不要了?”我笑道。
他也笑,道:“傻女人,要不是你想我,你以为我愿意出来?”
“啪——”
他侧身,轻巧的躲过我砸过去的杯子,杯子掉到楼下,粉碎。
“啧啧,扔了也好,女人啊,少喝点酒。”
“不要学肖老板说话。”我恶狠狠的瞪他。
“诶……”他叹口气,跳下那窗沿,径直走过来将我抱住,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在微凉的阴影中,“脾气这么大,跟谁都笑得美丽动人,唯独就知道欺负我。”
我推他,打他,他也不还手,只静静的抱着我。半响,我终于没了力气,颓然道:“我要睡了。”
“好,我陪你。”
我躺在巨大的床上,床边坐着凌冰。看到那张幻想出来的寒煊的脸,无数次强压下想挠花他的冲动,猛地将头埋进被子里。两年了,凌冰依旧没有消失,顶着寒煊那张脸,总在我身边神出鬼没。这也就意味着,我仍然是个神经病,双重人格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