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似要下雪,从姑灌雪山吹来的寒风,一阵冷过一阵,家家户户闭了门窗,烧着火坑,围拢在一起,聊着天,烤着火,煮着食物,香味扑鼻,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
梁清家里,气氛却不一样,很是凝重,爷爷奶奶脸色紧张,坐立不安,不时盯着梁清的房间,起来走两步,然后又坐下,不断重复。
“老头儿,你说清儿不会有事吧?都进去这么久了。”奶奶非常担忧,脸色焦急,一刻钟以前,梁清进入自己房间,开始了淬血,她就一直在紧张了。
“慌什么?谁不是要半个时辰的?”爷爷训斥了一声,从他紧握的手掌,可以发现,他也非常紧张、担心,只是他是一家之主,不能表现出来。
“希望清儿吉人自有天相,顺利的渡过这一劫吧?!”
屋内,梁清盘坐在床上,没有一丝光线,昏暗无比,感知清晰的,能够发现,似乎有一缕缕的微风,缭绕在梁清身边,顺着他的嘴唇、鼻孔、耳朵,涌入体内,衣衫轻轻鼓荡,肌肤起伏,显然,梁清正在进行淬血。
“果然,我降低了风的强度,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身体有经年累月的练习,但与法力相比,还是太过脆弱。”
梁清暗道,法力形成的微风,鼓荡在他的胸腹,淬炼内脏、表皮等,如果从外界来看,或许梁清身体算得上强健,但淬血一事,是在身体里面进行的,就算练习,又怎能练习身体内部呢?
心脏、脾胃、肝肾,依次淬炼,无论五脏,或者六腑,慢慢地,已经有了变化,梁清只感觉身体内部,潜藏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似乎要喷薄出来。
“现在,五脏六腑成功,轮到四肢了。”
梁清心如止水,压抑住胸腹的力量,微风涌入四肢,手臂、大腿,鼓起了一个幅度,更有一丝丝血迹,从毛孔中渗出,梁清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怖。
“糟糕,高估了自己对法力的控制,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梁清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他毕竟不曾进入身藏境,对法力的控制,仍旧有着欠缺,经过了五脏六腑的淬炼,轮到四肢时,法力便有些失控了。
“坚持住,只要成功了就好。”梁清虽然眉头紧皱,动作一丝也未曾动摇,他清楚明白,这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要想活得安稳,护佑亲人,需要怎样的力量,这些微疼痛,既然可以忍耐,那就不必放弃!
血液染红了兽衣,血腥味开始弥漫在了整个石屋,幸好有大门阻隔,外间的爷爷奶奶才不会闻到,免得他们惊慌。
好半晌,梁清嘴角绽开一抹微笑,“终于,四肢的淬炼,已经成功。”
“不过,还剩下一个大脑,我要继续淬炼吗?”梁清有些举棋不定,按理说,以他此时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淬炼,况且,大脑乃是人体最神秘的部位,万万马虎不得,他可不想成为一个傻子,或者植物人。
“嗡···”一阵风声。
突然,在梁清心脏,浮现一抹赤色,取代了梁清,操纵他的法力微风,直直涌入脑海,进行淬炼,把梁清吓得半死。
“这是怎么一回事?法力为何失控了?我怎么变成了一个旁观者了?”梁清心头大骇,不仅仅是法力失控,还有一样物品,似乎存在梁清体内,心脏部位,怎么叫梁清不害怕?
“啊!”梁清一声惨叫,头发倒竖,血液从七窍流出,一阵阵钻心的疼,叫梁清再也忍耐不住,惨叫出声。
“怎么了?清儿不会有事吧?老伴儿,你倒说句话啊?”外屋,奶奶猛地跳起来,听见梁清的惨叫,骇然失色,手足无措,一股脑的问道。
爷爷颤抖着身体,突然道:“你留在屋里,千万不要擅自进入清儿房间,要不然打扰了他,可能情况变得更糟,我去找教习,希望教习能够有所帮助。”说着,爷爷直接出门,健步如飞,背影有些着急的意味。
奶奶在屋里,来回踱步,口里喃喃道:“先祖保佑,先祖保佑,清儿顺利渡过这一道难关,先祖保佑。”
内屋,梁清情况愈发凄惨,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无论是刻骨的疼痛,还是刺鼻的血腥味,似乎都已经与他无关,梁清只感觉自己飘在云端,那些东西,像是在梦里一样,如梦似幻,没有真实触感。
“砰!”一道血箭,径直飙出,喷在了石墙上,染出一大块血迹。
此时,梁清虽然凄惨,呼吸却愈发有力,散发着恍若凶兽一般的气息,在外屋的奶奶,便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凶兽,潜伏在附近一样。
“教习?快走啊?怎么停下来了?”
爷爷请来了教习,快到家时,教习忽然停步,爷爷连说道。
教习跟上,脸色凝重,刚才那种感觉,与凶兽的凶威,简直一般无二,是梁清的气息吗?
“你们先出去,走远一点,免得伤到了你们。”教习说道,爷爷奶奶虽然一脸担忧,仍旧退得更远,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身藏境,如果因为顾虑自己,导致教习留手,梁清出现了什么变故,那真是要内疚至死。
教习独臂,打开了内屋木门,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扫着他的鼻端,眼睛扫过,不由骇然变色。
“梁清肯定出现了错误,正常的淬血,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教习心道,快步走到梁清身旁,独臂拍在梁清胸口,心脏部位,感知他的气息。
“嗯?”梁清体内,募然有一股庞大力量,冲撞着教习,教习一时不慎,被直接推出了两三步距离,“梁清体内,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教习难以置信,突然,梁清嘴巴里,又喷出一道血箭,不同以往,血箭极快,一个眨眼,便到了教习身前,教习抬手,挡住了血箭,但掌心极痛,出现一个小伤口,有丝丝血迹。
教习握紧了手掌,体内法力涌入掌心,沿着另一种路线,一掌拍出,梁清体表,泛起了一阵红光,教习掌力打在了红光上,一阵波动,变弱了许多,却没有消散。
“啊!”未等及教习思索对策,梁清一声大叫,身体里面,卷起了一阵狂风,盘绕着他的身体,四散开去。
教习脸色凝重,脚步一抬,猛然向后退去,眼前,床板粉碎,被狂风碎裂,将要砸在了四壁石墙上,教习独臂连连拍出,轰碎床板,化成一堆粉末,飘散在内屋,恍若一阵“石灰雨”。
猛然,梁清体表,风势变大,教习一时措手不及,逼得后退了两步,到了木门边。
屋子里,狂风鼓荡,裹挟着石沫,轰然撞破屋顶,被风势卷入天空,下了一阵石沫雨,惊动了周围的族人们,纷纷跑出家门,看见了梁清家的景象,俱是一脸震惊,狂风成型,卷动无数石沫,而教习出手,粉碎着那些石块,毕竟石块可比石沫危险性大多了。
“天啊!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快看,狂风中心,有一道人影!”有人眼尖,看清了梁清的人影。
“那不是梁清吗?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清儿?你不会有事的。”奶奶极其担忧的看着狂风中心的梁清,她被爷爷拉着,硬是再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若非教习在场,恐怕他们石屋周围,已经没有完好的东西了,现在,只是被涂上了一层石灰而已。
“怎么回事?”远处,有一道人影掠过石屋,来到了这里,须发皆白,身穿兽衣,已经看不清材质了。
“史大人。”包括爷爷奶奶在内,周围的族人们都恭敬道,这位老人,是部落最为年长的人,据说,已经接近了100岁,仍旧生龙活虎,因为他也是部落最为强大的人,远胜过首领、祝等人。
“嗯?”史看见了梁清,眼神一阵惊奇,以他的感知,自然能够发现,梁清虽然情况危急,但生命并无大碍,只是这种淬血的方式,在梁部落历史上,从未有过,看来,在他的笔下,又要记录一件奇闻轶事了,前些日子,天空的异变,已经是一桩了。
“梁思缚,你退下吧。”史说道,教习抽身,他的名字就是梁思缚,对史恭敬问候。
史伸手一抓,募然,漫天的狂风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无数的石沫,在史大手一挥下,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座石灰小山,蔚为壮观。
“不愧是史大人!”族人们一脸惊叹,单单是那梁清形成的狂风,已经叫他们惊讶了,但史举手抬足间,一切烟消云散,丝毫不足为道。
爷爷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问道:“史大人,清儿没事吧?”奶奶在一旁,握着爷爷的手,脸色焦急。
史笑道:“白匠,你那孙儿大有机缘,哪里会有事?这可是史上第一遭啊,我都从来不曾听闻。”
爷爷奶奶放下心,有史的话,他们总算安心了,不由有些庆幸,幸好史是住在部落南边的,没有去东边居住,要不然,恐怕还要出现差错。虽然教习也有威望、实力,但与史相比,仍旧差了许多,恐怕有三个首领的差距。
“史大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教习在一旁问道,这次的事件,简直叫他摸不着头脑,听史说的话,似乎清楚具体情况,不由问着。
史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我能够感知到,这是一件好事,应该梁清已经淬炼了脑部,日后对他进入识藏境,极有好处。”
“淬炼了脑部?!”教习失声道,虽然脑部是属于淬血的范畴,但真能够淬炼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梁部落,千年历史,有此记载的,不满五指之数,而且,与梁清的表现,截然不同。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都有些高兴,他们自然知道淬炼了脑部的重要性,不由为孙儿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