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部落的村寨,东边山脚下。
东边的建筑物,稍显高大、雄浑,是部落高层住处,此刻,一间石屋内,点燃了柴火,烟雾缭绕,教习从里边走了出来。
“看来,现在这些年轻人,有些急躁啊。”一名衣着麻布衣服的半百老人说道,这一件衣服,可是费了他不少的劲,毕竟葛这种植物,白毛原很是稀少,要想找到足够做成一件衣服的分量,更是艰难,他都花费了好几年的功夫,才成功做成了这一件衣服,在部落里,可是稀罕品,平日里,少不了他人的羡慕。
“祝,那是小事,不过几个年轻人的打闹而已,现在重要的事,可是鱼飞岭的情况。”一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说道,他就是梁部落的首领,而那位半百老人,就是祝,总管一切祭祀之事,对草药之类,也很有研究,担任部落的医师。
“大头目,说说鱼飞岭的情况。”首领说道。
剩下那人,眼神坚韧,身体虽不高大,却极精悍,正是猎人队大头目。要知道,梁部落有五支猎人队,每一支猎人队,队内人数50-100人不等,一支猎人队的首领,就是头目,而他,就是所有猎人队的头目,统称大头目。
“好。”大头目点头,“鱼飞岭哪里,经常有大雨,我上次前去,已经有山石滚落,那头巨大的骨架,也要塌掉了,对那些凶兽来说,就是天灾,应该要有暴动。”
鱼飞岭是梁部落的一条狩猎路线,大头目上次正好走这一条路线,发现了鱼飞岭将要异变,哪里的野兽、凶兽,将要暴动,形成兽潮,可是,上一次的兽潮,才只过去了2年。
一般来说,白毛原的兽潮,都是5-10年,才会发生一次,凶兽的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里虽然重要,但顶多就是一次兽潮,我担心的是巡山河的情况,昨天那副场景,可不同寻常,在先祖的记录里面,也没有记载。”祝不安道,他是部落里最神秘的人物,祭祀先祖,医治部落人们,都恍如神迹,连他都感到不安,情况或许真比较糟糕了。
“是啊。”首领一叹,“梁园他们已经赶过去了,希望没有大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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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没事。”梁清坐着不动,奶奶给他抹着从祝哪里得来的药水,心疼不已,梁清只好一直说着,自己没事,虽然他的确没事。
“多大点事,给他抹点药水就行了。”爷爷瞥了梁清一眼,在他看来,一个男子汉,要想成长,就不能惧怕,打两个人,怕什么?部落能够在白毛原生存下来,延续了上千年,就是靠着勇猛的族人们。
好一阵子,奶奶给梁清抹好了药水,放进一个小石盒里,妥善放好。
外边石屋里,爷爷已经把锅里煮熟的兽肉给捞了起来,每人一个石碗,一双木筷子,石瓢勺了些油汤,都吃得津津有味,“清儿,来,你要多吃点肉。”
“我已经够了,爷爷你们吃吧。”梁清吃着肉,味道不算好,没有青菜,更只有些盐味,没有辣椒、味精等其它佐料,不过,这里是蛮荒的世界,能够有盐巴,梁清已经满足了。
另外叫梁清庆幸的是,或许是大荒环境特殊,兽肉煮汤,并不油腻,虽然没有青菜打底,叫他也能几嘴下肚。
梁部落,平日里,基本只吃些兽肉,都是猎人队外出猎取的,很有营养,除了春秋时节,能够吃些青菜,或者摘一些果子,聊以果腹,没有别的食物。现在,将近入冬,青菜凋谢,果子也快吃完了,只有晒干腌制的兽肉了。
白毛原深处,有入海河,沿岸,干盐极多,每一年,部落都要派出猎人队,前去收集,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只能如此,况且,沿途无比凶险,就算一名猎人,稍有不慎,成为一堆枯骨,也是大有可能。
火坑上的大锅,是一个青铜制品,这一点,叫梁清颇为惊奇,大荒当中,青铜器不算少,据说在白毛原外面,还有铁器,不过,梁清以前没有看到。当然了,部落仍然在用石器,用石头磨成的器具,比青铜器还要珍贵,若非是有些日常用具,青铜器比之石器,要方便不少,青铜器真没人会打造。
毕竟青铜器可不能灌注法力,无法为修习者所用,只有石器、骨器才行。
至于骨器,顾名思义,便是以野兽、凶兽骨骼,进行磨制,成为一件兵器,因为骨骼脆弱,要想达到兵器的标准,最起码,也得是大型野兽,甚至凶兽的骨骼,才能满足要求,所以,骨器一般来说,比石器更加贵重,在梁部落,只有骨匠师,才能够制作骨器,改性为骨,就是一种自豪。
而梁清的爷爷,就是一名匠人,不是匠师,他只能制作石器,有空闲时,冶炼几件青铜器,至于骨器,他不是修习者,无法锻造,他不能磨制凶兽骨骼。
饭后,奶奶就着门外的光线,火坑里的火光,织就衣物,是用骨针,织就一件兽皮,那是有人请爷爷制作石器,出的酬劳,至于线绳,是以动物韧带替代,大荒当中,没有线绳。针,也是以骨头磨制,不能算是骨器,只是一种小东西而已,谁都能够制作,不用匠人出手。
“爷爷,我想跟你学习石器的做法。”梁清对爷爷说,他对石器,这种基本没有见过的东西,颇是好奇,而且,他也要进入身藏境了,早些熟悉一件兵器,对他更有好处。
“嗯,跟我进来吧。”
爷爷点点头,举着一只火把,进入一间里屋,他们的石屋,除了外间,还有三间小屋子,爷爷奶奶一间,梁清一间,剩下那一间最大的,是爷爷磨制石器的地方,除了青铜器,由部落建造了冶炼厂,其它石器、骨器,都是匠人、匠师自己在家里制作。
梁清把四壁上插着的火把点燃,火光照亮了制作房,只有一扇小窗户,能够通风,也是这间石屋唯一的一扇窗户。
地面上,石块横陈,在窗户下边,还有几件打磨完成的石器,多是刀状,在白毛原,部落经常外出狩猎,除了长矛,就属石刀最受猎人们喜爱,至于剑、枪等,根本施展不开,也没人愿意习练。
“清儿,你去试试那几件石器。”爷爷示意,在梁清有了喜好之后,他才会制作,他要为清儿打造一件最适合的武器。
“嗯。”梁清走过去,拿起一柄长矛,颇有些沉重,怕不下二三十斤,矛尖锋锐,梁清用手一摸,感觉锋锐刺骨,似乎被穿透了一般。
“好锋利啊!”梁清感叹道,要是一名身藏境猎人,奋力挥出,恐怕一面石崖,也要被刺出一个大窟窿,想一想,梁清就感觉兴奋,“这简直就是人形导弹。”他如是想,
爷爷笑了笑,坐下来,拿着磨制石器的工具,笑道:“不锋利怎么行?要是猎人们因为武器的原因,出现了差错,我们就罪孽深重了。“
匠人,制作武器、日常用品,出售给部落人们,自然要保证质量,每一件东西,就算是锅碗,这等日常用具,也会费心,在部落里面,还没有偷工减料一说。
梁清又握着一件石刀,更加沉重,没有一膀子力气,根本用不了,足有五十来斤,要是砍在血肉之躯上,恐怕直接就被劈成两瓣了。
梁清各样武器都试了下,感觉还是石刀更合他口味,说道:“爷爷,你给我打造一件石刀,嗯,要重一些,我淬血以后,就能够运用自如了。”
“清儿,你有把握淬血了?”爷爷有些激动,须知,就算他是一名匠人,在部落里面,不算底层人物,也不是身藏境。整个梁部落,四五千民众,仅仅只有接近四百的身藏境,就可以想见了,约莫是10比1的比例,还是梁部落一直生活在白毛原,与天地斗,与万物争的情况下。
“自从离开部落,被那头凶兽抓伤以后,心底就有了触动,我感觉,这个冬天,应该就能进入身藏境了,只要等我在了解了一些东西以后。”其实,梁清说得倒也没错,那死去的“梁清”的确在身死一瞬间,发生了顿悟,只可惜,没有挺过这一道难关,平白便宜了梁清,如果不是梁清对修习一事,不甚明了的话,他还可以提早一些时间,当然了,现在还是稳妥最为要紧。
“那就好,那就好啊。”爷爷高兴说道,老泪纵横,想起死去的儿子儿媳,更是倍感伤心,只希望梁清能够安稳的淬血成功,不求成为小队长,只要能够活着,就行了。
至于梁清别进入猎人队,爷爷没有这个想法,梁部落生存在凶险无比的白毛原,每一个人,都要为部落尽自己的一份力,就像奶奶,虽然家里有爷爷的酬劳,不用她做事,但一有空闲,她也会去各处洒扫,看管一些养着的小动物,不会懒惰。
“老头儿,你疯啦?又哭又笑的,也不怕清儿笑你。”奶奶听见爷爷的声音,放下兽皮,过来说着,正好光线暗淡,已经不能织衣了,她也要睡觉了,毕竟人老了,又有许多伤心事,精力大不如前。
“没事,我高兴。”爷爷说了清儿的事,奶奶不敢置信,看着自家孙儿,见梁清点点头,才抹着泪水,喃喃念道:“先祖庇佑,真是先祖保佑。”
“好了,清儿,你去睡觉吧,在你淬血以前,爷爷一定给你制作一件上好的兵器。”爷爷朗声大笑,奶奶看着一家人,老怀安慰,好多年,都没有这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