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莫急忙问什么事,影响如此深远。
“话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陈新雨陷入深深的回忆。
那时,他任犯医没多久,十分在意监区同改的身体健康。他立志让监区每个人都能有良好的身体素质,为此,他不辞辛苦的每天对号房喷洒消毒液,给大家一个卫生的环境。后来他才知道最初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和可笑。
就算陈新雨再用心,还是每天都有人生病,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腿疼、牙疼,或者发烧、呕吐等等,没有一天不带人去医院的。
渐渐他知道监区有一些犯人不认罪服法,常闹一些妖蛾子。其中闹的最凶的,莫过于一个六十多岁的犯人——赵金峰。
赵老爷子一直认为自己是冤枉的,整天愁眉苦脸、不思改造,却常常写信给纪委、给监狱长、给监狱管理局、给司法厅,各种上级、媒体都被他投遍了,遇到干部就说自己冤枉。
可干部一看他的案情,是诈骗罪,证据确凿,没法翻案啊。监狱方面也来人调查过几次,根本没有任何申诉的可能。可赵大爷不管,整日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自己被人陷害,自己命苦,搞得干部烦不胜烦。
眼看自己写的信石沉大海,赵金峰有突然身体不适起来。起初是头晕乏力、吃不下,渐渐的路也走不动了,后来直接瘫痪在床,怎么也起不来。送医院检查,只查出他身体不好,高血压、心脏病、前列腺等。但为啥浑身无力没查出什么原因。
为此,监狱花大代价送他去外面的大医院检查,结果也是查不出问题,只是怀疑神经方面的疾病。
之后,赵老爷就和床结缘了,整日卧床不起,还口口声声说浑身难受。最后没办法,大家都出工了,就把赵金峰留在监房休息,还要派专人看着,派专人伺候,浪费精力和警力。就这样,赵老爷愣是躺了好几个月。
监区想把赵金峰调到监狱医院,这样就不用管了,可医院也不是省油的灯,死活不接受,说放他那儿也看不好,不如回原监区修养。
没办法,监区愣是白养着他,还要听他没完没了的呻吟和唠叨。其实医院早怀疑赵金峰是装病,只是没人敢承担这个责任说出来。监区也逐渐怀疑,暗中调查,发现赵金峰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爬起来找东西吃。
最后,全监区犯人都觉得他在装病,甚至有几次会碰见他偷偷爬起来。但他破罐破摔,我行我素,继续赖在床上,就是拿他没办法。
他这种行为在监区影响很坏,严重阻碍监区罪犯的改造积极性。碰到这样的犯人,监区领导算倒八辈子霉了。赵金峰适时的提出自己身体不好,想调到老残监区。
理论上,老残监区是一群要么七老八十,要么重病缠身的犯人待的地方,整天不干活,只要晒晒太阳,散散步,睡睡觉,喝喝茶,跟养老似的,而且只要稍微劳动一下就能拿到高分,减刑也比较容易。实际上老残监区是很清闲,只是里面的犯人不一定是年纪大的,也不一定是重病的,这是监狱里所有犯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
陈新雨听讲里面的犯人一个比一个吊,有的人连监狱长来了都不睬,睡自己的觉、做自己的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比文教队的犯人还牛。
文教队的犯人还要干点活,听干部指挥,可老残监区的犯人一点活不用干,个个自由散漫,倚老卖老,把监狱当成了疗养院。唯一的缺点是老残监区不给抽烟,估计是监狱怕他们猝死。
干部心想,折腾了大半年了,你不死我要死了,还是遂了赵爷的心愿算了。于是排除万难,把他往老残监区调。老残监区也不是吃素的,那里可不是阿猫阿狗来的地方,况且赵金峰也不算重病,更谈不上老残,所以坚决不同意。但赵金峰照死折腾,监区吃不消啊,监区领导求爷爷拜奶奶,终于把赵老爷调入了老残监区。
调入老残后,赵金峰立刻生龙活虎起来,意气风发,有说有笑,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瘫痪过。后来听说为了和别人抢馒头,赵老爷大打出手,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受了老残监区处分。
十八监区的犯人个个眼红,恨不得立马躺在地上打滚,要求调老残。可惜他们做不到像赵爷那样在床上躺半年,即使做到了,颇有东施效颦的感觉,干部可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