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道不是立刻就能成型的,需要一朝一夕的揣测和打磨,莫急相信在自己出狱之前能完成。
不再去绞尽脑汁,莫急的思绪回到盘面,呀,快输了!自己的棋子被杨杰吃的差不多了。他赶忙扭转局面、力挽狂澜,最后用小卒子干掉对方的帅。
“哈哈,你赌的巧克力饼干归我了!”吴莫急大笑。
“哼,差一点就赢了,看我下局翻盘,和你赌一瓶辣酱。”杨杰叫嚣。
“切,辣酱也拿来赌。算啦算啦,反正你要输,我也不介意。我就赌一包白糖。"
又下了一盘,杨杰又输了。
他哭丧着脸和莫急说道:“和你商量个事儿。你看,才到月中,我吃的东西都输完了,若是连辣酱也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怎么,你想赖账?”莫急假装加重语气。
其实就算杨杰耍赖,莫急也不会太在乎的。杨杰这小子本性不坏,可惜家境贫寒,早年辍学,当了名小混混,一次帮大哥撑场子,失手把人打伤进来的。
当混混的迟早要进来,当吴莫急看到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小鲜肉因为聚众斗殴或寻衅滋事或故意伤害或过失杀人而进来,不禁哀其不幸怒其不学。
杨杰对知识渊博的莫急十分崇拜,常常向莫急问这问那,还让莫急教自己下棋。莫急也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欣赏他的好学和天真,倾囊相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会开他玩笑,戏耍一下这个傻小子,毕竟在监狱有一个知心狱友很难得。
“我怎么可能赖账,我是想用别的方式偿还。”杨杰辩解。
“你有几件衣服吧?”莫急上下打量着杨杰。
“不行不行,你穿不下。”杨杰捂着全身,好像莫急要扒他衣服。
“你的鞋几码啊?”
“不成不成,你脚比我大。”
“你的裤头我总该穿的下吧。我正好缺条内裤。”莫急开玩笑道。
“啊,你真连裤衩也不放过呀?”杨杰很惊讶。
“对啊,说到做到嘛。”
“我没新裤头,都穿过的。”
“没事儿,洗过给我,不嫌你脏。”莫急笑盈盈的说道。
“我就两条内裤,还要一洗一换呢。”
“你就别换了,等下次开账再开一条呗。”
“不行不行,我是个讲卫生的人,哪能一个月不换呢。”
“内裤洗了不能穿,那你就不穿呗,还凉快。”莫急步步相逼。
“太丧心病狂了吧,被人发现还以为我有什么癖好呢,绝对不行!”杨杰斩钉截铁的说道,“要不,你的两次值日我包了?”
“才不要,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呢。这样吧,你下次开账开条内裤给我。”莫急想到了办法。
“好的好的。”杨杰千恩万谢道。
杨杰忘性大,说不定明天就忘了这茬。吴莫急根本不在乎,纯粹是给对方台阶下。
快乐的时光总是太匆匆,但大家的笑仍然挂在脸上,因为周日的最大高潮尚未来临。
突然,久违的肉香遥遥传来,众人仿佛飘飘欲仙,手里的动静全停下来。大门被打开,万众瞩目的饭车徐徐推进,大家望眼欲穿,都想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菜,为啥这么香。
“先擦擦你口水,别看了,我们快把这局牌打完,然后吃饭!”有人说道。于是大家又开始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但都心不在焉,眼睛总往饭车那儿瞟。
哨声吹响,提醒大家解散,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收摊,满怀期待的回到小组。
今天的菜是毛豆烧鸡,怪不得这么香。大家眼睛雪亮,唾液飞溅、胃液翻滚。
开始分菜了,平日只有值日生在一旁等待,今天却围了好多人,大家都希望自己小组的菜盆里能多打一些。
负责打菜的犯人鸭梨山大,小心翼翼的平分着菜。分到菜的值日生兴高采烈的端着菜盆回小组,还趁机用嘴叼一块鸡,偷偷先尝起来。
小组里的人早就端着碗候着,七手八脚的分到各自碗里后,纷纷大快朵颐。
每周的这一天,总会有人因分菜不均引发矛盾。不过吴莫急所待的三组,组长强势,没闹出什么妖蛾子。
“太好吃了,呜呜”,杨杰甚至高兴哭了。
“瞧你那点出息”,众人心中鄙夷。
吃完后,大家把碗舔干净,不留一滴残汁(每人有俩碗,一个装菜,一个装饭,舔的是装菜的碗)。那叫一个爽啊,人间美味。
俗话说的好,饱暖思****。饭后有老婆的想老婆,没老婆的想女友,都没有的想女神或意淫对象。想起了妻子就想起了家。歌里唱的好:“寂寞的时候想到了家……”,其实在劳改队,莫急每时每刻都在想家。干活的时候想,更有干劲;被人欺负了会想起家的温暖;看到年轻的同改,会想等自己出去了,女儿是不是也这么大了。
家在每个犯人的心中无比神圣、尊崇至上,自己可以被骂,但绝不允许家人被骂。每个进来的犯人也许想不到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崇高。每次接见,犯属(犯人亲属)都会给犯人们打钱,即便来不来,也会寄钱过来,让犯人们有钱开大帐,家人给的钱是犯人的唯一经济来源;冰冷的号房里,家人的写满安慰和鼓励话语的信件是最珍贵的东西,许多犯人都把家人一次次的来信小心珍藏,寂寞的时候看一遍、难过之时看一遍,高兴了看一遍。亲人的呼唤和思念让犯人更迫切的想回家和减刑,从而更积极的劳动和改造。
三无人员(无接见、无信件、无汇款)就惨绝人寰了,无钱开账、买生活用品,只能看着别人吃香喝辣、衣冠楚楚。穿的是别人不要的衣服,甚至去垃圾堆里翻东西。为了能换点吃的用的,帮人洗衣服、搞卫生,做牛做马甚至做别的,怎一个惨字了得。虽说逢年过节,监狱会有针对三无人员的慰问活动,但杯水车薪、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