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明子的前额、面部多处青紫、肿胀,鼻腔流血、上下唇肿胀,双耳不同程度疼痛,左鼻骨骨折。来明子被善良的人们送去了医院,用他的手机,调出了签名“妻”的电话,打了过去。
诊断后,医生让来明子住院治疗。
这时候,来明子的意识清醒过来。来明子没有同意医生关于住院的安排,只打了些点滴,也没做CT,执意要回家。
来明子不想在医院里呆着。
这时,安娜赶到了医院。
安娜让来明子听医生的话,在医院住一些时日。来明子没有同意,执意要回家。安娜只好依了来明子。
回到家后,安娜再一次提醒来明子。
“以后,下了班就直接回家,哪也别去。喝酒聚会的事,免了吧。”
来明子只能是点头。
明白了,有人并不是要置来明子于死地,而是不让他安宁。
来明子的脸上有了阴冷的表情。安娜说呆在家里就呆在家里吗?现在,还要听这个女人的话吗?
每每想到这个女人,来明子的头就痛得不行。
可在安娜面前,来明子竭力拿出最大的自制力。
想到一个大活人只能呆在家里,来明子就觉得郁闷。本来是要脱下衣服睡觉的。可这时,来明子没了睡意。来明子要出去走一走。
找衣服时,却出了问题。换下的衣服,安娜丢到洗衣机里浸泡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勤快的洗衣服。来明子不喜欢这样,衣服不脏到非换下不可的时候,来明子是不会换下衣服去洗的。
可以穿的衣服进了洗衣机,只好从小床上拿起一套折叠好的干净衣服。
对,先穿裤子。来明子是这样想的。在来明子提腿要往裤筒里伸的时候,有了问题。来明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了很大的变化,裤子的腰是这样的大,裤腿是这样的小。
这怎么穿呀?
裤筒只有袖筒大小。
这是什么样的裤子?
真******见鬼。什么都在变,就是穿惯了的衣服也在变。有这样欺侮人的吗,就******衣服也来欺侮人。
来明子不想出去了,扔下这条裤子。裤子往小床上扔的时候,从床沿上滑了下来。来明子弯下腰身去将这条裤子捡了起来。
这时,来明子竟然乐了,也傻了。
来明子发现自己的脑子真的有了些问题。刚才要往下身穿的不是裤子,而是保暖内衣的上衣。
傻傻地站了一会。
来明子叹了一口气,有些灰心的跌坐在床沿上。
呆在家里,就呆在家里吧。老天爷也是存心不让来明子出去。
在家里,应该是比较保险的。
可是,上班时也只能呆在办公室里,哪里也不去吗?
来明子有些疲乏的躺到床上。想睡,睡不着。想事,却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来明子觉得自己活得有些冤。从来就没有打算去伤害谁。可是,你不伤害别人,别人却要来伤害你。
又想起安娜的建议,来明子觉得这个建议幼稚得可笑。可笑之中,来明子眯起眼睛。
呆在家里,这不可能。出去,又会有危险。似睡非睡中,来明子在想如何摆脱这种两难的境地。
头儿又给来明子布置了任务,必须去完成。这是一件要离开办公室出去办的事。
端人饭碗,受人管。来明子得开上车去监理工地。
一座殡仪馆改造在建,来明子是监理人之一,不时要去工地察看。
殡仪馆在城郊,一座山腰上。那里有几个采石场。
山路,盘山公路。本来是一条直通殡仪馆的山路,竟然因为采石场的滥采,山路变成九曲十八弯,十分难走。
车子的发动机声音有点不正常。开起来后,方向盘也有点滞手。车子到了山腰上向下行驶时,刹车失灵。来明子的身上开始出汗。来明子的心脏提到嗓子眼那。车子像一只会蹦跶的皮球,弹起来,掉下去,又弹起来,又掉下去,最后被一棵树给卡住了。
来明子以为自己这下子肯定完蛋,没有想到,福不大,命大。车子在最后一个弹跳动作完成后,就成了一个定格。来明子竟然在车子做最后定格动作时,从车门里弹了出来,身子卡在树丫上。
昏过去一会,醒来时,来明子竟然像睡醒了一样,像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顾了周围的景色。来明子竟然乐了。
最近,来明子常常有些不合情理傻乎乎的表情。就如眼下,遇上这等倒霉的事,却乐了起来。
不过,此情此景,是值得一乐。
知道是出了车祸,车子没有起火,连烟也没冒。车子就在来明子的下面。来明子睡在树丫上面。这时,来明子带着享受这一番美景的心情,好好地欣赏起来。
双手合起,在面前祈祷。前世修炼的,让来明子命大。
这就联想到那次车祸,也是因为来明子命大,车子粉身碎骨,人却没受多大的伤。伤不重,惊吓不小。
来明子正在对天祈祷中,天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有一只乌鸦向来明子所在的方向飞过来。不好。这只讨厌的家伙,会不会把来明子当成死人。殡仪馆就是死人成堆的地方。
来明子赶紧顺着树身滑了下去。
慌不择路。
眼睛睁得很大,搜索周围的一切,身上冒出冷汗,
一脚深,一脚浅,跌跌撞撞。
殡仪馆所在的这座山上,黑夜里的一派死寂。这个时候,来明子的心头竟然会滑过一丝感叹,这个地方毕竟是人生的最后一站,所有的人到了这里后,就归于冷静,所有的声音也就在这里终止了。想到这些,来明子陡然地一怔,更加害怕起来。来明子是人啊,难道这里也是来明子的最后一站?想到这里,来明子下意识地紧缩了身子,腰弯了,目光竭力穿透黑魆的时空。
陡然地,一只夜归的乌鸦用凄惨的声音撕开了来明子的耳膜。这个声音似乎能够把来明子抬起来,扔到地狱里去。这个声音有着长长的拖音,久久地不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