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一跳,道:“怎么,果然还有第二个宣诏使!噫嘻,御妹坏了大周的大事!”
有莘氏啐出一口浓痰,道:“你坏了老身的大事!你阻行攸侯喜,就是想灭其十万大军。两军厮杀,刀箭无眼,我女虽有武功,但亦会身陷绝地,吉凶难料。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娃子土豆,也在东海之地。老身嫡亲只此一子一女一婿,你居然想一网打尽,真是心狠手毒。”
姜子牙惊道:“土豆怎会在东海?”
有莘氏道:“他想拜师墨鲨,学武报仇。”
姜子牙道:“报仇?他想杀谁?”
有莘氏道:“他要杀的可多了,头一个是云中子,第二个是老身……”
姜子牙极其夸张地哼了一下,道:“诛师灭祖,畜生不如!”
娃子被骂,有莘氏当下大怒,喝道:“闭嘴!好坏都是我的娃子。”猛然起掌。姜子牙急忙朝窗外望了一下,缓和了语气道:“本相是说你这个娃子也太像你了。”说完发觉失言,道:“本相是说你太像你这个娃子了。”又觉不妥,忙道:“本相是说……本相说什么都是错的。”定定心神,道:“改朝换代,就一定会有人做出牺牲。再说本相并不知你的一子一女跟随攸侯喜,纵然是知道,本相也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俗话说慈不掌兵。”
有莘氏冷笑着道:“五更已过,姜子牙,你无非是想拖住老身,等到早朝时候,文武登殿,那时西岐高手云集,让老身插翅难逃。”原来这一计谋早被她识破,姜子牙微微一笑,心想只要今日能够脱险,来日方长,便道:“不错,你若现在逃去,本相便不再追究,且永不追究。”不料,有莘氏却笑道:“姜子牙,西岐将官中武功能与老身比肩者,惟有黄飞虎。今黄飞虎已逝,你的这群乌合之众,在老身眼里不过是些行尸走肉而已。”
这时传来声声喝喊,文武百官涌入金殿,护住姬发、姜子牙,把有莘氏围于核心。金殿内外,人头攒动,兵器如林,根根利箭对准有莘氏,杀气腾腾。
原来,今夜有莘氏突然现身金殿,太监们吓得欲昏欲死,但姜子牙早有严令,不到卯时早朝时候,不得擅开宫门,除非有大王诏命,否则一律斩首。整个晚上姬发一直都在有莘氏掌控之下,太监们自然无法讨得圣旨,只好守在宫门旁边。天刚卯时,太监们急急搬开门栓,拉开大门,放文武百官进宫。
姜子牙顿时有恃无恐,大声说道:“有莘氏,本相知你身手不凡,但你如何能躲得过群飞之箭?本相念你今夜并未恃强凌弱,想再劝你一次,只要你降得大周,本相便留你性命,否则你将永别你的儿女。”
有莘氏透出一股霸气,旁若无人一样哈哈大笑,露牙露喉,十分夸张,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永别,老身宁可永别儿女亲人,也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面色一沉,又道:“姜子牙,我来问你,老身现在启程,可是能赶在尚师图之前到达海边?”姜子牙据实答道:“自然,谁人不知你轻功了得。”有莘氏道:“这就是了,别看你的轻骑已行得半夜,以老身看来,不过是蚁行蛹奔罢了。”
姜子牙道:“只是本相已容不得你离开,顷刻之间你就会被万箭穿心!”此时已不想再跟她废话,头一摆冲兵士令道:“射!”姬发急忙喝止兵士,对姜子牙说道:“孤王与土行孙形同兄弟,土行孙夫妇为我大周英勇牺牲,请尚父留下有莘氏的性命!”姜子牙急道:“大王不可!土行孙是我大周英烈,但有莘氏却是虎狼之辈。此时饶她不死,无疑纵虎归山,若任殷商余孽逍遥海外,将来杀伐又起,定会死伤无数!”
有莘氏仰天大笑,笑毕冲姬发抱拳一礼,道:“土行孙得遇明主,死而无憾!”转向姜子牙说道:“老身深念大王情义,决计不再为难于他,但老身要取你的性命!”趁众人稍稍一呆,有莘氏跳身已起,越过众人头顶,双掌齐出,一招“顽石蹦裂”朝姜子牙的脑壳拍去……
姜子牙若中得此掌,定是颅碎浆喷。众人阻挡不及,个个面色如土,耳听“啪”一响,众人哀鸣一声,将双目闭上,心身乱颤:大周丞相就此归天了!忽听一声猫叫,继而听到有莘氏大叫一声:“谁人大胆?”众人忙睁开双眼,一瞥之下惊喜万状。只见在姜子牙与有莘氏之间倚背立着两位老者,一个面朝姜子牙,一个面朝有莘氏,显然刚才那一掌被其中一位化去。
二人头戴熊猫面具,四周露出散乱白发,这身装束打扮让人十分熟悉,有莘氏道:“原来是‘笑面双生’。”
“笑面双生”顺手将熊猫面具掀至头顶,站在有莘氏对面的正是双儿。有莘氏知二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不能硬打硬拼,道:“前辈,为何要救姜子牙?”双儿道:“他打不过你,所以救他。”有莘氏知二人心智不全,故意说道:“抑强扶弱,可见二位心存侠义。”双儿问道:“你是说我二人是英雄?”有莘氏道:“不错。”双儿、生儿对击一掌,互道:“英雄啊!”有莘氏道:“不过,他们人多,我势单力薄,你二人既然是英雄,是帮人多的还是帮人少的?”二人不假思索齐声说道:“帮人少的!仗着人多,还算什么英雄?”有莘氏厉声说道:“这就对了!你二人听了,除了他……”指指姬发,道:“其余全都杀了。”
“笑面双生”应道:“好咧!”各自旋身一圈,四个西岐将官飞出殿外,眨眼间又有六个西岐兵士躺到在地,金殿内一片狼藉。众人跳出殿外厮杀,打斗声喝喊声响成一片,纷纷扰扰,大周将士哪里还敢放箭?
姜子牙暗自心焦:“如此厮杀下去,没有半天工夫分不出结果。”正急思对策,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大笑,震得众人耳际轰鸣,紧接着吹来一阵狂风,飞沙走石。众人停止打斗,个个心头莫名,惊恐四望。只见宫院四周竖起无数旌帜,尽管有高墙阻隔,但谁都能想象得出,旗下定是人涌如潮。
这大笑之声有莘氏再熟悉不过,尹晴来了!
有莘氏被大周兵将缠得无法脱身,尹晴来到意味着她将命丧此地,只是临死前不能再见儿女一面,胸口隐隐作疼,此时不及细想,紧盯宫门,静等尹晴现身。
宫门前一阵大乱,大周兵将七零八落被抛向半空,四大圣使带着大批圣兵涌进宫院,恭立两旁。尹晴踏步而入,依然是一道纤纤靓影。其身后紧跟着猫眼姐、鼠眼妹和狒狒头,三人目不斜视,趾高气扬。
尹晴径直走到有莘氏面前,道:“有莘氏在此,甚好!”又走到姜子牙面前,道:“姜子牙在此,甚好!”迈步来到“笑面双生”面前,道:“二位在此,甚好!”
“笑面双生”莫名其妙,频频挠头。姜子牙道:“你要怎样?”尹晴道:“明知故问!”冲他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道:“殷商征东夷,你却乘虚而入,侥幸夺得天下。今大周袭东海,我也乘虚而入,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天理昭彰啊。”冲土圣使令道:“不许走漏一虫一鸟!”
土圣使将手一挥,高声喊道:“布阵!”
随着“轰隆”声响,四面宫墙即被推倒,烟尘之中,露出黑压压一片片圣兵,足有两万多人。古时帝王宫院,多呈长方形,这座宫院也不例外。高墙已倒,“天罗地网”阵霎时布置停当。旗分五色:西方属金为白色,北方属水为黑色,东方属木为青色,南方属火为赤色,中央属土为黄色。圣兵衣色,正配旌旗之色,显得精神抖擞。黄衣圣兵占据中央方位,将大周众人围压至宫院正中。
“天罗地网”阵由莫老五独创,目下尚无破解之法。
那日,姜子牙、尹晴和丹枫三方人马几乎同时到达祝融国,争邀莫老五,而莫老五早已打定主意遣散兵民。莫老五因感念尹晴多年来对七姑的照料,以“天罗地网”阵之阵图相赠,并说只要按图演练,圣兵也会成为无敌劲旅。
回想起当时情景,姜子牙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兵将大多被他连夜遣往东海,朝歌所剩不足一万,且散于城中各处,在此宫院的充其量不过两千人,在圣兵面前犹如沧海一粟。城郊虽驻有姜文焕的两万兵马,远水难救近火,何况时下无人前去报信。且不说双方人数悬殊,大周文武百官入宫都未携带兵器,又应战于仓促之间,算计至此,姜子牙面色由青变白,胜负已是毫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