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使面色突然变得严峻,道:“云中子那贼鼓噪如簧之舌,游说帝辛赦归姬昌。”姜良道:“姬昌?不是姜子牙?”这才知道二人说两岔了。金圣使没接他的话头,兀自说道:“不过,姬昌终究也逃不过我圣道的天罗地网,圣道佐使狒狒头已奉命前去截杀……”
姜良奇道:“狒狒头?是个真的狒狒,还是长得像狒狒?”
忽听有人说道:“怎么,难道邪道想对我西伯侯下毒手?”
就在众人一愕之际,白影飘过,云中子飒然立于当地,一身浩然之气。谁会想到戒备森严的聚圣洞里还藏着人,众圣士惊惶失措,将云中子团团围住。姜良喜道:“臭老道,你怎么才来呀,大爷差一点被那俩丑婆子弄死,快救我出去!”
云中子手指金圣使,道:“邪道处心积虑,竟将奸细安插到宫中,祸害朝廷,搅乱天下,险恶用心昭然若揭。”轻蔑一笑,又道:“贫道早已料到,朝中奸贼和邪道狗贼都不会善罢甘休,故而奏请陛下恩准,请丹枫将军一路护送,西伯侯归途之中,嘿嘿!安然无恙。”
金圣使笑道:“朝廷已发六百里加急,命虎威关守将曲直和攸喜将军两路截杀。攸喜对丹枫一家世恩,以丹枫之义,如何还手?曲直、攸喜与狒狒头三方联手,试问……”故意学着云中子刚才的口气,道:“嘿嘿,姬昌还能活吗?”
几句话听完,云中子已是通身冷汗,道:“贫道怎没想到此节,若西伯侯有个三长两短,贫道……”姜良道:“我说臭老道,姬昌不是还没死嘛,你快去救他不就行了,还在这儿罗嗦个啥?”云中子道:“不错,贫道这就前去!姜良兄,快告诉我潜伏在宫中的邪道人物是谁?”适才观姜良的神色变化,料定姜良已知道宫中那个邪道人物。姜良道:“说了会死。”云中子道:“贫道把你救去。”
金圣使哈哈大笑,道:“你偷偷摸摸进了聚圣洞已是侥幸,想出去可比登天还难!”
众圣士围着云中子飞速旋转。云中子一手拉着姜良,一手高举拂尘,随众人飞旋。众人将兵器一齐掷出。云中子提着姜良单脚起跳,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躲过兵器飘落于地,纵使在重围之中,依然是身形潇洒,出手飘逸。一时刀光剑影,圣士虽然人多,却占不了丝毫便宜,不多时倒地一片。
金圣使在座位扶手上轻轻一拍,抄起那把短柄青铜大钺,犹如离弦之箭朝云中子飙去。云中子知来者不善,挥拂尘便挡,“当啷”一响,云中子惊道:“好厉害!”原来,青铜大钺重达八十一斤,拂尘与之相撞,犹如小棒击大钟。金圣使见机不可失,单掌推出,朝云中子当胸递去。云中子出于本能用手去挡,才发现手中正捏着姜良,稍稍一怔,再想躲避已是不及,大叫一声,连带着姜良一连翻了几个跟头,颓然蹲坐于地,一缕殷红血水从嘴角流出。
云中子道:“邪道人物还真不能小觑。”一拉姜良,跃至半空,踩踏着众人肩头,飞身出了聚圣洞。
众圣士一路怪叫,紧追不放。
云中子、姜良藏于树丛之中,耳听猫眼姐说道:“云中子就在此近消失,仔细搜了。”声音近在眼前,姜良出了一身汗水,心道:“若再让那俩丑婆子逮住,必死无疑。”正暗自祷告,忽听金圣使道:“莫搜了!”冲云中子藏身之处高声说道:“云中子,你口口声声自称‘正道’,怎跟耗子一样藏头匿尾,出来吧!”
云中子情知瞒他不住,拉着姜良跳了出来,直接攻向金圣使。
云中子本已受伤,又要处处保护姜良,哪里会是金圣使的对手?刚刚过了十合,云中子一拉姜良,转身便跑。姜良气喘吁吁说道:“我说臭老道,跑不了了,还是投降吧,给金圣使多磕几个头,兴许还能活命。”云中子喝道:“正邪不两立!”姜良道:“那就都得死!”金圣使道:“云中子,只要你投降圣道,圣主至少会封你个佐使。”姜良眼巴巴望着云中子,直想替他作答。云中子喝道:“做梦!”姜良急道:“臭老道,你怎么那么死心眼?”搭话之间云中子稍稍分神,被金圣使拍中后背,一口热血喷射而出。
金圣使笑道:“既然你不肯投降,本圣使就得送你上路。”
猫眼姐道:“何劳金圣使动手。”话音落时,刀已前递,直指云中子咽喉。
云中子猛地一旋,拂尘朝猫眼姐脸上拂去。猫眼姐挥刀便拦,不料拂尘既柔且软,用刀哪能挡得住?“啊”了一声,弃刀于地,手捂双眼,滚倒于草丛之中,痛得满地翻滚。
云中子拉住姜良飞身而去,众圣士一路狂追……
云中子慌不择路,朝山上跑去。姜良道:“那儿有个山洞!”云中子不假思索,拉着姜良一头扎了进去。
众圣士追到,鼠眼妹道:“云中子就在此地消失,仔细搜了!”有人道:“鼠眼妹,你看得准吗?”鼠眼妹道:“我看得准!”那人道:“不是说‘鼠目寸光’么,你能看得准?”鼠眼妹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云中子惊魂未定,四下瞧了。这山洞能容纳五六个人,洞口却极小,云中子压低嗓音说道:“只要贫道守住洞口,邪道众人就奈何不得。”忽见姜良目光游移,魂不守舍,云中子道:“姜良兄怎样?”
姜良面色红润,胸口起伏,说道:“云中子你听好了,我这就出去了。”
云中子伸手在他额上摸了,姜良一把将他的手打去,道:“我没发烧!”正颜说道:“姜良虽然惧死贪生,但姜良乃神农、俞跗之后,医术虽不及神农、俞跗之万一,但也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医,数十年济世扶危,救人无数。姜良不能辱没先祖的名声,更不能枉被民众赞誉。圣道暂且不会加害于我,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医治之法,让人不再受这等怪病折磨。”
一番话让人铮铮不疑,云中子惑目相看,道:“这就是‘鸳鸯梦’?”姜良道:“是。”云中子道:“‘鸳鸯梦’绝非如此简单,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会是什么?”姜良已不耐烦,喝道:“我哪儿知道。”
众圣士搜索正紧,渐渐近了山洞。
姜良道:“我要出去了,你也该去救西伯侯了,晚了只怕就见不着了。”
云中子道:“也罢!日后邪道若敢为难姜良兄,贫道决不会袖手旁观!”
姜良迈步便走,刚走出两步,又转过身,道:“把嘴张开。”云中子道:“怎样?”姜良道:“叫你张嘴就张嘴,还能喂你毒药吗?”从衣角里摸出一个黑黢黢的药丸,塞进云中子口中,道:“幸亏大爷藏得好,才没被那俩丑婆子搜了去。这是神农传下来的‘金元丹’,只需一盏茶工夫,任你内伤再重,只要鼻孔还会出气,就能让你恢复如初。”云中子腹内果然正气激荡,任督二脉沿周天运行,不到一盏茶工夫,已是精神抖擞。
姜良道:“走!”
云中子一甩拂尘,道:“慢!你告诉贫道,苏娘娘所患何病?宫中的邪道人物是谁?”姜良道:“要是全对你说了,金圣使还能让大爷活着?谁傻!”云中子道:“你尽管说来,有贫道在……”姜良道:“别吹了,自顾不暇。”云中子急道:“姜良兄……”姜良道:“走了!”云中子无奈,只得随姜良出了山洞。
鼠眼妹一眼看到二人,叫道:“围了!”
姜良此时已毫无惧色,款款来至鼠眼妹面前,盯住她的鼠眼看了又看,动作极其夸张,忽然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她面前迅速闪了一下,问道:“这是几?”鼠眼妹不明就里,懵懂答道:“二。”姜良道:“你也只能看到‘二’,鼠目寸光!”鼠眼妹气得“你”了一声,正要动手,姜良已转向金圣使,道:“适才本神医已然想得明白,你听着,本神医这就随你去,五年之内若‘鸳鸯梦’还未成功,本神医愿意被你万箭穿心!”
金圣使不知姜良怎会突然有此变化,道:“如此甚好,只是本圣使劝你不要耍弄什么花招。”姜良仰天大笑,道:“要是耍弄花招,还能被那俩丑婆子逮住?”面色一沉,又道:“不过,云中子这臭老道在我危难时能挺身而出,还算仗义,你先把他放了,我再随你去。”
金圣使迟疑一下,圣主只命他查问“鸳鸯梦”之事,并未让他追杀云中子。听了姜良这番表白,心愿已足,且云中子的武功不弱,加上姜良从中要挟,便想顺水推舟放人。
鼠眼妹叫道:“不可!圣道与他势不两立,只有刀剑说话。”云中子哈哈一笑,道:“来呀!”鼠眼妹不由分说朝云中子攻去,依然是刀刺咽喉。云中子不慌不忙,待刀至咽前寸许,突然抖了一下拂尘,耳听一声惨叫,鼠眼妹手捂眼睛,滚倒于地,痛得满地翻滚。
姜良幸灾乐祸,道:“看你这鳖孙样,滚相不像滚相。”
众目睽睽之下,云中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