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八月十五,太阳神部落在太阳湖边举行盛大的祭“龙王”仪式。
日中将近,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祭龙台周围插着上千面彩旗,迎风招展。祭龙台两端分别垛着整齐的玉米垛子,高耸入云,一片金黄,以此祈盼来年丰衣足食。祭龙台上,丹枫、攸侯喜、石头、“歪歪脖子”、摩且、张肠、李肚、黄山和彭锁等人,以及五十个仪仗兵士,个个身穿铠甲,手持兵器,注目水面。祭龙台下,昂首站立着数万兵民,个个屏气凝神。“龙王”即将出现,全场气氛紧张。
太阳湖水位下降许多,水泡不断涌出,水面漂浮起大量水草,原本碧绿的湖水,变得浑浊不堪。
“歪歪脖子”抬头望了一下,颤声说道:“丹王,时辰到,‘龙王’就要来了。”
丹王大声说道:“全部人等退于祭龙台下,无本王令不得登台!”
攸侯喜道:“丹兄,喜弟助你。”
丹枫手指台下,口气不容置疑,道:“太阳神部落不允许你我二人同时涉险!”
攸侯喜朝丹枫一抱拳,带着众人退身台下。
丹枫手持七星刀,面朝太阳湖,雄赳赳气昂昂。
“歪歪脖子”喊道:“丹王,我等还跪不跪?”
石头叫道:“不跪!”民众纷纷喊道:“不跪!”往年都是跪着祭拜,合目祷告,今有丹枫在此,民众自然气壮如山,立而不跪,但看“龙王”是何等面目。
太阳一步步爬上头顶……
湖水忽升忽降,虾蟹乱跳,死鱼漂浮一片。不及眨眼,湖中突然涌起一股青黑之物,湖水仿佛被墨染一样。“歪歪脖子”面呈绿色,骇声叫道:“‘龙王’来了!”霎时间,乌云滚滚,电光闪闪,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过,一股巨大的水柱喷射而出,水花自天而降,打得众人东倒西歪,目不能睁。一条银灰色的蛇蟒在云烟水雾中上下翻腾,一对蛇眼大如碾盘,冒出蓝幽幽的光芒。蛇尾不时地拍打湖面,搅得云气飞舞,湖水翻滚。蛇蟒在半空中旋了两圈,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利齿,吞向丹枫。
丹枫大叫一声:“厉害!”箭一样跃至半空,挥刀劈向蛇头。
蛇蟒每年此时皆能享到美食,哪会料到今日遇到索命之人?旋即明白丹枫的用意,扭身便避。适才丹枫乍见蛇蟒出水情景,知其狡黠凶猛,若不能尽快置其于死地,必被其害。此时见蛇蟒扭身避让,丹枫忽然使出一招“刺骨穿髓”,七星刀刀尖锋利,欲一招将其喉管刺穿。不料蛇蟒张口喷出一股热腥雾气,丹枫顿时双目刺疼,招式哪里还能使出?只得顺势一翻,抡刀划出一条圆弧,这时恰好蛇蟒飞至,刀从蛇蟒背部划过。
丹枫一喜,毫不迟疑使出拖刀。七星刀削铁如泥,蛇蟒既中拖刀,必然皮开肉绽。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蛇皮糙若千年松皮,坚硬无比,七星刀所到之处,火花四溅,蛇蟒并无损伤,只是个别地方被划出浅浅一道血痕。蛇蟒怒不可遏,忽上忽下,掀起滔天巨浪。一时之间,山崩地裂,大地痉挛。发威之蛇让人肝胆俱裂,兵民或哭喊或祈祷或呆傻,胆小者早已昏厥在泥水之中,胆大者或以衣袖遮面或战战兢兢往半空偷觑。
如果蛇蟒扑入人群,太阳神部落死伤何止万千?丹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吼一声,声震山岗,跃至空中,七星刀挥向蛇腹。蛇腹是除了七寸之外,最为薄弱之处。像这样巨大的蛇蟒,要打其七寸谈何容易,但蛇腹却会时时暴露,丹枫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毅然出手。如果蛇腹被切开,蛇蟒必然肝肠迸流,一命呜呼。不料,蛇蟒尽知今日遇到强劲敌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似乎早有防备,见丹枫再次跳起,猛然将身一拧,蛇尾狠狠扫去。
丹枫慌忙架起刀柄,准备力挡。蛇蟒发力于狂怒之时,蛇尾粗壮强硬,而丹枫尚在半空,无法借力。疾风扑面,丹枫大叫一嗓,即被蛇尾扫住。蛇尾虽然打在刀柄之上,但这等力道丹枫根本承受不住,七星刀飞向天空,丹枫跌落湖中。
就在丹枫即将落水的瞬间,蛇蟒已然调转过头,张口将丹枫吞入腹内……
眼睁睁丹枫被蛇蟒吞噬,苏离眼前一黑,一头栽进悬崖。
原来,古人以为女人乃不洁之身,祭龙王是神圣之事,女人自然不能参与。但婉娘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丹枫安危关乎整个太阳神部落之福祸,所以带着苏离和猫眼姐悄悄登上太阳湖东面的山头。祭祀场面一览无余,丹枫大战蛇蟒,犹如玉兔斗虎蚂蚁斗象,惊心动魄。就在丹枫被蛇蟒吞入腹内的同时,苏离一头栽进悬崖,崖深难见其底,无疑会粉身碎骨。猫眼姐伸手去拉,不料婉娘目翻白珠,也朝悬崖栽去,猫眼姐顾此失彼,抢步转体拽住婉娘,低头看时,苏离已无踪影。猫眼姐急得大喊大叫,又喊苏离,又叫婉娘,如此半天,婉娘幽幽转醒。
婉娘道:“这是哪里?苏离呢?”
猫眼姐怯怯地道:“苏离……苏离已……”
婉娘突然明白过来,叫道:“快去救她!”
猫眼姐背过脸,泣道:“只怕她已……”
婉娘一把将猫眼姐甩去,急走两步,眼前是万丈深渊,一阵眩晕,喃喃地道:“苏离……”忽然想到丹枫已入蛇口,急往湖中望去,叫道:“丹儿……”变故太过突然,婉娘急火攻心,一会儿冲崖下唤苏离,一会儿朝湖中喊丹枫,最后仰天叫道:“苍天,你睁开眼吧!”这时蛇蟒朝湖中冲去,婉娘吼道:“畜牲休走!”话音未落,蛇蟒冲天而起,婉娘手指蛇蟒叫道:“还我丹儿!”言犹未了,蛇蟒再次跌落湖中,如此五次三番,身体剧烈扭动,痛苦不堪。
婉娘奇道:“怎么?”
只见蛇蟒又一次冲上半空,肚腹忽然被划开一条数丈长的口子,胃肠肝胆条条块块漫天散落,丹枫手持佩刀,跌下云端……
原来,就在被蛇蟒吞下的那一瞬间,丹枫觉得浑身灼疼,头脑晕沉,仿佛突然跌入黑暗世界。丹枫强令自己镇定,略一思忖便知已入蛇腹,气沉丹田,屏气凝神,抽出佩刀一通乱砍,随断肠碎胆一起掉落。
蛇蟒眼珠突兀,疾速扭动,作垂死挣扎,尾巴兜住丹枫,狠命甩去,随即掉进湖中,激起数十丈高的水柱。
丹枫佩刀脱手,被甩到祭龙台上。
这一切被婉娘和猫眼姐看得真真切切,猫眼姐喜极而泣,喊道:“伯母娘,丹王还活着!”
云开雾散,一排大雁飞过天空,声声呜咽。
众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只见丹枫浑身血污,伤痕累累,早已昏死。攸侯喜、摩且扒开众人,攸侯喜探了丹枫的鼻息,站起身高声说道:“丹王为民除害,必得万世敬仰,丹王永垂不朽!”有人抽泣,有人啼哭,有人以为是在梦中,有人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石头、“歪歪脖子”以及原雄鹰部落众人,没听懂攸侯喜文绉绉的话,石头大声问道:“攸侯,你说什么?”
攸侯喜道:“丹王业已驾崩!”
石头、“歪歪脖子”叫了一声“丹王”,跪地大哭。丹枫爱民之心感召日月,原雄鹰部落民众痛失亲人,哭得死去活来。那些跟随丹枫一路生生死死走过来的人,那些曾经被丹枫救过性命的人,那些敬仰丹枫之义之德的人,个个痛心难耐,哭得昏天黑地。数万兵民的哭声,声震寰宇,惊落星辰。
摩且高声说道:“诸位,时下尚不是痛哭之时,太阳神部落还有诸多大事需要料理!”“歪歪脖子”喷着鼻涕喊道:“丹王既已驾崩,我等谁也不活了。”摩且吼道:“糊涂!”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摩且道:“国不可一日无主!丹王早就有话,太阳神部落除了丹王就是攸侯。我等应请攸侯登临王位,料理丹王后事。”
“歪歪脖子”叫道:“这不合祖制!”
摩且叫道:“怎样?”“歪歪脖子”道:“依我祖制,先王入土新君临位。”摩且从鼻子里“嗤”了一下,斜睨原雄鹰部落众人,道:“荒蛮之人哪里知道我中土王位承袭之制?新王登基,才能主持大计。”石头道:“既然除了丹王就是攸侯最大,攸侯不登王位,同样可以主持大计。”摩且怒目圆睁,喝道:“胡说!”原雄鹰部落众人叫道:“酋长说得对!”“大祭司说得对!”“先安葬丹王!”
摩且将手轻轻一挥,数千个打手冲上祭龙台,兵器指住众人。充当打手的,是部分原殷商“灰狼”兵士和部分原圣兵。依祖制,祭龙王时除了丹枫、攸侯喜以及五十个仪仗兵士以外,谁也不能携带兵器。攸侯喜和摩且显然是有备而来,打手们身着铠甲,手握刀刃,且训练有素。一旦交手,众人尤其是原雄鹰部落的人,只能任人宰杀。
石头怒道:“摩且,你想干啥?谁也不是被吓大的!”
摩且咬着牙说道:“我看谁敢不服?”面对众人,高声说道:“现在就扶保攸侯登基。”
“歪歪脖子”高声回应:“没有本大祭司祭天祭祖,攸侯不能登基!”摩且不想再跟他罗嗦,跳身而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在“歪歪脖子”面前,探手将他揪住,厉声喝道:“你给我现在就祭天祭祖!”“歪歪脖子”毫无惧色,挺了挺脖子,铮铮说道:“不!丹王尚未入土,想让本大祭司违背祖制,除非你杀了我!”
摩且叫道:“那就先杀了你!”
石头喝道:“怎样?”众人冲上祭龙台,纷纷怒斥摩且。张肠、李肚喝道:“摩且,休得张狂!”黄山、彭锁喝道:“不要逼人太甚!”摩且叫道:“怎么,不服吗?”指指众人大声说道:“有谁不服,都站出来!”
耳听一声炸雷般的声音:“我不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曲直红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向祭龙台,身后紧跟着辛怜。
曲直将双锤往地上一丢,叫道:“老子不服!”
摩且知他屡次得攸侯喜救命,奇道:“你……怎么?”
曲直没理他,手指攸侯喜吼道:“是你害死了丹王!”
众人闻听,皆尽哗然。
石头道:“老将军,不可乱说,丹王被蛇蟒吞入腹内,是我等亲眼所见。”
曲直大声说道:“攸侯喜早就知道湖内藏有蛇蟒,故意让丹王涉险。”哽咽一下,双手抱拳,冲丹枫一躬到地,道:“丹王在天有灵,请让天雷劈死攸侯喜!”
攸侯喜脸色铁青,喝道:“你这奴才,胆敢胡言乱语!”
曲直道:“不错,老奴的这条命被你所救,老奴也曾说过,此生为你而活,如果你要老奴去死,老奴立刻去死……”抬高声音说道:“不过,老奴须得先杀了你!”声音又低沉下去,道:“曲直得你救命,自会终身不忘,但这只是‘小义’,而丹王是为整个太阳神部落,是为千千万万盼望回归的华夏儿女,这才是‘大义’。曲直决不会因‘小义’而忘‘大义’,决不会因为曾被你所救而隐瞒真相。曲直若不说出真相,天理不容!”说到此时滚落两颗泪珠,又道:“丹王已魂归故里,曲直痛不欲生……”忽然变得歇斯底里,指着攸侯喜骂道:“阴险狡诈之徒,为了一个苏离,竟然手足相残!呸,狼心狗肺!呸,人面兽心!畜牲,畜牲!”
这番话酣畅淋漓,荡气回肠,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攸侯喜斜了他一眼,道:“曲直,你想死吗?”
曲直毫不畏惧,呵呵一笑,道:“曲直已死过好几回了,再死上一回又有何妨?”
石头叫道:“老将军,请你把话说清楚,攸侯怎会知晓湖中藏有蛇蟒?”
曲直喊道:“现有御妹作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御妹深知这畜牲喜新厌旧,对苏离有非分之想,便在暗中盯梢。就在昨日,御妹亲眼看见攸侯喜和摩且在此探湖,将蛇蟒探得清清楚楚。”
辛怜高声说道:“当时我就藏在这片树林里,看得真真切切。”
攸侯喜喝道:“贱人……”
辛怜回骂一声:“你才是贱人!”
彭锁道:“御妹,攸侯是如何探湖的?”
辛怜道:“他让江腾蛟潜入湖中。”
众人尽知江腾蛟水下功夫,这下不由不信。
曲直痛心地道:“伊凡临行时曾告诫我和御妹,说攸侯喜想谋害丹王,让我等留意。昨日御妹把湖边所见告知曲直,曲直连夜追上江腾蛟……”
摩且气急败坏,脱口说道:“怎么,江腾蛟都说了?”
原来,曲直、辛怜夜追江腾蛟,而后拼命往回赶,跑了半夜又半天,几乎累死。适才二人远远望见丹枫大战蛇蟒,急得狂呼乱喊,赶至祭台时,丹枫已生死不明,恰见摩且张牙舞爪正在威逼众人,曲直又气又怒又痛又恨,将夜追江腾蛟之事简要说了一遍。但见丹枫横躺于地,惨不忍睹,曲直突然哭了一声,马上意识到此时不能悲哭,遂将悲痛化作悲愤,声声呵斥攸侯喜和摩且。
石头高声喊道:“为丹王报仇!”率先朝攸侯喜、摩且冲去。
摩且挥掌拍向石头。石头因在急怒之下,只身冲去拼命,他既不是攸侯喜的对手,也不是摩且的对手,这二人随便一招便能置他于死地。若石头中得摩且这一掌,必会五脏尽裂,一命呜呼。
曲直大吼一声“住手”,此时救援不及,急中生智,抓起大锤朝摩且甩去。摩且若不回护,必被大锤砸得脑浆迸裂,只得甩手一击,大锤又飞向曲直。曲直顺手一勾,将大锤揽于手中。
就是这互拆一招,摩且掌发迟缓,张肠、李杜飞身已至,救下石头,与摩且打到一处。
祭龙台下的众人,目睹了丹枫的舍生取义,无不心魄震撼。众人手中虽然没有兵器,但在石头、景琦、黄山和彭锁等人的带领下,个个大义凛然,冲上祭龙台,赤手空拳与攸侯喜、摩且以及打手们厮杀,死了一批又涌上一批,毫不顾惜生命。
一时间,尸身乱飞,热血喷洒,红水淌入湖中。
如此打斗下去,不消一个时辰,太阳神部落将不复存在。“歪歪脖子”急成一团火,跑向高处,声嘶力竭喊道:“丹王圣躯在此,不可惊扰丹王!都住手,本大祭司有话。”连喊数遍,众人停住,齐刷刷看着他。
石头喝道:“怎样,恶贼害死丹王,恶贼必死!”“歪歪脖子”道:“酋长,本大祭司还有诸多不明之处,若果真如老将军所说,再拼了恶贼不迟!”辛怜叫道:“事情已然明了,你还问啥?”曲直也道:“你想问啥?”
“歪歪脖子”道:“老将军,适才你说攸侯为了得到苏离才害死丹王,此事你如何得知?有谁作证?”
忽听有人说道:“现有老身作证,此事千真万确!”
众人望去,只见婉娘在猫眼姐搀扶下,走上祭龙台。婉娘既是丹枫的伯母,又是攸侯喜的娘亲,自然受人敬重,众人忙让出一条通道。曲直、辛怜、石头、“歪歪脖子”、张肠、李肚、黄山、彭锁和摩且等人躬身施礼。
婉娘径直走到“歪歪脖子”面前,道:“大祭司,请你现在就祭天祭祖。”“歪歪脖子”不明其意,问道:“老人家,这是为何?”婉娘指着攸侯喜,突然抬高声音说道:“让他登临王位,让他迎娶苏离!”
攸侯喜听出她是在冷嘲热讽,忙道:“娘亲,孩儿并非是……”
婉娘冷笑一声,道:“丹儿死了,正遂了你的心愿,难道你不高兴?”攸侯喜道:“丹兄是被蛇蟒所害,众人无不亲眼目睹,竟有人想诬陷孩儿。”婉娘道:“我且问你,‘此生非苏离不娶’,可是你亲口所说?”攸侯喜咽了口唾沬,道:“是。”
婉娘无言,慢慢走向丹枫,只见丹枫早已没有生命迹象,婉娘道:“丹儿,你安心去吧,伯母娘……伯母娘不会让你孤单!”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笑的苦涩,笑的无奈,笑着笑着眼里噙满泪水,说道:“丹儿,要不是你,伯母娘早就横尸荒野了。你孤竹国平叛,救了多少孤竹民众;你义释蒙秋,救了多少西岐兄弟;你恩顾圣道,救了多少圣道兄弟;一路上被你救了多少人,那是数也数不清啊。你的心里装着千千万万的人,唯独没有你自己……”婉娘老泪纵横,又道:“你除去蛇蟒妖孽,再也不会有少男少女惨死蛇口,太阳神部落的子孙永远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随着婉娘的诉说,众人想起丹枫的恩义,泣不能声,不少打手也扔了兵器,跪地痛哭。
婉娘道:“丹儿,你生不能回归故里,愿你在天之灵化作清风明月,化作白云彩虹,回归故里……”婉娘时哭时笑,几近疯癫。攸侯喜将她搀住,道:“娘亲……”婉娘的目光渐去渐远,一直望到远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才道:“没想到啊,丹儿尸骨未寒,太阳神部落却自相残杀。”攸侯喜道:“娘亲……”婉娘慢慢收回呆滞目光,朝攸侯喜瞧了又瞧,静静地道:“娃子,为娘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苏离?”
攸侯喜据实答道:“是。”
婉娘自言自语道:“苏离呀苏离,你真是个冤家!你害得丹儿背井离乡,你害得喜儿手足相残,你害得太阳神部落血流成河……”轻轻抚摸着攸侯喜发髻,道:“既然你真心喜欢苏离,走!为娘带你去找她。”
攸侯喜懵懂问道:“她在哪儿?”
婉娘走向辛怜,拉住辛怜的手,道:“御妹,对不住了,老身给你赔礼了。”
辛怜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