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行得一夜,天麻麻亮时,旗手喊道:“攸侯,岛,岛!”言之甚急,言下甚喜。众人跳将起来,纷纷冲出船舱,涌向甲板。只见前面有一座不小的孤岛,四周海水茫茫,岛上林木茂盛。曲直道:“莫非这就是‘日出之岛’?”攸侯喜打看半天,道:“师父说航行两个月才能到达,怎会如此之快?”这毕竟是离开大陆后所遇到的第一个岛屿,众人欣喜不已,胡乱猜测,纷纷说道:“或许就是‘日出之岛’。”攸侯喜摇摇头,道:“不对,这小岛如何能养活我二十五万兵民?断非‘日出之岛’。”曲直也道:“不错,这是个小岛,恐怕连足够的淡水也没有。”
“蟠龙号”徐徐靠向卵石海滩,“哗哗啦啦”垂下石锚,放下跳板。
攸侯喜踏步下船,曲直带了十个兵士紧随其后。
岛不甚大,只有一座小山峰,攸侯喜正往山峰张望,身后忽然传来两声惨叫。惊回首,只见两个兵士身上缠着几条灰褐色毒蛇,攸侯喜“呀”了一声,一怔之际,另几个兵士也被毒蛇缠身。
曲直叫道:“恩主快看……”
攸侯喜只是一瞥,顿时根根头发直竖起来。原来四周全是毒蛇,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粗粗细细,蛇头攒动,蛇信乱吐。攸侯喜叫道:“快走!”一把抓住曲直,弹向“蟠龙号”。因曲直不会轻功,且有两把大锤,攸侯喜起跳仓促,二人的落点就在船头,差半步便会失足坠海。
二人立足未稳,耳听辛怜骇声大叫:“快看!”
只见岛上那十个兵士,个个面目青紫,形如鬼魅,每个人身上都像绳索一样绕着数十条毒蛇,众目睽睽之下倒地而毙,一盏茶工夫尽被蛇蟒吞噬。
攸侯喜嘶声叫道:“怎会这样?”
满仓叫道:“攸侯快开船!”
只见一簇簇一群群毒蛇正沿着跳板涌向“蟠龙号”,令人毛骨悚然。攸侯喜起脚将身边的兵士踹倒,喝道:“你没长眼睛吗?”那兵士慌忙爬起,传令去了。“蟠龙号”急急离岸,跳板也不敢抽回,悠悠落入海中。
攸侯喜突然大吼一声:“张一山,你他娘的给我滚过来!”
张一山吓得魂不附体,战兢兢颠跑到攸侯喜面前,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张一山是墨鲨配给“蟠龙号”上的向导,人瘦个高。张一山颤声说道:“墨鲨老人家倒是说过,海里有一座蛇岛,让我等尽量避开……”话未说完,又挨了一个耳光。
攸侯喜喝道:“你怎不早说!”
蛇岛,在我国有几处,著名的有大连蝮蛇岛,又名“小龙山岛”,位于大连市旅顺口区双岛镇,面临黄、渤两海,本数据来源于百度地图,最终结果以百度地图数据为准。
总面积一平方公里。岛主峰海拔216米,有7条山脊,6条山沟,7处岩洞,四周除有一小片卵石滩外,均为悬崖峭壁。小龙山岛是世界上唯一的只生存单一黑眉蝮蛇的海岛。黑眉蝮蛇属响尾蛇科,头呈三角形,颈细背呈灰褐色,极善伪装,栖息姿态能摹拟周围的物状,近在呎尺亦难以发现。黑眉蝮蛇捕食过往栖息的鸟儿,以及鼠、蛙、蜥蜴等,有时也相互吞食,毒性甚烈,一克蛇毒液可毒死三万只鸽子。50年代中期调查统计,蛇岛上有黑眉蝮蛇十万余条,1958年6月岛上发生了一场大火,大量蝮蛇死亡,现有13000余条。1981年8月经国务院批准,小龙山岛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攸侯喜一脚把张一山踢翻,怒道:“你让我失去十个弟兄,我杀了你!”曲直忙道:“恩主息怒,去‘日出之岛’尚须他带路。”攸侯喜吼道:“滚!”张一山连滚带爬跑了。
太阳跳出大海,天地间一片金黄,船队迎着彤彤朝阳飞速前进。
天近日中,旗手喊道:“起风了,起风了!”
攸侯喜、曲直、辛怜、满仓和江腾蛟等人冲出船舱,发现天色昏暗,乌云滚滚,大风吹得龙旗啦啦作响,前后船影变得朦朦胧胧。只是一顿饭工夫,西风劲吹,鲨舟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向东方……
猛烈的西风后来转为更加猛烈的西北风,整整吹了十天十夜。
那时的指南针只能在水平面上指示方向,船身忽上忽下剧烈颠簸,指南针哪里还能使用?待风平浪静时,这群殷人迷失在浩瀚的大洋之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蓬莱岛宝塔礁上,墨鲨兄弟盘膝而坐,眼望大陆方向,一动不动。
风和日丽,波澜不惊,鱼翔浅底,鹰击长空。一叶小舟从远处漂来,一个黑衣人昂然立于船头,白发飘飘,正是有莘氏。墨鲨摇摇头,道:“这不是该来的人。”华士瞧了半天,道:“有莘氏来干啥?”
墨鲨道:“寻仇。”正说着小舟已然临岸,有莘氏不及船停稳当,纵身而起,跳跃腾挪,眨眼工夫立于宝塔礁之上,站在墨鲨对面。墨鲨道:“有莘氏别来无恙。”
当时在西岐塔塔河畔,商周兵将都中了道然的毒,后来太乙真人、墨鲨来到,并对天下武功高手排序。当时有莘氏问道:“墨鲨前辈,晚辈能否名列其中?”墨鲨说,你不但可以名列其中,排序还在攸喜之前。有莘氏掰着手指头算了一回,说只有九个人。墨鲨道:“所谓十全十美,那就再加上一个,凑成十个。”于是加上云中子,凑成了“十大一流高手”即“五虎曲莘喜,金水土云秋”。
不过,那时墨鲨是以青布蒙面,而此时却是蓬头灰面。
有莘氏道:“你就是墨鲨?”
墨鲨道:“正是老夫。”有莘氏喝道:“我且问你,攸侯喜出海可是你的主意?”墨鲨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道:“攸侯喜出海不仅是老夫的主意,而且其所乘船舟也是由老夫打造。”有莘氏掌起半空,毅然决然准备以死相拼,恨恨地道:“你害得我母女分离,我要杀你报仇!”墨鲨一笑,不过因其面皮僵硬,实际上只是咧了咧嘴,道:“你的小女乃当朝御妹,理应随船而去,宁死也不能屈做周臣……”有莘氏将他喝断,道:“一派胡言!”墨鲨摇摇头,道:“你可知墨鲨是武林至尊,你如此寻仇,岂不是自寻死路。”
有莘氏道:“老身既然来了就没想再活着回去。”
墨鲨道:“你听说过殷商大贤伯夷、叔齐的故事吗?”
有莘氏想听他说些什么,暂时收了掌,道:“听说过,怎样?”墨鲨道:“伯夷、叔齐乃老孤竹君之子,前去西岐阻兵未果,耻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上,德操光芒万丈,必定辉映万世。与之相比,我等充其量不过是一粒尘埃。御妹随攸侯远行,并非不再回来,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年八年,你的小女定然……”不容他把话说完,有莘氏吼道:“放屁!十年八年,老身都变成泥土了。今天有你无我,有我无你,出手吧!”
墨鲨叹了叹,道:“已经不用你动手了。”
有莘氏奇道:“怎么?”
华士道:“兄长,来了!”
墨鲨、有莘氏一齐移目大海,海上突然出现数不清的船舟,像幽灵一样悄然而至。
墨鲨摇摇头,道:“对付区区一个墨鲨,怎么像两军对垒一样,太兴师动众了。”
船舟靠岸,涌下数千大周兵将,将蓬莱岛围得水泄不通。
姜子牙前呼后拥来到宝塔礁下,越众而出,施了一礼,高声说道:“大周丞相、齐国国君姜子牙拜见道兄!”墨鲨与太乙真人同辈,太乙真人是姜子牙的师兄,姜子牙仍以“道兄”相称,并不失礼数。
墨鲨道:“姜子牙,老夫造船已毕,隶人与工匠都已随船远航,蓬莱岛只余老夫兄弟二人。”手指眼前的一片平地,又道:“这片土地虽不甚大,但精耕细作,所产五谷足够维持生计。我二人自耕自食,不求你姜子牙什么,与你大周秋毫无犯,何来苦苦相逼?”
姜子牙道:“道兄放走攸侯喜及二十五万兵民,为大周留下无穷后患,仅此就该死上千回百回。”墨鲨朝有莘氏苦笑一下,道:“看来老夫是该死了。”有莘氏冲姜子牙喝道:“在朝歌已饶你不死,今番又被老身撞见,休怪我拧下你的头。”姜子牙道:“朝歌让你逃去,本相料定你会来东海报信,攸侯喜夺海出走,你是罪魁祸首,今日也就不能活了。”有莘氏哈哈大笑,道:“姜子牙,老身却不想死!老身还要等我的娃子回来呢。”墨鲨道:“有莘氏,这么说你不想杀老夫了?”有莘氏歉意一笑,道:“晚辈哪会是前辈的对手,晚辈是在怒极之下才口吐狂言,前辈莫怪。”墨鲨哈哈一笑,道:“老夫不怪就是。”姜子牙道:“道兄对她怪与不怪,都已无关紧要,反正有莘氏今日难逃一死。”
墨鲨道:“别以为你有几千兵将就能有恃无恐,有一句话你一定忘了。”
姜子牙懵懂问道:“哪一句?”
墨鲨道:“‘擒贼擒王’!”
越众而出正处险地,姜子牙猛然醒悟,慌忙转身往兵将堆里扎去,不料眼前人影一闪,肩头即被人拿住。一阵钻心痛疼,姜子牙险些晕厥,回头看时,正是华士。大周兵将“嗷嗷”怪叫,将华士围住。姜子牙生怕有人冒失,惹恼华士杀人,岔着嗓音叫道:“都别动!”大周兵将不敢擅动,个个凛目盯视。
墨鲨道:“姜子牙,你还能杀老夫吗?”
姜子牙道:“不能了!你制住本相,本相只有退兵。”
墨鲨道:“你错了,老夫并非要你退兵,而是要你放过一个人,而后老夫就束手就擒。”姜子牙奇道:“你要救谁?”墨鲨道:“有莘氏。”有莘氏惊道:“救我?”姜子牙也惊道:“救她?”墨鲨点点头,道:“正是。”有莘氏和姜子牙齐声问道:“为何?”
墨鲨道:“有莘氏是名门之后,大半生争胜好强,爱憎分明,从不屈从于人,因时运不济,受了不少折磨,现又有儿女牵挂,不像老夫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对有莘氏说道:“你走吧!好好活着,等待母女团聚。”
母女团聚的那一天仿佛近在眼前,有莘氏升起无尽的希望,蓬莱岛突然被围,原本只有一死,没想到还能得此生路,而相救之人却正是自己想刺杀的人。有莘氏大为感动,注目墨鲨,哭了一声,道:“前辈,制住姜子牙,你我三人都能逃生,前辈为何不走,却独救晚辈?”墨鲨道:“老夫有些大事未了,时下不能走。”朝有莘氏微微一笑,又道:“你放心就是,姜子牙被制,不敢拿老夫怎样。”
有莘氏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而后一路哭着回到大陆。
直到有莘氏的一叶扁舟完全消失,墨鲨才回头对姜子牙说道:“姜子牙,你且随我来。”飞身下得宝塔礁,拄着一根曲棍慢慢走去,华士带着姜子牙紧随其后,大周兵将只得远远跟着。来到一个小山丘上,墨鲨面朝西方席地坐了,道:“放了他。”华士放开姜子牙,坐于墨鲨身边。
姜子牙道:“放了本相,道兄就得死。”
墨鲨笑着说道:“姜子牙,你往地上看看。”姜子牙道:“地上……光滑如玉,什么也没有。”墨鲨道:“此丘百草不生,是因为地上无土。”姜子牙不解,道:“怎么?”墨鲨道:“老夫猎鲨二十多年,鲨鱼油无处存放,堆成此丘。”姜子牙“哦”了一声,道:“鲨鱼油堆积成丘,那得猎杀多少鲨鱼,难怪道兄能造出千艘鲨舟。”
墨鲨叹道:“站在历史的高度,你是对的,老夫之所作所为的确徒劳无益。”
姜子牙道:“道兄处心积虑二十多年,怎会有此感言?”
墨鲨道:“殷商已历经六百余年,期间虽不乏明君贤相,历经中兴,但今日之殷商,就像朽木一样糟腐,已然无法承载民族所赋予的历史重任,被大周取代,实际上是一种新陈代谢,推动民族历史进程,正合天道。大周廉政清明,子牙道兄封神公允,大周大王分封得当,偃干戈释兵旅大赦天下,殷商遗民得以妥善安置,诸侯尽归,四海咸服,正合地道。大周大王宅心仁厚,布惠于民,并言‘临天下如临深渊,无时无刻不自戒自省’,得此勤勉仁德之君,乃殷商遗民之幸,天下万民之幸,华夏民族之幸,商亡周兴正合人道。”
没想到墨鲨会说出这番话,姜子牙由衷说道:“道兄高瞻远瞩!”
墨鲨一笑,道:“天道,地道,人道,三元俱全,戴天覆地人为贵,顺则吉兮悖则凶。天时地利人和,大周都已占尽,加上你兵策高深,善使阴谋诡计,长于因势利导。殷商之亡,无可厚非,也是一种必然。”
姜子牙笑道:“道兄所言甚是坦诚,兵者本为诡道,谢道兄给本相此‘誉’。既然道兄认同大周代表了天道、地道和人道,商亡周兴是历史之必然,推陈出新是历史之进步,那么道兄让攸侯喜出海,是否后悔?”
墨鲨道:“攸侯喜出海,固然为大周留下后患,但有此一支劲旅,大周就必须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治求万世炽昌,治求万民恒安,否则覆亡的危险随时存在。大周君臣若不革故鼎新,善待民众,最终大周也会像殷商一样,被历史所淘汰。攸侯喜出海,对大周而言,无疑警钟长鸣,实际上又是一件好事。”说到此时悲叹一声,又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隆冬时节多西北风,攸侯喜出海的次日,便遭遇强风,且一连劲吹十天十夜,早已偏离了去‘日出之岛’的航向。只怕……唉!遇此西北强风,十天十夜后必定从大陆东南进入大洋深处。风急浪高,不知会有多少鲨舟沉入海底,不知会有多少兵民葬身鱼腹。”语气变得轻柔,又道:“不过总会有人死里逃生,子牙道兄身为炎黄天朝丞相,老夫今日求你,若有海外游子归来,请一定善待之。”
姜子牙道:“自然,本相答应。”
墨鲨道:“谢过道兄,如此老夫之罪责尚可减轻一二。二十五万人可能所剩无多,且不知会漂到何方,攸侯喜对你大周已不具威胁。而老夫兄弟二人独居荒岛,自耕自食,亦不会威胁到大周。试问,你还要杀老夫吗?”
姜子牙只说了一个字:“杀!”
墨鲨道:“理由?”
此节“太公杀贤”,《韩非子》记述得也十分详尽。其载,姜子牙的理由是,周王之所以能够驱使众民,不是靠爵禄之诱,就是靠刑罚之威。而你二人自耕自食,不求大周,不友诸侯,赏罚毫无用处,若后世都视你二人为楷模,帝王将相还如何能统御万方百姓?《韩非子》又载,周公在鲁国听说姜子牙杀了狂谲、华士兄弟,驰往止之,问姜子牙为何杀贤。姜子牙说,不仕则不治,不任则不忠,有贤人之名而不被国君所用就该杀。如果说姜子牙杀墨鲨是因为其“资敌误国”,倒也说得过去,而上述这等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却被记录于典籍之中。
墨鲨点点头,笑道:“你走吧,走出百步再回头。”
姜子牙转身走去,走出百步,回身看了,只见墨鲨、华士二人面呈微笑,一动不动。姜子牙忽然激灵灵一抖,叫道:“不好!”话音刚落,墨鲨袍袖一甩,迸出一缕火花,大火冲天而起。这座山丘由鱼油堆成,遇火即燃,墨鲨兄弟顿时葬身火海,化为灰烬……
姬旦前来阻止姜子牙借口杀贤,为时已晚。
姬旦与姜子牙这两位“文韬”与“武略”的代表者之间有一段精彩对话,反映出二人不同的用人观。《淮南子·齐俗训》原文记载:太公问周公曰:“何以治鲁?”周公曰:“尊尊亲亲。”太公曰:“鲁从此弱矣。”周公问太公曰:“何以治齐?”太公曰:“举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劫杀之君。”
姬旦说的“尊尊亲亲”,意思是尊崇地位高的人,尊重帝王将相和诸侯,治理国家主要用血缘姻亲。姜子牙不以为然,如果只靠血缘和裙带关系治理国家,可供选择人才的范围就会很小,很难找到经天纬地之才,由此推断,以后鲁国“必然是个弱国。”姜子牙说应该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不管他的地位、名望和家族背景,选择有能力的人,帮助我和我的子孙治理齐国。姬旦说这样选拔出来的人才一定会出类拔萃,如果后来的国君驾驭不了,势必君弱臣强,臣子大权独揽,最终会弑君篡国,所以说齐国“必有劫杀之君”。
俗话说“起点决定终点”,齐鲁两国开国国君的这一席对话,决定了两国的历史走向。
姬旦看重的是亲缘,注重的是秩序,提倡的是礼法道德。鲁国被他治理成君子之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后来产生了孔子等圣贤。但鲁国由于只重用亲缘关系,有能力的人被挡在门外,后来国力日衰,且亲缘之间的内讧不断,只能依附强国,仰人鼻息,最后在强权争霸中灭亡。
姜子牙看重的是能力,注重的是实效,提倡的是任人唯贤。齐国被他治理得欣欣向荣,国力日盛,很快就成为当时的强国,后来产生了“春秋五霸”第一个霸主齐桓公。但因忽视礼法制度和道德规范,成了发展快,动乱多的国家,最后田氏家族杀君自立,齐国变为他姓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