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连青回过神,感受到身后有人,她转身,与姜枫谰的脸近在咫尺,她本能的拉开距离。
连青站了起来,面向姜枫谰,“先生……贵姓?”她很想知道他是谁,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对他产生了兴趣和好奇。
“呵呵,夫人刚才的风姿卓越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冒昧进来,没有打扰到你吧?”姜枫谰说话不像晚辈对长辈的用词,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连青很快就感觉到他的措辞,一笑而过。
“当然,不会,谢谢你的礼物。”连青摇了摇头客气的回应中,带着有一丝羞涩。
“脚好些了吗?”姜枫谰指了指连青的脚关怀的问道。
连青微楞,她居然都忘记自己的脚刚才崴到了。
“噢……没关系了,刚才谢谢你。”
姜枫谰失笑,“这还没说几句话,你都对我说了两次谢谢了,这叫我不好意思了,英雄救美是绅士份内之事。”
连青捂唇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好久没有捂着唇笑了,那还是她做姑娘时会做出的举动,难道她对他?动了心?她心里咯噔一下。
姜枫谰环顾四周,里面虽然是化妆换衣服的地方,但是后面有桌子,上面有吃的喝的,还有烤炉,这白锌生怕他母亲冻着,还真细心。
“这后台还真是设备齐全,可见白锌对你这个做母亲的有多上心,你有这么出色的儿子真为你感到高兴。”
连青听到这话心里确实很是欣慰,就这么一个儿子了,现在那么贴心,她也就安心不少了。
“是啊,自我大儿子没了之后,小儿子对我还是不错的。”
连青的话刚落,姜枫谰的手就附上了她的红唇,“别提不开心的事,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她瞬间脸上红霞飞满天,他的大掌的热度伏帖在她的唇间,使她略带尴尬顿时就楞住了。
“额……抱歉,我太鲁莽了,不好意思。”姜枫谰发现自己失态,赶紧缩回手,干笑了两声,脸上一抹微红。
连青两眼飘移,触上他的眸子,俩人四目交接,一时沉默无言,只有笑意,暧昧在两人间炸开,他们却没有任何无所适从。
“先生贵姓啊?”
“噢,鄙人姓姜,抱歉啊,你都问了我两遍了,我到现在才回答你。”
这时,茁丫想进来问问老夫人有没有换好衣服,准备搀她去正堂的,结果还没拉布帘,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茁丫识相的走开了。
“原来是姜先生,幸会。”连青拿出手准备友好的一握,下一秒却被姜枫谰抢先了。
只见他握住她柔嫩的手背,对着它就是一吻,然后笑容可鞠的说道,“幸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接而暧昧的举动使连青心脏加速,那是她做姑娘时才有的心境,脸上绯红,身体僵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请原谅我这样做,我是留学回来的,在上海呆了两年,改不掉这样的外国习气,还请你见谅。”姜枫谰又给予她一笑。
“没,没事。”连青赶紧收回手,另外一只手握住那只被吻过的手,手背上仿佛还带着他唇间的余温。
“噢,对了,我能现在打开看看你送我的是什么礼物吗?”连青想转移这样暧昧的氛围,特意岔开了话题。
话刚落音,连青的手还没触到锦盒,就被他拉住,只见他神秘的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瞧瞧,所有人都在正堂等你呢,还是等今晚睡觉前再看吧,你会觉得惊喜的。”姜枫谰对她眨了下眼睛,弯腰摆了个请的姿势。
连青以前风光的时候也遇到过温文有礼,有魅力而迷人的男人,但是她都不曾动心,也不会轻易动心,但是这个男人确实叫她有点扛不住,心脏猛烈的跳动,生怕他会察觉她的异样。
理了理情绪,连青点了下头就出了后台。
连青走到宴堂里,却因为今天厨房菜多,炉子坏了两个,下人利马去买了新炉,菜已经在烧着了,本来十二点正式开席的时间就这样被调到了十二点四十。
连青同白锌都去了厨房,下人们赶紧出来仔细的解释。
“本来十二点整才吉利的,现在却要推后四十分钟了。”连青觉得时间美中不足。
“你们几个听好了,再出岔子就拿你们试问,听到没有?今天可是老夫人的寿辰。”白锌愠火的说道,今天他不想大发雷霆。
“是,老夫人,少爷,是我们做厨子的不仔细,耽误了老夫人宴习的时间,请老夫人和少爷赎罪。”一个胖厨领班的赶紧毕恭毕敬的弯腰哈礼。
“好了,赶紧去做菜,再耽误了就要好好责罚。”白锌说完搀扶着连青走出了厨房。
“妈,您别太不在意了。”白锌安慰道。
来到正堂,白锌朝众人解释,“今天要劳烦大家等一等了,宴席会在十二点四十正式开始,请大家喝喝茶逛逛园子,赏赏花景。”
“延迟?”
众人不解的七嘴八舌的说开了,不懂整点的宴席为什么要延迟。
姜枫谰看到连青尴尬的面容,他在人群里随性说了一句,“十二点四十开席正好,我正要提议是这个点呢,没想到老夫人和少爷那么默契,其实这个点开席最好了,老夫人正好四十岁寿辰,没有比这个点开宴再合适的了,大家说对吗?”
“对啊,也是,这个点还蛮符合老夫人寿辰数儿的。”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赞同开来。
连青对姜枫谰报以一记感谢的笑容。
她走回自己的屋子里,离吃饭还有四十分钟,外面的贵宾又白锌和兰仙、蓝畋等人招呼着。
连青看向那只锦盒,想起姜枫谰的话,他要她回到屋里再打开或者宴会结束后再打开的,现在四下无人,连青因为好奇,忍不住慢慢的打开了那只盒子。
盒子一开,里面放着一只绣着兰花的手帕,手帕呈白色,手帕的底端绣着两朵兰花,很是素雅。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呢?连青拿起手帕仔细的端详琢磨起来,她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记得自己年轻时候很喜欢兰花,用的都是兰话丝帕,难道这只手帕是她自己的?
猜测一出,连青吓了一大跳,难怪她觉得眼熟,如果这手帕是自己的,那为什么会在姜枫谰那里呢?
她嗅了嗅手帕上的味道,那上面隐隐有着淡淡的香粉味儿,是她年轻时惯用的那种特殊秘制的胭脂。
不错,这只手帕确实是她的!姜枫谰是什么人?她为什么看到他的第一眼觉得那么熟悉?
连青角色瞥见盒里还有一张字条,她打开卷着的字条,上面赫然几个字:留得青天在,不怕没柴烧!
这句话如雷轰顶,连青身体僵了,她的思想一片空白,难道姜枫谰是……就是当年救她的那个少爷吗?
连青拿着字条的手在发抖,其实她后来二十四岁退出戏行的那一年,她依然在寻找那个大男孩,她清楚的记得他比自己小了八岁,后来因为音讯全无,所有无从找起了,也就渐渐消散了,但是这个人在她心里永远都留有一席之地。
连青纂着字条,心情异常的激动与兴奋,是他,肯定是他!难怪她见姜枫谰第一眼就有了好感,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为他心动的理由。
她看着镜子,回忆到过去。
“呀,《中吕》要唱了,那个漂亮的花旦要上场了!”优雅的台下一片欢腾与哄闹,男人的叫好声不绝于耳,人还没出场,就已经沸腾与喧哗。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得彩云偏……”
台上正是十几年前出落的水灵的连青,美丽而年轻,唱的悠扬婉转,十分动听。台下一片叫好。
那时候连青还是个大姑娘,临时在一家戏楼唱戏,还没有出名,除了唱戏平日里偶尔还要帮老板做做杂活儿。此刻她唱完后不久出了后台,走到台下拿着红盘子收赏钱,有的人赏的多,有的人赏的少,但是即使多也多不到哪去,毕竟每天只唱几曲罢了。
那时候的连青唱完换上平日的水粉色衣服,戴着小娇帽,留着大辫子披在身后,十分秀丽与清纯,两眼流光异彩,十分讨人喜欢,可谓青春靓丽。
当她拿着盘子走到了一个男孩的面前,他居然赏了她一定金子。
连青看着盘子里的金锭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睁着美眸看向那个男孩,只见他俊朗潇洒,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但是一丝成熟和稳重已经在他身上显现,连青对这个大男孩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他的笑如三月的春风沐浴了她整个心田,她的心乱了。
“谢谢。”小声而腼腆的道谢后,她走进了后台。而那个独眼老板正好看到了这幕,随即也跟着进了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