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锌倒抽一口凉气,那是前两个星期,他为了救回河里的蓝乃馨时,不小心被河里的一块石头恨恨的刮伤了,流了很多血,而且可以隐约看到骨头了,肉已经都翻出来了,但是当时几条人命需要急救,他顾不了那么多,他记得最清楚的是,蓝乃馨发现他受伤后,特意叫他去河里把手腕上的重伤洗了洗。
当时到了医院。医生给他缝了几针伤口,上了药也包扎了,因为缝的不多,伤口愈合的很快,前天就拆了线。按道理说,应该会留下大疤,但是不仅没有留下,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难道是那山里的河水的效用?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他要确定这个答案!
白锌狠狠的抽了口烟按灭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中,而在烟灭的同时,他忽然想起蓝乃馨手臂上的那颗红痔。
我这么重的伤疤都没有留下,那她手臂上的红痔若是割掉后,那么小,更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了?那天她叫我去河里洗一洗,是因为不想我的手腕留下丑疤?是关心我?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了这河水的秘密和她自己手臂上的秘密呢?
白锌觉得头皮发麻,他的脑袋来不及再思考,他疯了一样跑出医院。
“你是蓝姗,你骗不了我!你一定是蓝姗,那河水给了他答案,虽然他此刻不太确定。
一路疯跑,跑上山顶,又跑下后山,毫不犹豫的跳下河顺游而过,待他来到了野林子,边跑边注意暗器,可是没有遇到任何的意外,他想可能是董颜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没有机会设置精密暗器的缘故,不一会,他跑出野林子,越过小山包,看到了远处的石洞。
他欣喜若狂,一路跑到河边,看到那一排排的果树,树上结满了红通通的果子,却掉了一地,有的都烂了,地上种植着草莓和各种蔬菜,但是有些蔬菜已经枯萎或者发黄,可能是很少浇水的缘故。
白锌没有一科犹豫,跑进了石洞,可是令他吃惊的是,洞里的摆设和家具什么都有,非常整齐和美丽,但是人却不见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了衣柜,衣服都不见了,只剩一两件旧衣,很明显是女人的,那是旧的旗袍,都破洞了,他又赶紧打开另外一个衣柜,里面是男人的衣服,倒留了好几件。
他顿时没了底气,就在他失望时,眼角瞥到了前面的石桌。
白锌走到那张桌旁,看到上面放着一张白纸,那纸上写着,“白少爷,谢谢。”
那几个字如撕心裂肺般使他疼痛不已,那字分明是蓝姗的字迹,他肯定的确定那是她写的。
手里纂紧了字条,眼泪滴落纸上,那黑字像朵花一样在他眼前绽放,渐渐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白锌不甘的大吼。
在他确定了她的身份后,她却和其他男人离开了,而且她还有了孩子,看着洞里和破损的衣服他就知道这几年她一定过的很清苦。
她明知道他是白锌,是她的丈夫,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只为了成全兰仙吗?她为什么总是做烂好人?为什么总是要离开他?而这次离开他以为会是一辈子。
“姗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锌手捶着地面,痛苦的呻吟,没有比现在更令他绝望的了。字迹,疤痕,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已经确定她是他一直寻找的女人,本以为死了,可是她却奇迹般的活着,刚一秒给了他爱的希望,下一秒,把他打入寒冰地狱。
白锌激动的跑到河边,拿刀对着自己的心捅了一刀,他希望这次受伤之后,等再复原的时候就是一个全新的白锌,对蓝姗就此断情。
血汩汩的朝外流淌,蓝姗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依她的性格一定是离开了南京,她真的就舍得离开她吗?那晚的谈话虽然她很绝决与斩钉截铁,但是从她的眼神里,他分明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他回忆她说过的那句话: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人多,纷争也多,本就复杂,虽然富裕,却活的狠累。难道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兰仙真的和她说了什么?或者她被兰仙逼迫着保证了什么?
想到这,他晕厥在了河边,血已经凝固了,但是他晕倒之前感觉黑暗袭来,自己身处在一片混沌不明的深渊里,慢慢下沉再下沉。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本该是夫妻齐心做活动的时候,明星胡蝶已经来到了店里,兰仙今天的右眼皮老是跳,所谓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她心里总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难道是锌哥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这不太可能啊,或者是锌哥出了什么事?
这时,明显胡蝶已经随着记者来到了店里的大厅,今天的同香堂布置的耀眼生挥,兰仙两天前就和伙计们一起布置好了大厅,今天薄荷味道的‘冷沁’牌的香水一推出,就受到了广大消费者的热爱和欢迎。
活动进行的很顺利,时钟指向两点的时候,客人依然络绎不绝,连青刚到店里,就看到同香堂大厅被围的水泄不通,薄荷味道的冷沁香水很受客人的好评,自十二点起到现在两个小时里,六箱的香水已经全部售购一空。
连青刚进来就看到这个盛世空前的销售颠峰,对面的镜香堂是看着眼热,近两个月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只有干着急和眼红的份儿,虽然也做过活动,但是效果不理想。
兰仙看到连青来了,赶紧跑上前。
“妈,我总觉得锌哥会出了什么事我去找找。”
连青一听急了,“出什么事?谁告诉你的?他还没来吗?”
兰仙点点头把连青叫到角落里悄悄的说了句,“我今天右眼皮老是跳,我还是去找找吧,我知道他在哪里,您先看着店里的生意,我去去就回。”兰仙说完拿了包带着怪彪四五个人就挤出了同香堂。
“夫人,这河里的船还在对岸呢,我叫他们先把船弄来,你再过河。”怪彪毕恭毕敬的说道。
“快一点。”兰仙看着河流不耐的说道。
“是。来,你们三个,去把船推过来。”
刚说完,三个人就游下了河,没一会,船就被推了过来,兰仙和几个人上了木船,不一会时间就进入了野林子。
一路走来,怪彪觉得奇怪,忍不住开口,“夫人,这今天怎么没有暗器啊?一路走来挺顺畅的。”
兰仙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可能是董颜没有设下暗器,你想他住了大半个多月的医院,哪有时间去设置这些了?”
怪彪点头如捣蒜,“说的对极了,夫人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少拍马屁,赶紧赶路。”兰仙不耐的碎了一口,几个人出了野林子一起越过了小山包。
刚下山包,兰仙就眼尖的看到白锌晕厥在河边,而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锌哥,锌哥!”兰仙焦急的疯跑起来。
“少爷,少爷。”怪彪喊了两声后带着几个人赶紧跑到河边扶起白锌。
刚扶起来就看到白锌的胸前一片血红,他的身旁地上有把沾满了鲜血的细长的刀,而他的手里还纂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尽是血。
其中一个随从进了石洞跑过来,“夫人,洞里没人。
兰仙看向那张纸,字迹有些模糊,上面写着:白少爷,谢谢你!就这几个字就说明他们已经走了,她把纸条拿到了自己的旗袍口袋里。
“锌哥!”兰仙焦急而惊吓的喊道,“怎么会受伤,怎么会受伤?”
怪彪拿手放在白锌的鼻间之后应了一句,“夫人,少爷还活着,但是不能再耽误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他受伤的地方在心脏,要赶紧送到医院急救。”
“那还说什么?快,快啊。”兰仙丢了句,示意一个身材高大,力气也大的汉子抱起白锌就朝小山包跑去。
一路下雨,雨越来越大,接着电闪雷鸣,那自天边滚过来的空雷炸在几个人的头顶,还烧焦了野林子里的一颗树。
等他们上了船后,风渐渐大了起来,夏天的雨来势凶猛,雷电也轰鸣的越发响亮,风势越来越猛烈,那船在河上摇摇坠坠的。
“夫人,还有一半的路程就要到了,不过即使几个人坐船上,不过好象有翻船的趋势,这船太小了,而且有好几年了,人多,船下坠,底部本就有点破损,就怕盛水。”
“先划了再说,你们赶紧给欧文划。”兰仙一手抱着白锌的头,一手拿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在雨中喊道。
忽然,一阵轻微的龙卷风袭过上空,几个人顿时就翻了船。
“啊!”兰仙掉入水里,她只是多少游点而已,不至于下沉,只是掉进水的时候白锌的身体被她压下了水,朝河里沉去。
“锌哥,锌哥?”兰仙焦急而迫切的喊着,“还不快下河去找?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们的命!”
几个人不由分说扎下了河,最后救出了白锌,几个人拉着白锌的身子一齐朝对岸游去,好一会,终于上了岸。
“快下山坐车送医院。”兰仙疯了一样的大喊。
锌哥,你不能死不能!不然你叫我怎么办?你要蓝姗我帮你找,我帮你找,我再也不害她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死!兰仙心里呐喊,终于上了车时,兰仙打开了口袋里的那张纸,那纸已经烂了,字也没了,但是她也清楚的认出就是蓝姗的字迹。
她肯定是离开了,不然自己的丈夫不会绝望而自杀。
手术室的门关上那一刻,兰仙才觉得世界都垮了,只要能换回爱人的命,她做什么都愿意。
“夫人,要不要通知老夫人?”怪彪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店里那么忙,要是她知道了,那肯定会出乱子的,还是等少爷过了危险期,晚上的时候再通知吧。”
兰仙坐立不安,不停的来回走动,长廊里无尽的等待像是一种折磨,使她觉得无助,只能握着手虔诚的祷告。
过了良久,终于手术室的灯亮了,医生对兰仙点了点头,她激动的看向白锌。
“锌哥,你还好吗?你已经没事了。”
“白夫人,白少爷这次亏了是没有伤在心脏上,不然的话,就没命了,现在他需要休息,除了白夫人,我想其他人就暂时别打扰他了好吗?”
兰仙点点头,只要自己的丈夫没事,就要他安心修养,这点要求算什么呢。
“谢谢你医生,谢谢。”兰仙破涕为笑的道谢。
兰仙随着推车进了三零六房,这里曾经是蓝姗住过的。
“医生,可不可以换个房间?”兰仙客气的要求道。
“白夫人,您也看到了,现在是周末,您送少爷进来的时候,我们特意留出了个上等间给少爷住了,已经没有其他房间了,不信您可以看看,其实也住不了多久,就一个多星期后再检查一下,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好吧,谢谢你医生。”兰仙只得同意,她经过了很多病房看到每间确实是住满了。
“不客气,夫人,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这的护士说。”
“恩。”兰仙点点头,医生出去后,她坐在床边。
“夫人,要不要通知老夫人?”怪彪轻声问道。
“你就说我陪少爷在吃饭,那个女人一家子已经离开了山里,看来是不会待在南京了,这样说,老夫人也放心些,至于少爷受伤的事先别说,叫她睡个好觉,明天接她过来之前再说吧,简洁的说,不要给我说的太详细。”兰仙说完看向怪彪严肃的叮嘱。
“是,夫人,小的明白。”
兰仙摆了摆手,几个人朝白家赶去。
回到家,连青就站在门口。
“怎么就你们回来了?夫人和少爷呢?”连青着急的问道。
进了门,怪标毕恭毕敬礼的回道,“老夫人,您别急,夫人要我带个话儿,她和少爷在朋友家吃饭,要您放心,先别等他们吃了。”
“在哪个朋友家?”连青有点怀疑。
“这个夫人没告诉我们,只是在街的餐馆边看到了少爷在和一位先生谈话,夫人就进了去,没过会,夫人就跟少爷上了那位先生的车。”
“真的?”
“是的。”怪彪回答的斩钉截铁,连青却根本不信,就要出门。
“老夫人,您那么晚了去哪?”
“去找我的儿子,你这个厮,回头再趴了你的皮,居然敢骗我!谁叫你这么说的?这么早就遇到了少爷,却那么晚才回来报信?你当我是傻子?”
怪彪扑通一声跪地,“老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来人,给我动家法。”
连青话刚落音,怪彪就磕了几个头,磕的咣铛响。
“老夫人,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夫人的命办事。”
“说,少爷到底怎么了?”
“回老夫人,回老夫人的话,少爷,少爷他……”
“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少爷他晕厥到在山里的河边,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山里,人去山空,我们发现了少爷就把他送进了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了。”
怪彪按照兰仙说的,简洁的叙述了下过程和结果。
“什么?晕厥?好好的怎么会晕厥?”连青显然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靠在了墙上,“在哪家医院?”
“就是原先那家医院。在三楼骨科。”
“骨科?少爷的骨头怎么了?说啊,快说啊。”
“少爷的骨头没什么,只是受了些伤,老夫人您放心,少爷现在无大碍了,在医院休养呢,夫人正陪着。”
“那个该死的女人!”连青开始恨起那个和蓝姗长的一样的女人了,她气的赶紧出了门。
“黄包车。”连青叫了车就朝医院奔,怪彪一路奔跑追着车。
等连青来到医院,劈头盖脸就给了兰仙一巴掌。
兰仙刚看到连青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被括了一巴掌。
“妈?”兰仙惊的说不出话,只是捂着脸看着她。
“为什么锌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要下人告诉我?我是他的母亲,是你丈夫的母亲,你这样瞒着我,即使是怕我担心,我也不能允许你这样做,万一锌儿有个好歹,你知道这打击对我有多大吗?我已经在锌儿入狱的时候受到一次打击了,不要再让我受第二次打击。”连青不满的说道。
“妈,对不起,我错了,没能体会你的心情。”
“好了,只要锌儿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刚才也是妈打重了,别放心上。”连青苦笑了一下对她说出。
“妈我没事,您快看看锌哥吧,他呼吸很均匀,早就脱离了危险,已经平安了。”
连青走到了床边落下了泪,看着儿子胸前受伤的地方用纱布包裹着,她很是心疼。
“他为什么要去山里?就为了找那个女人?”
兰仙无奈的点点头。
“我看他是中邪了。”
“只是他找到的时候,那个女人走掉了。”
“走的好,省得锌儿又陷进从前的阴影中。”连青不耐的碎了一口。
“她们是同一个人。”
话一出,连青惊掉了下巴,兰仙见连青吃惊的模样她并不奇怪,因为当她看到字迹时,她也是这样的反应。
兰仙把连青拉出了病房,在无人的长廊里说起了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不是叫蓝乃馨吗?什么叫做同一个人?难道她是?是蓝姗?”
兰仙点点头,“她在石洞里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白少爷,谢谢几个字,那字我一眼就认出了,我原先就在想,天下间怎么可能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呢?现在仔细想来,蓝乃馨和蓝姗的性格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长廊过道里很是安静,她们的谈话声音很轻,远处是咨询台,有几个护士在加班。
“妈,不管她是不是蓝姗,她已经离开了,这次我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看到字条的刹那,我就知道她是铁了心不会回南京了,她既然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想必是没有再打算和锌哥白头谐老,再进白家的门了,所以您不必担心,即使锌哥想找,也未必能找到,不过我刚才问过了一个值班护士,那个护士和我是同学,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以前也处过。”
“你的同学?她告诉了你什么?还是你问了她关于蓝姗的一些事?”连青狐疑的问道。
兰仙点点头,“那天我那同学准备给董颜换点滴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什么广东,她说后来她进来换地滴,蓝姗和董颜看到她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莫非去了广东?那现在应该早坐上车了。”连青吃惊的分析道。
“是的,我想也是,广东离南京很远的,我想肯定是去了董颜的老家吧。”
“董颜?”连青忽然觉得这个名字为什么她那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妈,您怎么了?”兰仙看连青发起呆来,像在思索着什么。
连青回过神来摆摆手,“没什么,既然她走了也好,当年自己失足摔下了山崖,又有了孩子身边还有男人,她也没脸再回白家了。”
“妈,无论如何,锌哥这次醒过来,我一定要帮他走出蓝姗的影子,他可以不计较蓝姗对他所做的这些事,他也可以忍下蓝姗对他的抛弃,但是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妈,您就放心吧。”
“要不是你捣鼓这出子事,我们还不知道蓝姗并没有死,走了也好,也好。”
连青话刚落音,白锌就迷迷糊糊的醒了。
“渴,渴……”
婆媳俩听到白锌醒了赶紧跑进病房。
“锌儿,锌儿你醒了啊,好点了吗?”连青心疼的看向儿子,疼爱之情显露无遗。
“水,水。”白锌睁开朦胧的眼虚弱的喊道。
“好,好,我去倒,你等着啊。”兰仙赶紧提起柜台上的水壶在杯子里倒了大半杯水。
“锌哥,来。”兰仙和连青两人合力把白锌扶躺在枕头上。
“小心烫啊。”兰仙把杯子吹了吹递到白锌的面前。
咕噜咕噜,大半杯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