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白锌好心的吩咐家里的厨娘给孩子送来可口的饭菜,董颜也接受了白锌的关照,他虽然很不愿意接受,但是看到白锌一副真诚的样子,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和心中的仇恨而因小事大,毕竟是在医院,所以勉强接受。
白锌走进蓝姗的病房,把那一大束买来的康乃馨放在了她的床头,虽然她不是蓝姗,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买来了康乃馨送给她,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白锌只对家里人说去朋友家了,吩咐厨娘不许说漏嘴,就说朋友受伤,去给朋友送些饭菜而已,连青也没有多问,毕竟儿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做事自有分寸的。
这晚,他走进董颜的病房,看着董颜躺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他。
白锌走到窗台边,摸着那束他派人插进瓶子中的康乃馨,不同于蓝姗病房里的是这束康乃馨是白色的,而她的病房里是粉白的。
“你对我有敌意。”这是他走进病房半晌过后的第一句话。
“是吗?”董颜没有否认却是反问。
“难道不是吗?自我第一次遇到了她之后,你就对我充满了敌意。”白锌转过身看向董颜微笑着问道。
董颜依然不置可否,回记他一抹淡淡的冷笑,“我有什么理由对你有敌意?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们三人的性命。”
白锌继续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好。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因为她而对我产生的排斥吗?”
董颜的表情忽然恩正起来,甚至有些声色俱厉的语气,“她是我的,是属于那座山里的,不属于山外,我们三个是一体的,即使你救了她的命,即使他跟你要找的女人张的一样,那也不过是凑巧,你别想带走她!”
白锌失笑,离开那束康乃馨,“看来她都告诉你了,上次她在洞里救了我。”
“既然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欺负她?就因为她跟你找的女人长的一样?亏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董颜翻了一眼不去看他。
“看来你对我的身份也是了如指掌,你怎么知道我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南京城姓白叫白锌的能几有个?我是从你的随从那里问来的。”董颜撒了谎,他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虽然白锌压根就不知当年的事。
“其实上次我看到你了,你一直就站在远处的林子附近,我是出了洞就知道了,你完全可以揍我一顿的。”
董颜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拉了拉被头子,看着白锌说道,“我不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要她难堪罢了,救了你,我再揍你,何必做了好人又变坏人呢。”
“你倒是挺会为你的女人着想,你能爱她如此处处考虑周到,实在难得。”白锌由衷的说道。
董颜听到他说乃馨是自己的女人,他的火气稍微消了一点,“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她幸福吗?即使你找的人没有死,但是如果她能生活的幸福不是很好吗?爱不一定要得到,即使你找的人已经不在了,你再去那里找她,那她的灵魂也不会安息的,有些事又何必非要探个究竟呢?”
白锌苦笑,“也许吧,只是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她死了,那天看到你的妻子后我又燃起了希望,直到看到她的手臂,我才认清了我的冲动。”
“手臂?”
“我要找的女人手臂上是有一颗红痔的,可是她却没有。”白锌失望而喃喃自语的说道。
“红痔?”董颜不禁反问,像是在问自己,一脸的惊愕。
“怎么了?”白锌狐疑的问道。
“噢,没有,我只是在想她的膀子根本就没有,她的膀子可是光滑如新,如果痔是给被抠掉的话,那也会留下一道疤的。”
“恩,所以她不是!”白锌失落的说道,苦笑了一下。
董颜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点了点头。
白锌坐在了他床边的椅子上,“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你问吧。”董颜依然躺在床架的枕头上淡淡的回应。
“那个孩子是你跟你妻子生的吗?”
董颜微楞,在想这个孩子不会是他当年丢下的吧?但是乃馨视这孩子如命,他不能说是拣来的,于是就点了点头,“是的。”
白锌笑了笑,“蛮可爱的,不过你告诉我,你们这次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是谁要这样残忍的害你们?是仇家吗?你们是因为仇家才常年生活在山里的?”
董颜一听脸色利马大变,变的非常阴沉。
“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回换白锌疑惑了,一脸的不解,“我清楚?我可没有害你们,我还救了你们。”
“你是没害我们,但是你能保证你周围的朋友和家人不会吗?”董颜厉声提醒道。
“周围的朋友和家人?”白锌更是费解了。
他站了起来,快速的思考,周围的朋友嫌着没事做好好的害他们做什么?再说,如果是姜枫谰的话,他也没见过他们啊,更不可能知道他们住在山里,何况姜枫谰并不是他的朋友,他只是把他一直当作一个敌人般戒备着,而家人……
难道是母亲和兰仙做的?母亲和蓝姗后来的关系在他入狱之前就已经缓和了,处的一直很好,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兰仙?
可是兰仙这几年变化很大,对他对家庭对母亲都是孝顺对他们娘俩也照顾有加,家里的一切事宜都会处理的仅仅有条,在店铺里,做事也是循规蹈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妇人,而且她怎么会知道他们住在山里呢?难道她之前也见过他们吗?
“这不能,绝不可能!”白锌转过身对着董颜不假思索的喊道。
董颜菀尔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我的亲人不会做出那么绝的事,我的朋友更不会来好好的害你们,我的朋友都在外地,这几年都没有见过面,还有些在国外,除非他们脑袋坏了才会来大山里杀人,这样天马行空的逻辑是不着边的。”
“你的朋友是不会,你的家人就不一定了,所谓做毒妇人心。”董颜又一次提醒道。
“难道真的是兰仙?”白锌握紧了拳头不相信的低语出,正好传进他的耳朵里。
“兰仙是你白家的夫人吧?”董颜歪着头淡淡的问出。
“是的。”
“那就对了,她带来的人都喊她夫人。”
白锌石化了,后退了几步。
“她带着人遇到了我,先骗取我的信任,说乃馨是她的亲姐姐,然后要带他们进山,她的目标就是乃馨,不仅要她身边的那只狗欺负了乃馨,还把孩子吊在树上,把我的腿打断,你有这样狠毒的老婆夜夜睡你身旁,我真的搞不懂,你是心瞎了还是眼瞎了?即使一个人心中再有仇恨,也不会狠毒到这般地步,我当时恨不得她给我们一个直接的了断算了。”
董颜说的时候很平静,因为事过境迁,他们三个都相安无事了。
“至于后面她会不会知道后再来下毒手就不得而知了,而她也不会料到你会在她走后不久就进山来营救我们。”董颜靠在枕头上说完咳嗽了几声。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白锌握紧了拳头,此刻气氛很是压抑。
“虽然她以为乃馨就是白家的姨太太,但是却不是。”董颜又补充了一句。
白锌睁着血红的眼睛不再多说什么,走出董颜的病房前对随从交代了几句,随即到病房里看了看蓝姗,她依然在熟睡着,孩子也没有什么事,于是他就走快速的出了长廊。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白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兰仙在白家也不少年头了,算算也有八年了,他以为她变好了,可是呢?事实上却期望越高,失望越高,没有了蓝姗这么几年,他已经习惯了有兰仙的陪伴,从开始的厌恶到现在的喜欢,虽然始终不及对蓝姗的疼爱,但是也是或多或少的宠着她的。
去外地出差,除了母亲,首先想到的就是兰仙,带她会买几样好看的首饰或者丝缎布料带回南京送她,而兰仙对自己的感情,他确实没话说,本以为她已经蜕变了,她完全改变了,可是事实说明,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即使是为爱的人。
酒馆子里白锌借酒浇愁,为什么在他刚喜欢上兰仙的时候,要揭露她那么丑陋的一面?她还能再毒一点吗?董颜虽然他不太了解,但是一看这个人就不会轻易说谎的,他说的夫人不就是她吗?母亲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不可能的,她也没有什么仇人。
“拿酒来!”白锌心里自上次错认了那个叫乃馨的女人后,他就不是个滋味,爱的女人死了,身边的女人如蛇蝎,对孩子也惨下毒手,他为什么遇到的女人都这么可悲?为什么自己活的那么累?
很怀念他没有遇到蓝姗在上海风流的日子,那时候心无牵挂,唯一惦记的是母亲,从没有遇到过感情上的挫折,那时候他不仅是个警察,更是个花花阔少,女人满怀抱,两年前去酒馆,为了蓝姗的借酒消愁,现在两年后又为了兰仙的狠毒而借酒浇恨,他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