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对日本的币原外交非常感兴趣,他非常想接近日本。于是接见了日本代表佐分利。之后,蒋介石又通过南京的森冈向币原外相表达了他一心反共的想法。“南京事件”爆发后,日本通过矢田与黄郛的关系,紧紧地拉住蒋介石,请求他实施反共计划。
由于蒋介石反共的想法是一贯性的,在很早以前他们就表现出来。当时,陈独秀与周恩来都曾多次请求北伐军白崇禧部攻入上海,但他们按兵不动。这已表现出他们对共产党的不友好。当共产党攻下上海两个小时之后,蒋介石便下令,让白崇禧大军开进上海市,耀武扬威,窃取了共产党的劳动成果。接着,蒋介石亲自来上海视察,这次来,比前几年离开要风光多了。他坐着一艘炮舰,行驶在外滩公园附近,夹道欢迎的人不计其数。
刚刚上岸,蒋介石就轻轻地自语道:“这是个好地方,怎么能让共产党霸占呢?做梦!”蒋介石等人绕过南市董家渡,慢慢地向城内走去。
在蒋介石到来的前几天,黄金荣就得到消息,他甚是激动。前一天夜里,让特别让人给他理了发,短短毛桩子在灯光下照耀,显得他十分精神。之后,黄金荣便请来杜月笙和张啸林商量如何迎接蒋介石来上海。黄金荣首先开口:“阿元(蒋介石原名是瑞元)这孩子真不错,现在出人头地了也没有忘记我。我当初就说过,他会有出息的。”
杜月笙接过话头:“大哥,现在他是总司令,我们就不能直呼其名了。”
“对!对!这次他来上海,我们是不是该送点东西给他?”
张啸林忙道:“对!送礼是应该的。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嘛!”
“他现在是总司令,你觉得我应该送些什么礼给他呢?”
黄金荣的儿媳妇李志清马上插了句:“我看,就送他几根金条吧!”
“你看呢?”黄金荣斜着眉头看了看杜月笙。
张啸林忙站起来道:“依我看,我们就送他一块金匾,上面写着‘功高盖世’四个大字,这礼多重啊。”黄金荣听了,想了想,然后道:“好,是不错,那我们就送匾额了,月笙老弟,怎么样?”
杜月笙轻轻地笑了一笑:“大哥,这不好吧!”黄金荣把手一伸,示意让他说下去。杜月笙继续道:“送金条显得太俗气,送匾额又太张扬。我觉得这两件蒋总司令都不会喜欢。我们得投其所好,拍马屁要拍得响才行。”张啸林急了:“老三,那你说送什么,总不能送星星送月亮吧!”杜月笙又是轻轻一笑:“你们知道总司令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黄金荣马上伸了伸腰板道:“不知道。”杜月笙道:“面子,他缺的是面子。”黄金荣扑哧一笑:“面子?那你怎么送面子给他呢?”杜月笙马上严肃起来:“这你就不明白了。当年蒋总司令落难时是黄大哥一手相救的,而且给了他南下的银子,他还递了门生帖子。今天如果我们把门生帖子退回去,那蒋总司令岂不会大有面子?”
黄金荣听了,顿时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礼物绝妙。我明天就把门生帖带上,当面奉还。”杜月笙忙挥手道:“这不可取。”
“那怎么办?”
“当年是虞洽卿先生介绍蒋总司令来的,现在我们就再让虞先生做中间人,把帖子递回去。这样蒋总司令会非常高兴,更加尊重大哥了。”杜月笙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好,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阿德哥,让他代送帖子回去。”
三人商议已定,就等明天蒋总司令的到来了。
且说第二天,蒋介石刚刚上岸,便穿着便衣,带着两车警卫,60多人向法租界浩浩荡荡驶来。到法租界岗亭,安南巡捕将警棍一横,道:“中国人不准武装进入法租界。”
黄金荣在家得到消息,焦灼万分。他立即跑到巡捕房向总监解释,这是他的一个亲戚来探望他,事先没有通知法租界当局,实在是冒昧。但今天这亲戚是他的贵宾,一定要通融一下。总监听了,马上勃然大怒,要求黄金荣赶他们走。但后来,当安南巡捕告诉他,这人是北伐军总司令之后,总监的情绪开始稳定。他知道,现在列强都在拉拢蒋介石,认定他就是未来中国的合法政府。于是他改变主意道:“让蒋总司令的警卫回去,所有安防工作由法巡捕房负责。凡是见到蒋总司令的专车,一律行礼致敬。”
黄金荣高兴地领命而去。蒋介石在法租界耀武扬威了一番,自己也赚足了面子。黄金荣脸上也觉着光彩。
第四节黎明枪声紧
1927年4月,上海的大街小巷一派生机。在郊外,地面上的青草已伸出绿绿的嫩芽来,土壤夹杂着野花的芬芳,让整个上海城沉浸在春的气息里。在城内,晚开的梅花,早开的桃花,怒放的白玉兰花,争相斗艳,让上海这个中西结合的城市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就在这春光明媚的天气里,黄金荣穿着崭新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一位贵客的到来。黄金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然后站起来,走在窗户前,扫了一眼街口,然后又回到沙发上,不停地搓着双手,目光显得非常不安定。坐在对面的杜月笙开口了:“大哥,不必那么紧张,我们得在蒋总司令面前表现出风度来。”黄金荣喃喃点头:“是啊!是啊!”说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仰着头,坐在那里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楼下突然响起汽车的喇叭声,黄金荣疾步走到窗台前一看:“好,客人到了,我们下去。”黄金荣带着杜月笙、张啸林等人一起阔步走下楼阶。还没有等车上人下来,黄金荣等人就来到大门口。等他们站定,只见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呢绒军装的瘦高男子走下黑色轿车,毕恭毕敬地向黄金荣行了个军礼,然后道:“先生一向可好?”
黄金荣忙躬身道:“托总司令的洪福,我很好啊!”蒋介石与杜月笙等人一一行礼,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黄公馆的客厅。大家一起坐定,从人献上上等香茗。蒋介石认真地品尝了一口。就在这时,黄金荣笑容可掬地道:“总司令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黄金荣荣幸之至。刚才总司令叫我先生,实在不敢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昨天,我已让虞先生将门生帖奉还总司令了。”蒋介石微微一笑:“先生终究是先生,这是永远改不掉的,当年若不是黄先生与虞先生鼎力相助,我蒋某人也没有今天。”说着,蒋介石便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灿灿的怀表来,轻轻地放在黄金荣面前:“先生,小小见面礼,还请收下。”黄金荣忙欠身接过来:“好!好!难得总司令有心,黄金荣自然永生难忘。”
礼毕之后,蒋介石看了一眼黄金荣身边的两位兄弟和他的家人,笑道:“想必大家都是上海滩上的人物,蒋某人初来上海,对市面行情还不清楚,还需要黄先生多指教指教啊!”杜月笙彬彬有礼地道:“有什么事总司令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的。”
大家都认识之后,张啸林也攀谈进来:“蒋总司令,在上海,我们就是你的保镖,保证你顺心如意。”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就在此时,一个卫兵走了进来,将一份电文递到蒋介石手中。蒋介石认真看了一遍后,他马上站起来拱手道:“各位先忙,我有公务在身,先回了。”说完,他的大队人马便走出黄公馆。黑色轿车开过,后面人跟着奔跑起来。
蒋介石从黄宅回去之后,便将司令部从军舰上转移到龙华小镇。在千年冷落的小镇,因为蒋总司令部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第二天,蒋介石就接见了党内和上海要员。黄郛和戴季陶先来拜访,他们牵着日本这条线;吴稚晖、钮永建和李石曾来拜访,他们牢牢地抓住了法国这条命脉;而虞洽卿与宋子文的到来,则打通了蒋介石与英美两国交往的通道。在后来几天时间里,蒋介石都忙碌于觥筹交错之间,来回拜访。
4月5日,黄金荣与往年一样,一大早就到渭河泾祭扫祖坟,在小镇逗留到两点后,他便坐上车,向龙华司令部驶来,打算登门拜访蒋介石。车刚刚停下,里面就走出蒋介石,大声寒暄道:“先生,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得好好聊聊。”黄金荣乐起来:“总司令,今天特地来看看你。”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会客厅。
蒋介石看着黄金荣,开门见山地说:“先生,前次到你家,因为人多,所以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今天我就向你提一下,希望你能帮忙啊!”黄金荣听蒋介石一口一个“先生”,心中自然美滋滋的,提着嗓门道:“你说出来,我尽力帮忙。”蒋介石毫不避讳,将自己“清共”的想法和盘托出。黄金荣一拍大腿:“要杀人啊!这个好办。前些天法国方面还给我十六辆坦克车,要我组织人员在公馆马路和霞飞路巡逻,遇到闹事的工人分子就压制。现在,我就用这支队伍来打共产党吧!”
“不,不,”蒋介石连连摇头,“你的那点力量还不够,而且以青洪帮的名义行动,也不方便。”黄金荣摸着下巴:“那怎么办?”
“我们有办法,我马上请陈群和杨虎过来,具体情况,你和他们面谈。我先叫你们认识一下。”说完,蒋介石便叫来一个卫兵,命令他去请陈群、杨虎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外面走来三个人。他们向蒋介石行礼完毕,然后站到黄金荣面前。蒋介石先站起来,将陈群、杨虎一一介绍给黄金荣认识。这陈群是北伐军的政治部主任,杨虎则是总司令部的特务处长,剩下那人是蒋介石的秘书,名叫陈布雷。
认识之后,几人都坐下,蒋介石微笑着:“陈主任,杨处长,具体事情你们与黄先生好好谈谈。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他就带着陈布雷转身出门。临走之前,他招呼陈群,谈完之后请先生吃个夜饭,然后开车送他回家。
大家看着蒋介石走出去,然后陈群开口:“黄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利用青帮组织,建立一个‘中华共进会’,这样,以后的工作就名正言顺了。”黄金荣定神思考,这“中华共进会”的会长不是刺杀宋教仁的刽子手应桂馨吗?他早已是臭名远扬了。黄金荣淡淡一笑:“这‘中华共进会’的名声是不是臭了点?”在一旁的杨虎插言:“臭是臭了点,但比这些帮会组织的名头要高级一点吧!”
黄金荣听到这里,脸上马上挂不住了,因为他一直认为青帮不比党派差。他内心的尴尬马上显现出来。陈群看出场面不和谐,于是笑了笑:“名字是次要的,关键是看我们怎么干!”黄金荣此时才强忍着道:“是啊!能做事情才是硬道理。”
三人商量了几小时之后,决定成立“中华共进会”。国民党中央为其提供筹办经费5万元。从此以后,黄金荣便为国民党卖命,并制造了一系列残害工人运动的丑事。最典型的就是与陈群、杨虎等人策划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他们的罪恶让中国人心痛,同样,也为他晚年凄凉的生活埋下了伏笔。
在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三人的精心策划下,4月6日,上海报纸上刊登新闻,称“中华共进会”正在筹办复建中,并要求政府核查。办公地点选在法租界格洛克路紫阳里7号,邀请其旧会员复会,并接受新会员申请。会长由青帮“通”字辈老大浦锦荣担任,他与金廷荪、高鑫宝等人是同辈,他们的老头子均是上海“大”字辈老大王德邻。总指挥是洪帮老大张伯歧。但实际操纵者和领导者,却是黄金荣等人。这“中华共进会”里的骨干,基本上都是上海青洪帮内的混事老大。
通告一出,蒋介石便假惺惺地让国民党淞沪警察厅厅长吴忠信发出电文,称“已奉总司令谕,中华共进会准予成立;并与4月3日呈奉军长(周凤歧)批示。据此,除准予备案外,并予以保护,仰即一体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