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笑依忙谢过刘氏,心中却多了一份警醒,这刘氏是个贼精的人,往后行事怕是要步步谨慎,断然不能让刘氏抓了柄。
刘氏笑着言道:“你这孩子谢什么,该是母亲谢你才是。”
解笑依微抬首,含蓄的笑笑,又低垂下脑袋,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当她将小半碗粥汤食入腹后,抬眸望见刘氏面前的半碗粥依旧还在,柔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伤怀道:“母亲,这粥凉了不好喝,会粘稠甜腻。还是说母亲并不喜白音所熬制的。白音询问过厨娘,这都是按着平日里母亲所喝的粥熬制的。”
言罢,她面露一丝企盼,眸间还留着一丝惴惴不安,小心地看着刘氏。
听着这略带讨好的话,刘氏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说得什么话,母亲怎会不喜。”
解笑依看着刘氏一勺一勺的将粥喝下,心里笑声一阵阵的扩大,瞧着见底,轻声询问道:“母亲,是不是很香?”
刘氏轻颔首,接过王妈妈递上的帕子擦拭了下唇角,又示意其将桌上的东西端下去,然后拉着解笑依的手说所谓的体己话:“你这孩子有心了,看来去了趟舅家性子开了许多。以往你呀,就喜欢窝在菡萏苑里,弄得姐妹几个都生疏了。咱们大房家也就四个姐儿,两个哥儿,你们啊,该是多走动走动,互相扶持。”
解笑依乖巧地点点头:“女儿明白了。若身子一如既往像今日这般好,女儿会多出来陪陪母亲。”
“你这孩子……”刘氏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是让你和妹妹们多走动,我都这年纪了,你还愿意陪我,不嫌母亲唠叨?”
解笑依摇摇头:“不嫌,女儿喜欢听母亲的唠叨。”
王妈妈掀帘进来,笑着揶揄道:“夫人,大小姐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大小姐,往后你多陪陪夫人,那奴婢可就可以偷懒了。”
解笑依轻轻笑了笑,清秀的面容上染着一抹腼腆之色。
忽然,刘氏敛去面上的笑容,正色道:“白音,你可是怪你二妹妹?”
解笑依垂着头,轻咬了下嘴唇:“母亲,女儿若说不怪,你定也不愿意相信。可这事是咱们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也只能如此。眼下女儿只希望二皇子能够真心实意的待二妹妹,切莫委屈了二妹妹。”
一丝轻叹响起,尽是无奈。
“你这孩子说话都让人心疼,往后母亲定是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刘氏暗暗观察着她,见她那诚心的模样,这悬着的心落了地。
解笑依暗暗一憋气,面色当即通红,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她是害羞了。
“母亲,你是要为谁寻一门好亲事?咱们家是要好事成双?”柳思岑细柔的声音在外室响起,紧接着那声音里尽是诧异,“大姐,你怎么过来了?”
刘氏侧首瞧着掀帘而入的柳思岑笑着嗔怒道:“你这说得什么话,难不成你大姐不能来看看我了?”
“哪有,才不是这个意思。”柳思岑上前在解笑依身旁坐了下来,拉着她的臂膀撒娇,“大姐,你懂我的,是不是?我就是以为这天气这么糟糕,大姐应该少出来,若要是冻着,可就要受罪了。”
解笑依轻轻一笑,低垂着头看向抓着她臂膀的柔荑,一双纤纤细手,指甲却是好生锐利。好一双白骨爪,竟是掐得她生疼。
“二妹妹,”她蹙起黛眉,手臂轻轻晃动了下,做出欲挣脱的模样,“松手,我疼。”
柳思岑微愣,显然有些吃惊,颇是没想到她会喊了出来,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松了手,面露歉意:“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解笑依在心中回了一句,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对着柳思岑摇摇头:“没事,这松开就不疼了,许是二妹妹刚才激动了。”
刘氏都看在眼里,责怪道:“你这孩子将指甲养这么长做什么?是不是又想偷懒不练琴,不习画?”
未等柳思岑言语,解笑依柔柔地出声道:“母亲,二妹妹这指甲弄得好生漂亮,若剪了也怪可惜,也都怪我这身子不经碰,没法子与妹妹们过于亲热……”
说话间,她竟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
刘氏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脊,一边对着一旁伫立着的丫头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大小姐倒杯茶来顺顺。”
解笑依摆摆手,略显疲乏道:“母亲,不碍事,这身体就这样,吓着你了。母亲,白音先回菡萏苑了。”
“好好,那你回去好生休息着,若有什么事,就差遣个丫头过来。”
解笑依乖巧地向着刘氏告退,在妙珠的搀扶下,慢吞吞地向着外头走去,待出了院子,她拂落妙珠的手,淡淡道:“妙珠,在这儿等我,我有东西落在母亲那儿。”
“小姐,是什么?还是你在这儿休息,奴婢去取妥当。”
“不必,留在这儿,”解笑依淡然的言语中尽是让人难以违背的威严,“若有人问话,你就说我去找锦帕了。”
解笑依小步走回墨莲苑,警惕地向着四周张望了眼,见四下无人,当下凝气聚神,身体飘然掠至刘氏所在的屋后,且藏匿在一处隐蔽角落里。
“夫人,大小姐端来的粥并无异样,不见毒。”
那是王妈妈的声音,难怪那么迅速地端走碗筷,原来是让人去检验了。只是,她弄得毒会那么轻而易举地为普通大夫发觉吗?
“妈妈,你这是多此一举,母亲喝都喝了,若真有毒,也都来不及。”柳思岑怒责道,“还有你竟是看着母亲喝下那病秧子送来的东西,难不成就不怕母亲感染?”
病秧子,这美人妹妹在背后是如此称呼柳大小姐的啊,幸亏她在来之前稍作打探了番,不然真是要露陷了。
不过,那被她杀了的婢女怎还没有人发现呢?
“好了,你也莫要责怪王妈妈。倒是你,刚才竟是掐她,好在这是我屋子里,若要有外人在,外人会怎么想?如今那丫头已没了那一纸婚约的凭仗,你还在急什么。”
“母亲,不是女儿急,而是女儿见着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明明从那么高的悬崖跌下去,为何还会归来,而且毫发无损?”柳思岑压制着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颤抖,“女儿昨日亲眼看到她眼里闪过寒光,母亲,她是不是早已不是人,这是回来报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