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梅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看着顾嘉木和景寒月的表情,自己字字句句对他们产生的连锁反应,似乎很满意,继续说,“其实这世上最大的错误就是原本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相爱的人反而过一生,毁的不单单是彼此,还有自己身后的家庭。那个女人后来也有了家,原本是会幸福的,可是,那场没有结果的爱却迟迟不肯收场,一直缠绕不止。顾万辉始终还是放不下她,他们一直有联系,这些我都知道,可为了我父亲和我家族的名誉一直忍着。我不奢求自己伟大,只希望顾万辉适可而止好自为之,可惜,我太高看了他。为了一个女人,他不惜荒废梦寐以求已经辛苦建立起的事业,甚至不顾一切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都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出息,废物一个!”陆青梅的话强硬起来,顿了顿,“不过老天还是有眼,不会让这种不知好歹的男人得逞,他背信自己的承诺,抛妻弃子,人在做,天在看,怎么样,最后他什么都得不到,老天是不会让他得到的。”
“不……都是你编的……”顾嘉木难受地摇着头,“你为了让我相信你,就编排这样的故事来骗我……”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有人证,何必要骗你?”陆青梅轻松一笑,仿佛一股憋闷已久的气撒了出来。
“人证?”顾嘉木半信半疑地重复,“不可能?”他很想知道陆青梅口中这个人证是谁,但又害怕听到这个名字,这会让他痛苦终生。
陆青梅极其镇定,舔了一下略微干涩的嘴唇,掠了一下鬓角处的头发,微微一笑,“她的名字我还记得,她叫……林惠!”后两个字格外清脆响亮,像戳破了天空。说完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完成重大使命一般轻松快乐。
“林惠?”
“她和顾万辉在一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林惠现在的丈夫,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林惠已经不在了,她死了。”
“啊?”
“不过她丈夫还在,当然,还有……她的女儿。”陆青梅捉迷藏一样突然把话咽下,笑看着顾嘉木和景寒月。
顾嘉木着急地问,“你到底卖什么官司。”
“看你急的,怎么,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陆青梅得意地说。
“呵。”顾嘉木突然笑着,“怎么,你还希望我去找林惠的丈夫和她女儿对质不成?可笑,我没那么傻。”
陆青梅不动声色稳稳地说,“怎么不行,又不是麻烦的事,你不是想知道真相,想找人证吗?更何况,这两个人离你也不算远,想想,说来也算熟人。”
一句话让顾嘉木回不过神,“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林惠的丈夫姓景,这么说来,林惠的女儿也应该姓景,对吧?”
没等顾嘉木反应过来,只听得身旁扑通一声,景寒月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躲在门口的齐果彻底懵了,惊讶得捂着嘴,顺着门缝看着屋里慌乱不堪的一切,又听到一个做梦都没想到的惊天大秘密。
没错,顾万辉所爱的女人叫林惠,她的丈夫就是景易年,而他们的孩子就是景寒月。
在陆青梅眼里,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自己的丈夫,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夫逝子散,一辈子都要品尝可怕的孤独。
一场突如其来、意外的煤气爆炸,林惠死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最后警方都确认只是一场意外。顾万辉痛失所爱,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后来在某个冬天的夜晚一头栽进河里,再也没上来。
林惠的死,他的撒手人寰,两个生不能相爱,死能在一起的人,最后留在世上的就是两个破碎如泥的家庭。
在事业上,陆青梅是成功的,但在爱情婚姻里,她输得很彻底。林惠抢走了自己的丈夫,如今她的女儿又要来和她抢儿子,真是命。陆青梅哪里忍受得了这种屈辱和痛,自己的伤疤就这样赤裸裸展现在众人面前,她不能容忍,看着昏倒在地的景寒月,她心里突然清朗爽快。
今晚,从这一刻起,秘密已经不在是秘密,大白于天下的事不再需要遮挡,她不再考虑这个秘密会给儿子,给他人造成怎样的影响,甚至也不再会考虑自己的名声,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这个瞎子,这个身上流淌着和林惠一样毒血的女人抢走自己的儿子,绝对不能。
齐果蹲在角落,看着陆青梅趾高气扬大步流星若无所事地从画廊走出来,那件笔挺鲜艳的橙红色裙装,尖细小巧的皮鞋发出铿锵有力的节奏踩踏声,还有手里那个价格不菲的名牌手包,看得齐果眼睛都痛了,她揉着眼,心里揪成了一个疙瘩。
画廊里没了动静,她凝视了片刻,来之前心里那股冷冷的念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莫可名状的紧张和兴奋,还有一股热气在五脏六腑之间穿梭。她觉得自己之前太傻太幼稚,一个新的计划,不,应该是新的历程像一幅画卷在眼前慢慢展开。她没有太多的时间,速战速决,戏珠,你的手术费就要有了,想到这个,齐果笑了。
那晚,齐果开心得不得了,买了很多戏珠爱吃的水果和点心去医院,虽然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她还是顺利地溜了进去。
黑暗中她悄悄坐在戏珠床边为她切橙子,偌大的病房飘荡着鲜橙的清香,戏珠笑着问,“你进来护士没看到?”
“被护士看到我还能坐在这里?”
戏珠嗤嗤笑起来,最近状况似乎稳定些,她已打算出院,“我今天和医生说了,他说会考虑。”
“你疯了吧,你今天出院明天就得死。”人一急,话一出口,齐果觉得说得过分了,生气地把橙子扔到桌上,“我们马上就要有钱了,马上就可以给你做手术了,你现在突然要放弃,为什么啊。”
“傻丫头,你以为我这病能治好吗?钱治不好我的病。”
“谁说的,有了钱我们就能治好。”齐果倔强地说,“我说能就能。”
戏珠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齐果,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帮我找到二龙。”
“这事我不管,要找就等你出院自己去找。”
“你……”戏珠似乎心里有话,停顿了一下,又憋了回去。
“明天我会和医生说,安排你手术,钱一分也不会少。”
“啊?”戏珠没料到齐果的神速,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你上哪弄的钱?”
“你别管。”
“不行,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有钱?你借的?”
“啊……是……”齐果想避开话题,回答得支支吾吾。
“和谁借的?”
“你别管。”
“你疯了,真的和别人借钱,高利贷?”戏珠吓得脸又白了,吃力地支起身子,“到底是不是?”她紧张地问。
“不是,不是,不是……”齐果被问烦了,“不是高利贷,总之你别管。”
“齐果,我告诉你,我不会做手术的,你也别为了我和别人借什么钱,别浪费精力,不值得。”戏珠急得话都快说不清了。
齐果急了,“怎么,你就这么想死吗?”她生气地站起来,很委屈,“为了筹钱给你治病,你知道我都……”说着,齐果突然想起那个可怕凄凉的夜晚自己被大高个侵犯,一股委屈升到喉咙处,声音哽咽了起来,“戏珠,只要能治好你的病,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从现在开始你别想什么死不死的,你给我好好活着,不好好活你这辈子都对不起我!”
说完,齐果居然流出了泪,转身跑出病房。
戏珠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齐果居然哭了,她感觉出齐果有难言之隐,很委屈,冥冥中,一丝异样和不祥在心里盘旋,可自己说不清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