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殇清冷的瞳眸划过一抹嘲讽,冷冷的打断文德帝道:“这个皇位给您戴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为了稳坐这个位置,费劲心思,不在乎几十年的隐忍,不在乎臣子的挑衅,可以不断的退让,还时时的心惊胆颤,怕有人造反拉你下位,儿臣想问一句,父皇,你做这个皇帝,可过得可快活过?”
“殇儿,你……”面对君无殇冰冷的眼神和犀利的话语,文德帝刹那间有些惊愣,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这几十年的虽然稳坐帝位,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掌握着西月国的生杀大权,然而他确实如殇儿所说的那样……
可是,形势所迫,他也是被逼无奈!
他知道,殇儿不过是又一次埋怨他,讽刺他贵为一国之君,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让他幼年丧母,害他流落江湖……
君无殇漆黑的瞳眸深邃沉静,犹如一汪看不出深浅的万年寒幽潭:“我,不会和你一样……”
云淡风轻的几个字让文德帝自惭形秽。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一点也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站在明亮的光线下,清冽和邪魅两种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异结合,却又不让人感觉突兀怪异,隽永的像一副水墨画。
修长的身形颇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让他瞬间有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臣下般。
文德帝轻摇了下头,试图甩掉刚刚涌起的那荒谬的感觉,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殇儿,你还太年轻,年幼流落江湖,帝皇之术不是那么简单的。
父皇知道,北堂天雪很优秀,倾城绝美的容颜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你会看上她也是情理之中,如果北堂天雪只是一个三从四德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凭你的能力,倒也可以忽略她护国将军府大小姐的身份。
但她性格桀骜不顺,肆意张扬,聪慧果敢,有谋略有魄力,可如此女子,她或许可以统领千军万马,陪你打天下,她但绝不适合做一国之后。
父皇阅人无数,可以断定,她绝不是一个甘愿在深宫之中安然度日的女子,父皇怕你拿捏不住她,到时……殇儿,听父皇的劝,父皇不会害你,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君无殇唇角勾起,浅浅一笑:“是吗?那父皇你就等这看吧,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与我比肩的女子,而她,北堂天雪就是是我君无殇认定的女子,我们会携手一生的!”
话落,君无殇随即旋身离去。
“……”衣袖摆动间扬起的气势让文德帝不自觉间后退了一步,欲出口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咙间。
涂公公从门口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他的皇帝陛下还保持着张口欲言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陛下……”
文德帝眨了一下眼睛,转身回到御案前坐下,耸拉着身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殇儿年轻气盛,不听劝,如若他一意孤行非要跟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一起,等朕将来百年之后……”
涂公公弯腰给文德帝送上一杯茶,压低的尖细嗓音多了一抹温情:“陛下无需如此忧心,依老奴看啊,五皇子惊才绝艳,而且心如明镜,应当把形势看的很透彻,更何况,五皇子也不是那种随意任人拿捏的人,北堂大小姐纵然很优秀,但毕竟是女子,倘若她一心一意对五皇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文德帝抿了一口茶,斜睨了一眼涂公公,目光深沉悠远:“你不要小看了那北堂天雪,朕阅人无数,就没见过如此气势非凡的女子,小小年纪,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就连浸淫官场几十年,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陈国公都被她逼迫得吐血认输,如此这样,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涂公公瞬间无话可说,那女子不但拥有少见的盛世美颜,风采卓然的气度亦是少有人能及,和那隐隐藏在剑鞘中的锋刃历芒一旦出鞘,又会是何等的风姿,也难怪就连惊才绝艳、清贵绝伦的五皇子都深陷其中。
君无殇离开皇宫时,已是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然而他并没有往他的五皇子府去,而是拐了个方向去了护国将军府,当然,他没想过要走正门。
护国将军府的暗卫只觉得一晃眼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定眼一瞧,什么都没有看到,夜凉如水,静谧无声,暗卫门都当自个儿一时眼花了。
映霞阁内,北堂天雪并未就寝。
手持一本沧泽大陆地理杂志全书,一身洁白的单衣慵懒的半躺在贵妃椅上。
黑发如同墨染,流水般披散肩头,清纯淡雅间又透出一股诱惑人的妩媚。
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同时并存,却一点都不让人感觉到突兀,在明亮烛火的照射下,隽永的如一副水墨画……
君无殇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屋内,入眼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屏住呼吸,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将这一幕画下来。
其实北堂天雪早就感应到君无殇的气息,反正对他夜闯深闺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然而却一直不见对方出声,懒懒的抬起头来,见君无殇竟然端坐书桌前,像似在画着什么,心下好奇,眨了眨会说话般的大眼睛道:“君无殇,你在做什么?不会办公办到我的映霞阁来了吧?”
“别动!”北堂天雪慵懒的神情,娇柔的嗓音,让君无殇平静无波的眼底瞬间多了一丝异样的色彩,然而,笔下未完成的画作让他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冲动。
北堂天雪稍稍一愣:“呃……哦!”
随后躺了回去,自个儿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得更舒服些,望向君无殇道:“你是在给我作画吗?”
“嗯!”君无殇抬头睨了一眼北堂天雪,随后又低下头去,神情专注异常。
北堂天雪眼神一亮:“咳……听说你在皇家学院授课,是教丹青的吗?”
“没错!”君无殇没有抬头,只回应她淡淡的两个字。
“你很擅长丹青?”很难想象清贵绝伦的君无殇会喜欢作画。
“……”君无殇再次睨了一眼北堂天雪,不语。
北堂天雪挑眉:“不……”
“好了!”君无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