甪珩带领八千士兵从南面正面进攻，孟宇与南钺的另一支禁卫军连夜赶往东面袭击，朝廷另派一支精军从西面攻击，形成三面包抄。战鼓擂，烽烟四起，长达一月的混战就此结束。
“甪珩打了胜仗，你不高兴么？”彩儿捧着茶，偏着脑袋打量我。
我头也不抬的穿针引线，敷衍道：“高兴。为何会不高兴？”
“可我看着你，怎么一点欢喜的样也无？”
我停下手里的刺绣，对她笑了笑：“这下看出来了么？”
“切！”她不满地轻叱一声，“一月前你从边疆回来便一直少言寡语，日日闷在府中，南钰来了也推脱着不出门，重要的是居然还让莫契去保护甪珩，真是不仁道。”
那一日回来后我便请契儿去边疆替我保护甪珩，我怕我再见到他会忍不住将事情挑明，战争未结束前不能让他被这些事牵绊了。纵使甪珩对不住我，我也不想让他死，最起码在说清楚一切前他还不能有事。
“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出门，至于契儿嘛……”我拖长了尾音，眯眼笑看着彩儿，“在他答应我去边疆前可是提了一个条件的，而且我答应了。”
“什么？”她顺口问道。
我故作沉吟，正了正脸色：“他说，若是彩儿你和他好了，他就替我去边疆，我自然是一万个同意了，所以……”我一脸笑意，“小蝴蝶，我将你送给他了。”
她一脸惊愣，后摇头恢复常态：“虽然我知晓莲曦你这种人，不对，是你这种仙一定做的出卖友求色的事，可是莫契他绝对不会提这个要求的，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对你有所要求。”
“……”什么叫我这种仙？
“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不会提这个要求呢？”看彩儿极是肯定的样子，我不免有些疑惑。
她皱眉看着我，神色稍显复杂：“莲曦，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莫契他……”说到这里她立刻截住话头，用手捂住了嘴。
我奇怪的望着她：“他怎么了？”
彩儿不回答我，只是使劲摇了摇头。
我无奈一笑，“不说算了。”彩儿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定然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既是秘密，我也无权追问。
其实彩儿错了，契儿是真的对我提了一个要求，而我，也答应了。待甪珩回来，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一丫鬟冲进院里，一脸欢喜。
我原是坐在摇椅上眯眼小憩，这会听见她的叫唤微微睁开了眼。
十日而已，他是快马加鞭么？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轻声应道，缓缓站起身。心绪有些复杂，深吸了口气以平复莫名的慌乱。
“莲儿！”刚出院门不远，便见甪珩从前方疾步走来，面容隐见笑意。
我心口一滞，略有喜悦的心在忆起那夜之时又渐渐归于平静，站立不动等着甪珩走近。
一旁的侍女默默退开。
“妾身恭迎王爷。”我蹲身行礼，话语动作一气呵成。
只见他脚步一顿，略有不解的道：“你这是做甚？”
“恭迎王爷。”我淡声道。
他愣了愣，后轻笑出声，似音是配合我道：“免礼了。”说着伸手扶起我。
还未站稳，甪珩便将我拥入怀中，半是认真半是戏谑地道：“可曾想我？”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语调，却再不是曾经的天荒地老。我还是如此爱你，可再不能寻回当初的温暖。
我轻轻推开了他些，低声道：“南孓，我有话要问你。”
他没有说话，稍稍抬起我的下颌让我与他对视：“出什么事了？”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勇气竟是消散了一半，可我知道，现下不说明白我一定会后悔的。我拿下他的手：“你与孟嫡雪，究竟是何关系？”
只见他拧眉不语，静静看着我，半晌：“你要问什么？”
我微微偏过头，视线凝聚在远处的一棵树上：“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要陪我上灵山，临时有事耽搁不能赴约，可为何我会在密林里看到你？”顿了顿，我又与他对视，“为何之后，未对我说实话？”
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平静：“原来你知道。”
原来我知道？甪珩，这就是你的回答么？“是，我一直都知道。”我极是坦然地看着他。
他牵唇，点了点头：“原来……”他凝视着我，眼神似冷似炽，“莲曦，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是这样而已么？”
我垂下头，努力忽视他眼里的那抹失落。若你不对我坦诚，我又拿什么去信任你呢？“南孓，告诉我，那日究竟怎么回事？”我依旧固执的道。
他半晌不曾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我静静站着，也不说话。
“重要么？”他道，声音极轻。
我咬住下唇，重又抬起头：“重要！”或许我早该忘记这件事了，可那一晚的情景总是时不时浮现在脑海，叫我如何不追究？
他看着我，声音尽是冷意：“那日孟嫡雪被劫，我和孟宇一同去救她，仅此而已。”
回想那日光景倒似是遭劫。“那为何回来后不告知于我？”一直隐瞒到现在？
“那时你心情尚且不佳，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不说话了，低首沉思。
“密林里出手帮忙的人就是你吧？为何当时不现身？为何在我回来后不问我事情的原由？你在试探，对么？”他虽疑问，可语气里皆是肯定。
我苦笑：“没错，我确实是在试探，因为我想要知道，你是否会骗我，我想要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何地位？”
他将视线移至别处，用鼻子轻哼出声，笑容隐现嘲讽：“莲曦，我可真是高估你了。”
我怔住，呆呆望着他。
他捏住我的肩头，提高了音量：“莲曦，你是木头吗，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是如何待你的你都感觉不到吗……莫不是，你从未相信过我对你的承诺，从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何等重要？”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手似乎也微带颤抖。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使劲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你说谎，你说谎！你明知孟嫡雪恋慕你，为何总是给她与你相处的机会？你为何要待她如此温柔？或许一开始我是真的相信你只爱我一个，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军营里你要抱着孟嫡雪，为何你要吻她？！”最后一句我几乎是用了吼的，泪水决堤而出，溢满面颊。
他僵住，“你说什么？”
我哭出了声：“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你抱着她，你……”我说不下去了，深吸口气，努力压抑着哽咽声。
“莲儿，不是真的，相信我，都不是，真的，我……”他紧紧拥着我，似乎有些慌乱。
多日来的幽怨一并泻出，我不停地挣扎，不停的流泪。他之后说了什么我并未听到，小腹隐隐作痛，思绪一片紊乱，渐渐的，失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