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她叫的是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正是这种态度激的赵念蓝又更加暴怒起来:她一个毫无资历的新人,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我?
“你……”赵念蓝怒气冲天忘了场合,正要开口开口怒骂姜榆的时候,郑景逸开口了。
“赵念蓝。”声音没有刻意变大,但是任谁都能听出那声音背后浓浓的怒气。
郑景逸积威甚重,他一开口,本来交头接耳看热闹的人顿时鸦雀无声。跟了郑景逸许久的老人早就察觉出端倪来,早早地闭口了:郑景逸可是最讨厌剧组内部争斗了,这个赵念蓝,竟然在进组第二天就犯事了?要知道,以前也不是没有把已经签下的演员换走的事发生过啊!这个赵念蓝……实在是有点蠢。
姜榆见郑景逸出手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设计激怒赵念蓝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与她争吵,让她难堪,而是想让赵念蓝这个人在郑景逸面前留个案底。一旦赵念蓝有了前科,之后她要是再找茬,自己必定是弱势的一方,而旁观者,或多或少的,都是同情弱者的。
一个因为演对手戏自己NG数次而迁怒攻击对方的人,她的人品,又有几分可信度呢?等下一次,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她?
而还有一个目的,则要更加长远才能看出效果。导演之间也是会交流沟通的,那些演员勤奋好学天赋佳,那些演员偷懒愚钝脾气大,在他们之间都有一杆明秤。现在赵念蓝因为在郑景逸心中留了案底,日后导演之间沟通起来他只要稍稍亮明态度,其他导演就会对她敬而远之——剧组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还请个大爷回来供着,拖累剧组进度,导演们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姜榆不知道的是,郑景逸出手不仅仅是为了打击赵念蓝的气焰。
昨天赵念蓝找人剪她衣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但他并没有出面。赵念蓝固然过分,但他和姜榆的交情也没好到这个地步,贸然的维护她,反倒会因为姜榆女主角的身份,滋生出更多不好的传言。而且,人的威望,正是在这样的事件中锻炼出来的,若是这样的小事也不能自己解决,那之后在剧组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郑景逸却没想到,姜榆会简单粗暴的让姜希晴来和自己沟通。他更没想到的是,姜希晴和姜榆竟然是一家人,而姜榆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半点口风。姜希晴的电话,更是让他哭笑不得。
“郑景逸,我侄女在你剧组被欺负了。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服装助理能够爬到女演员头上来了?你不是一向号称严厉吗,怎么你的剧组漏洞这么多?”
郑景逸一开始一头雾水,他和姜希晴也有些熟悉,知道她领养了一个女孩,却没想到那个女孩的身份并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侄女。他后来反应过来,对姜榆的感官有些下降,“身为女主角,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
话里头打着机锋。
姜希晴却是一点就炸:“你这什么逻辑?合着你被抢劫,是因为活该没解决抢劫犯啊!”
“我不是觉得,杀鸡焉要用牛刀吗!”姜希晴横起来,郑景逸这种刀枪不入的钢铁人都受不住,“试镜的时候她都没有交代她的身份,怎么现在这点小事情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了?”
“我侄女和那些处心积虑的……妖精们才不一样,”姜希晴颇为骄傲,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骂出脏话,而是换了一个词代替,“她要是用精力去对付这些人,哪还有精力去琢磨戏?”
郑景逸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郑景逸还是同意了姜希晴的要求,替姜榆解决掉她身边的麻烦。当时郑景逸就在心中腹诽着她:你能护姜榆一时,你能护她一世吗?
待到郑景逸今天从监视器中看到姜榆的小动作时,才发现她的手段虽然稚嫩,却也算得上聪明。赵念蓝的动作他也看到了,但是没有制止她,因为郑景逸想看看,姜榆会怎么处理这一件事。很明显,姜榆没有让他失望,所以郑景逸才在姜希晴的面子上,出手维护着姜榆。
“赵念蓝,”郑景逸淡淡说道,“你想干什么?”
“我当然是……”赵念蓝后知后觉地发现对她开口的是导演,这才将“小贱人”三个字吞入腹中。
“最后来一遍,”郑景逸意有所指地看着姜榆,“这么简单的一场戏,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问题了。”
于是姜榆乖乖地收敛了,赵念蓝也没有使坏,这场戏重新拍了一遍,终于过了。
因为拍这场戏浪费了太多时间,导致今天的进度变慢了,导演于是在夜戏中加班加点的,想要补回白天的损失。而夜戏的主角又是姜榆和邢子墨,这两人自然被折腾的不轻。进组第二天的古宅夜戏,主要是以男女主角前期的生活为主,拍摄这二人相处的细节。
即使是邢子墨再不喜欢姜榆,也不得不承认,姜榆把楚靖宁这个角色初入现代社会的陌生感、排斥感和不安感诠释的极好,更别说还有角色后期的情绪转化,细微之处姜榆也处理的不错,除了演技稍微稚嫩一些,真的挑不出错处。
为了拍摄时不浪费时间,即使私底下有怨,姜榆和邢子墨也会对对台词,因而邢子墨有缘看到了姜榆的剧本,密密麻麻全是批注,条理分明,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记号,像高中生的笔记一般。再一对比自己干净的剧本,邢子墨心中对姜榆的偏见消失了一点。
剧组因为郑景逸的出手和邢子墨的收手安分了一点,几天都没有起波澜。姜榆也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不用费心去提防算计。
直至有一天早上,姜榆竟然和赵念蓝邢子墨三人一同走出房间门,三个人住在酒店的同一层楼,竟然这样神奇的碰面了——平时他们都是前后脚错开的。
“嘿,早上好!”
邢子墨这人喜怒不定,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过几天,他就忘记自己挑拨赵念蓝去找茬姜榆的事情了,笑嘻嘻地和姜榆打着招呼。
赵念蓝也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起的倒是挺早,早起的鸟有虫吃,早起的虫嘛……只能被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