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的身体闪了两下,又恢复了原状。
“可恶!”他恨恨地说,但话刚出口又立即把嘴巴紧紧捂住了。
在他前方不远,两个人回头扫视着小巷,其中一个人问:“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另一个说:“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动作快点儿,祭典马上就开始了。”
摩根稍稍松了口气,伸出脑袋寻找那两个人的踪影。
上午早些时候,摩根使用潜伏术进入里诺伊佩拉的内城区。如他所料,这里果然藏着不少秘密。这其中最引起他注意的就是活动在这里的人类。
摩根进入内城不久就在一家餐馆里发现了这两个人。当时他们正在餐馆的厨房里做饭。他们坐在桌子的对面,一面吃饭,一面抱怨着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从他们的谈话中,摩根得知他们似乎属于某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甚至在内城里安置了一个营地。生活在这里的人类远不止他们两个人,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摩根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急匆匆地吃完了饭,好像要去赶一个类似于祭典一样的活动。摩根接着施展潜伏术,跟在他们的后面。他有一种预感,跟着他们就可以找到那个人类组织的营地。
他们的步伐很快,摩根需要一边维持魔法一边跟上他们,所以有些吃力。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摩根有些吃不消了,潜伏术时好时坏,现在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他时不时拿出地图核对自己的方位,发现他们正渐渐接近内城的腹地。他还发觉,随着他们不断向前,空气中的阴霾也更加浓郁了,还呈现出不详的黑紫色。他看见,前面的两个人从破旧的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东西带着嘴上,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口罩。摩根直纳闷,虽然阴霾不小,但也还没到带口罩的程度,他们怎么这么小心?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摩根也将炼金室里的实验口罩带上了。
没有了潜伏术的保护,摩根不得不更加小心行事才行。就这样,他又接着穿过几条街,前面的两人才放慢了脚步。
那两人往左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摩根进入路两旁的花坛继续跟踪。抬头望向道路的尽头,尽管雾气弥漫,但他还是吓了一跳。
前方是一个广场,大约也就几百平方米的样子,但在那广场上却聚集了好几百人。他们全都是人类,有男有女,穿着斗篷带着兜帽。他们像蚂蚁一样聚集在那里,相互低声交谈着什么。越过人头,广场的中央有一座高台,上面有一堆柴火。摩根看见,在柴火的一边,有一个年轻人被五花大绑的拴在一根柱子上,看样子似乎一会儿要把他烧死。
由于没有斗篷,身上的衣服也比较显眼,摩根知道如果贸然混进人群就等于是在自杀。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走进广场消失在人群中,自己则躲在一株灌木里,静静观察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看着眼前的场景,摩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穿越感,他实在无法接受在诺伊佩拉——这个暗精灵的城池里居然藏有这么多的人类,而且他们还肆无忌惮地在广场上举行集会。
看来,关于诺伊佩拉的瘟疫,人类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广场上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不在混乱地挤在一起,而是排好了队伍向中央的高台靠拢。他们统统戴上兜帽,虔诚的跪了下来。整个广场除了被绑着的那个年轻人急促的呼吸声外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女人走上了高台。她穿着一身紫色的斗篷,斗篷上镶嵌着许多宝石。在她纤细的手中拿着一柄长长的法杖。
是个魔法师?摩根心里嘀咕。
就见那女人站在台前一挥手,高声叫道:“狄瑞吉万岁!”
“狄瑞吉万岁!狄瑞吉万岁!……”下面所有人同时高喊着,一旁的树木被音波震得乱颤。
那女人说:“信徒们,将你们的虔诚拿出来吧,献给伟大的狄瑞吉大人,唯有在它的庇护下我们才能逃脱厄运!”
她扫视着台下的众人,接着说:“如果你们中有人心存疑虑,那就抬起头来看看这座城市吧。这座被称为诺伊佩拉的暗精灵之城,曾经繁华富饶的地下都市,狄瑞吉大人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将它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就是伟大的狄瑞吉!”
“狄瑞吉!狄瑞吉!……”声浪扩散出去又被四面的房屋挡了回来,形成奇特的音响效果。
摩根心中暗自愤恨。这叫哪门子的伟大!
女人挥着法杖,高声说道:“看看那些暗精灵吧。他们怀疑狄瑞吉大人的力量,所以终将受到惩罚。而拥护狄瑞吉大人的我们将在那场大战中幸免于难!”
摩根皱着眉头。显然不清楚那女人提到的“大战”指的是什么。
这时,女人转过头,来到那个年轻人的身边。那个年轻人被绑得结结实实,除了脑袋其他部位根本动弹不得。
那女人温柔地看着他问道:“我的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尽管女人比他大不了多少,但他依然接受她这样称呼自己。他满头大汗,脸上却是兴奋的笑。“我随时准备着,团长。”
女人点头。对众人说:“现在,就让我们用行动向狄瑞吉大人证明我们的赤诚吧!”
她用法杖一指,柴火堆立刻烧起了熊熊大火。那年轻人看着炽热的火焰向自己袭来,竟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兴奋地大笑,情绪非常激动。
“狄瑞吉大人万岁!狄瑞吉大人万岁!……”人们站起来高喊,广场上人声鼎沸,场面骇人。
摩根看见,有两个身强体壮的人走上高台,抬起那个年轻人,不由分说将他扔进了熊熊的火焰中。摩根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他失声大叫,想冲过去把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统统打倒,但他刚喊出声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
广场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摩根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脊梁骨在冒着寒气。
几百人和摩根一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好像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短暂的沉默在摩根看来好像有一辈子那样长,直到一个人大声喊喝:“抓住那个暗精灵!”摩根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拔腿就跑,后面几百人哄拥而至。
他心想,这次一定完蛋了,不要说查出瘟疫的真相,就连自己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早知道这样就耐着性子多等克伦特两天了!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不知怎么,在他身后突然多出了一道灰色的迷雾,将他与人类隔开。摩根还没闹清怎么回事,耳边就传来一阵凉风。
“快跟我来。”一个声音低低地说。
摩根看见在他身边有一个幽灵正与他并肩而行。他吓得正要停住脚,却发现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幽灵往前奔跑。
他们马不停蹄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最后终于将人类甩掉。
摩根瘫坐在地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幽灵就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之前一路跑来对她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摩根抬眼看着她。由于她全身黑白而且透明,面容已经看不太真切了。能看出她是一个女幽灵,穿着蕾丝边V领公主衫,头上带着一个小巧的凤冠发箍,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
摩根凝视着她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熟悉,最后猛然间想起,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幽灵惊呼道:
“莉斯!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