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米歇尔都是在担忧和精疲力尽中度过的。卡赞和他谈起过几天前自己被抓的经过。米歇尔很担心他们还住在这里会不会受到红鹿镇的再次袭击。一旦如此,他们又该往什么地方去好呢?除此之外,米歇尔还和卡赞一起将不堪入目的洞穴小屋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一连忙活了好几天才将这里收拾出一个大概的样子来。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米歇尔发现卡赞是个很热爱劳动的人。他干起活儿来总是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而且从来不知疲惫,好像不停地做事会让他感到快乐一样。米歇尔也猜不出其中的缘由,只是每次干起活儿来,卡赞都会特别平静,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可怕的“破坏之神”。
米歇尔尚未和卡赞说明来意,卡赞也始终没有问过他。
第三天,米歇尔无意中发现了一间阁楼,这让他非常好奇。这间小屋毕竟是建设在一个小山坡上的,能做出一层就很不错了,可现在又多出一层来,这多出的一层又能做什么呢?
这间阁楼很矮,并不是用来居住的,只能用来放置一些不用的东西。它建在小屋的西南,贴近山坡的一方,并不和前面的房间处在一个纵向上,更像是房间建好后,在最里面的墙壁上方掏出来了一处空间。
那里面落满了尘土,米歇尔甚至发现那阁楼的上方居然还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光线透过窗户照射在阁楼的地板上,微弱的光亮下,米歇尔发现堆放在这里的都是些马鞍、皮夹、重盾、长枪之类的东西。
米歇尔感到疑惑,这些年卡赞一直隐居在此,根本不问世事,怎么还留着过去打仗时的装备呢?他回头望了望,卡赞还在屋外与格鲁玩耍。
他悄悄地爬上阁楼,想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这里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角落上厚厚的蜘蛛网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大概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准备转身离开阁楼。当米歇尔趴下楼梯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在一个马鞍桥下放着一个箱子。他上去移开马鞍,惊奇地发现居然是一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
箱子至少有四五尺长,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都是些神龙异兽的图案,单看这箱子就价格不菲。更让米歇尔感到有趣的是,这个楠木宝盒居然一尘不染,非常干净,很显然他的主人对它特别爱护。米歇尔看着四周,心里暗想,这里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卡赞偏偏这么重视这一件呢?这么贵重的盒子,想来里面也一定是极为贵重的东西吧?
米歇尔试着打开它,却发现它被锁住了。看来,卡赞并不想让人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然也不可能将它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米歇尔将箱子放回原处,拿过马鞍重新放好,以免被卡赞发现。见一切都布置的差不多了,米歇尔蹑手蹑脚地下了阁楼。
等来到阁楼下,米歇尔刚转过身来,卡赞已经站在了门口正静静地盯着他看。米歇尔心里一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卡赞问:“你看见了?”
他面无表情,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米歇尔便装起了糊涂,回问道:“看见什么?”
“阁楼里的东西。”卡赞简单地说。
米歇尔点点头:“似乎都是你过去用的装备,不过都很老旧了。”他强迫自己直视卡赞的眼睛,后者依然看不出任何感情。
过了一会儿,卡赞突然变得警觉起来。他向米歇尔走来,接着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米歇尔还想推脱,不过看起来已经不可能了。他晃着脑袋,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他故作轻松地说:“你是说那个楠木宝盒?”
卡赞没有说话,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米歇尔支支吾吾地说:“那盒子被你打扫得很赶紧,里面放的是什么?”
卡赞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突然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米歇尔可没想过要在这样的情境下说明自己的来意。他和卡赞四目相对,冷静地说:“想请你帮个忙。”
卡赞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转过身去说:“你不是那种会和奥兹玛为伍的人。”
米歇尔笑着说:“看来你也不是。我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对付奥兹玛。”
“他不是已经被你们圣职者封印进时空之塔了吗?没记错的话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卡赞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沧桑。
“没想到你隐居山林还会知道外面的事。”米歇尔思忖着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可后来一想,如果真要拉拢他的话,开诚布公是极为必要的。他说:“如今已经有人把他从塔里救出去了。在他对阿拉德大陆造成进一步伤害前,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他。”
“哦,”卡赞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感兴趣的意思,“还有人会救他?”
“你应该听说过‘伟大的意识’吧?就是他带走了奥兹玛。”
米歇尔看见卡赞的脸部抽动了一下。
米歇尔接着说:“一旦他们两个联起手来很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到那时候我们可能都会难逃一死。”
“死?”卡赞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米歇尔,“对我们而言,那难道不是解脱吗?”
米歇尔心里一惊,竟然被他问住了。他完全能够体会卡赞此时的心情。同样是拥有不死之身的人,他很清楚当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他想起当年的五圣者,如今只剩下米兰和自己了,而且米兰总有一天也会离自己而去。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卡赞应该也是一样吧。曾经是辉煌的大将军,如今孑然一身,这其中的滋味定是不好受的。
米歇尔说:“没错,对我们来说,死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应该就此丧命。他们应该活下去,有继续享受生活的权利……”
“可我没有帮助他们的义务。”卡赞说,“他们的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人类是自私的,这一点已经被奥兹玛证明过了。”
米歇尔明白他的意思。百年前,奥兹玛的“血之诅咒”病毒把无数无辜的人变成了伪装者,为了防范伪装者,人们彼此疏远,并变得极度自私。人们开始只为自己考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他们无法分辨究竟谁才是伪装者,谁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他们的命……
“那不一样,”米歇尔争辩道,“那种极端的环境下,谁都会更加小心。这不能证明人类的自私……”
“那我呢!”卡赞突然暴怒,瞪着通红的眼睛怒视米歇尔,“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米歇尔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起历史上对卡赞和奥兹玛的记载。
历史说他们两个都是叛徒,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
“你和奥兹玛到底是什么关系?”米歇尔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两个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卡赞渐渐平静下来,转身向门外走去。“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冷漠地说,“做手脚的是佩鲁斯帝国。”
他走出门外,向格鲁招了招手。他回头瞥了米歇尔一眼,说:“别再去阁楼,那里不欢迎除我以外的人。”
米歇尔抬头看了看那红色的包厢,门外的卡赞已经追着格鲁跑了起来。尽管内心十分焦急,但他很清楚,要想请卡赞出山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耐心点儿,他对自己说,我得先了解他和奥兹玛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