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西直门外,一辆小马车,一名车把式,一老一少两个人背着京师的方向缓慢的行进着,似乎是对这繁华、锦绣而又冷漠的京师的怀念,老者是一步一回头频频的望向皇宫的方向,正是身体刚刚有起色就被赶着向南京出发的黄锦和黄锦的一个小随从小福子,说道小福子,其实黄锦本来是不准备带小福子走的,但是深知在宫里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的小福子对着黄锦求爷爷告奶奶的终于求得黄锦心软而答应了他,所以二人便出宫雇了一辆马车和一名车把式便准备上路了。
马车之内,“老祖宗,您看看,这些混蛋们竟然没有一个来送您的,这些人简直就是…就是……”小福子因为并不常在宫中所以到最后不得不卡壳儿了,看着小福子的样子黄锦自失的笑了笑道“小子,好好学着吧,没人像你这么傻的,咱家现在是落魄的很怎么可能还有人来送咱家找晦气?要是哪天咱家倒了小福子你记得,千万不要心软,要是能踩上一脚的话你一定要毫不犹豫明白吗?”黄锦的话非常严肃将小福子唬得愣愣的,看着有些不明白的小福子黄锦笑一笑便不再说话了,正这时马车突然的就停了下来,不待两人询问车把式便道“这位老爷,外面有人说是来送您的。”听到这个黄锦愣了一下,就是连小福子也是有点出神而没有回话,知道车把式问了第二遍小福子才赶紧回答“哦…哦那赶紧停下,老祖宗咱们下去见见吧?”小福子回了车把式的话,后半句自然是问黄锦的;听到小福子的问话黄锦目无波澜的道“看看也好,一大把年纪了要是连个老友都没有还真的挺丢人的。呵呵……”说罢自嘲的笑了笑,便在小福子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下车的黄锦看到了一群人,确切的说是一群人拥护者一个人,那个人长相并不出奇,胖胖的身材将一身锦缎显得并不是多么好看,但是那人确实让黄锦激动的双手颤抖,甩开小福子,黄锦快步走向前双膝跪倒对着那人高呼“奴婢黄锦拜见裕王殿下金安。”说罢便五体投地伏地不起,裕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跪倒的老人,但还是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道“黄公公怎么可以这样?黄公公本王也是听说了你被调到南京任职,今日特来送送。”看着满眼真诚的裕王,黄锦的双眼湿润了起来,擦了擦快要流出的眼泪,黄锦道“殿下莫要怪老奴失礼才好,刚刚风沙有点大了,眼睛有些不舒服。”裕王理解的笑了笑并没有接口,倒是站在黄锦后面的小福子微不察觉的试了试风力才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说出口。
从下人手中结果一个荷包,裕王对着黄锦道“黄公公,这事本王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黄公公收下。”说着便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交给了小福子,小福子小心的接过掂量了一下,“乖乖,一个王爷怎么才给了五十两?真是小气。”内心里嘀咕了一声后本着蚊子的肉也是肉的心理,小福子将荷包揣进了衣服里面。看着小福子将荷包揣进衣服,裕王拉着黄锦道“来,黄公公,平日里你也不能饮酒,今儿可没有什么是吧?来来来,我们干上几杯。”说罢就拉着黄锦走向亭子里,黄锦定睛一看,这亭子里早早的侍立着两名小太监,亭子里也摆上了圆桌,桌子上各色菜式俱全,尤其是桌子中央的一条大鲤鱼更是将这桌菜式映衬的色香味俱全;黄锦看着这满桌的菜式,有些哽咽的道“王爷,老奴…老奴不值得王爷如此款待啊。”说罢便真的抹起眼泪了。
“公公、黄公公今儿可不许这样,这满桌的菜可以不吃,但是可不能沾了伤心气。”说罢便举杯对着黄锦“来,黄公公,满饮此杯!”说罢率先啾的一声干了一杯,黄锦也笑着道“对对对,今日不想那些伤心地事,老奴也满饮。”说罢也是一口干了一杯。两人双手同时相对将空杯子对着对方互相看了看接着便哈哈笑了起来。
京师,礼部正堂,高珙看着跑得有些喘息的陈以勤疑惑道“老陈,干什么呢?跑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把你的老胳膊老腿儿摔着喽?”高珙随是提问但是调侃的意味更多一些,陈以勤也不多话拿起茶杯就是一口狂饮,接着便喘息道“呼…呼…裕王…呼…裕王他去西直门送…送黄锦去了。”说罢便坐了下来招呼小童再来一杯茶水,高珙听了猛地一愣,接着就问道“老陈,你说什么?殿下他去送一个阉货?这不是真的吧?”“瞧你说的?人家不是阉货,殿下去送他是事实,怎么了?”高珙听到这个消息怒吼道“这是谁给出的主意?殿下怎么这么糊涂?怎么不来找老夫?”听到高珙这一连串的疑问陈以勤只能报以苦笑。看着苦笑的陈以勤高珙就知道问了也没有用,便直接对着陈以勤道“老陈,走一起去裕王府,我就等着裕王殿下回来好好问问,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走。”说罢拉着陈以勤就走,至于陈以勤则是苦笑一声跟着高珙急匆匆的向着裕王府走去。
皇宫西苑,值庐,徐阶看着张居正问道“你说裕王殿下去送黄锦了?”张居正苦笑的点了点头道“唉……真不知道那个人出的馊主意,竟然让裕王去送黄锦,这不是找事么?”正在沉思的徐阶听到张居正的话问道“是高攻出的主意么?”看到自己的学生摇了摇头徐阶又低头想了想道“陈以勤?不可能,至于殷士詹更加的不可能了啊。到底是谁呢?”看到老师这样张居正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师您不觉得这手是臭棋啊?”听到张居正的问话徐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什么臭棋?这一手简直是下到了那一位的心眼子里去了,还臭棋?真不知道是哪一位指点的裕王殿下,这一手走的简直叫人怕案叫绝啊,本以为天下间除了严阁老和本辅以外就没人更能懂得那一位的心思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裕王府又出来一个,难道是冯保?你觉得呢?”徐阶分析感叹了一大通最后一句才问了徒弟一声,听了师傅的分析张居正认真的思索了一翻道“老师,叔大实在是想不出来是谁。”“哦,连你都想不出来?这人隐藏的可真够深的啊。算了反正你们也是一个屋檐下的,别在这个时候没事找事了,这样,你代替我去送送黄锦,顺便看看裕王殿下身边有没有生面孔没有。”说罢便对着张居正摆了摆手继续埋首办公;张居正答应一声便准备了一下向着西直门外走去。
皇宫西苑,大殿之内屋帏之中,嘉靖皇帝的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黄锦是今日走吧?”侍立在一旁的李芳立刻回答道“是的万岁爷,黄锦是今日走。”“哦,有人送么?”李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地说道“有,是裕王殿下一人和裕王爷的几名护卫。”听了李芳的回话,屋帏之中沉默了一会道“赐裕王一件《绣金升龙锦绣江山图》吧。”李芳听道皇帝平静中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后内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回答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同时心里佩服道“裕王这一手高啊,高珙啊高珙,你教你徒弟的吧?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想到这里也不再多想便轻声的退出大殿了。
西直门外,十里长亭,裕王有些惊愕的看着跑得有些喘息的殷士詹道“殷师傅,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累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