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天黑前找到一处山洞以躲避暴雨,途经一处湖面的时候,他们发现湖里的水完全不见了,湖底铺满了白森森的骸骨,数量之多,让年轻人很是困惑。
到底有多少人到过这座岛,并惨死在岛上,这是一个难以统计的问题,但有一点勿庸质疑,到过这座岛上的人很多,这是个庞大的数字,但最后离去的人几乎没有,他们都死了,死在了这座岛上的每一个角落,湖里的那些骸骨,以及在地面挖到的那些干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伴随着夜幕一起降临的,是轰隆的雷声,然后,数道闪电撕裂了整个天空,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只剩下一道道雨幕。
年轻人原本以为他们会很平静的度过这个夜晚,然后在第二日的凌晨,他们将见到一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岛屿,只不过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这个晚上他们又经历了一段插曲----死亡插曲。
暴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山洞内的人没有任何睡意,看得出众人都有些兴奋。年轻人完全可以理解这点,这场暴雨过后,禁岛的神秘面纱就会被揭开,这是一件绝对值得期待的事情。
洞内有很好的照明设备,那些海盗随身都会携带一种便携式的防水且持久的照明灯,所以,即便洞外一片漆黑,但洞内,黑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也正因此,年轻人才能够看到黑皮露在外面,胸口上的那处奇怪纹身,纹身是个佛陀形象,但显然是个凶佛,佛面给人一种阴邪的感觉,和年轻人通常看到的慈眉善目的佛家形像截然不同,年轻人好奇心顿起,就问道:“这是什么?是佛家纹身吗?”
黑皮点了点头,回道:“是我们当地供奉的佛家尊者,准确一点的说,是邪佛。”
“邪佛?”年轻人的好奇心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你们供奉邪佛?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黑皮挠了挠头,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倒了,想了一会才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在我们藏地的传说中,邪佛是专门惩罚那些妖魔鬼怪的,善者治小恶,大恶之人就只能以极恶的手段惩治,通俗点的说吧,就是坏人要由更坏的人来治。”
年轻人似懂非懂,没想到佛家还有这样的信条,“据我所知,藏地教派众多,有密宗,钵教,喇嘛教等很多教宗,”年轻人看着黑皮,“你们属于哪个教宗呢?”
“我们?”黑皮愣住了,似乎年轻人触碰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过却又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狠狠抓了抓头,“别说我瞒你,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估计只有上层僧人知道。”
年轻人了解了,黑皮显然不是个心机重的人,如果这属于一个秘密的话,不告诉黑皮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这时又听黑皮不经意的说道:“我只知道一点,我们宗教的起源是在海域。”
年轻人忽然觉得这句话信息量非常的巨大:“你们的宗教不是在藏地吗?怎么会和海域有联系?”
黑皮继续挠头:“说来话长,其实我也不知道,回去后我帮你问问。”
年轻人轻笑,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了,黑皮是个半路僧人,显然他只想单纯的扮好这个角色,对于不想知道或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会本能的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年轻人对这些八卦类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兴趣,他只想借此打发漫漫长夜,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事情,无论是以前的,还是以后的,他对这些有着本能的抗拒,他不愿意去想,只想借一些事情打发时间。
年轻人想到洞口透透气,洞穴内的结构注定了这里就是一个大闷箱,他刚走到洞口,就看到地面上似乎有白色的东西钻了出来,他原以为那应该是某种动物,走近后就发现,地面上的是几簇白色的植物。
那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白色的植物慢慢钻出潮湿的地面,逐渐分叉生长,在茎部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从内部慢慢抽出一张透明的伞褶,然后舒展打开,整个过程就像是纪录片中植物生长的快进镜头。
“这是什么东西?蘑菇吗?透明的蘑菇?”坐在洞口的一个白袍人也发现了这些白色的东西,“你们快过来看看,这玩意儿有点意思。”
如果说这白色的东西是蘑菇,年轻人也同意,它的确具有蘑菇的形态,但是,在岛上待的这几天,已经让他学会了不能单纯的通过外表去认识一件事物,这东西长的的确像蘑菇,伞盖部分是半透明的白色,晶莹而剔透,就像是某种肉菌。
那个自称是植物学专家的白袍人最先凑过来,先是“咦”了一声,似乎也被这几簇蘑菇吸引住了,伸手就想触摸一下,被另一个人一把拦了下来:“小心这东西有毒。”
那植物学家完全不在乎道:“不用担心,这种蘑菇就是有毒,只要不食用就不会中毒,这个世界上还没听说过摸一下就会中毒的蘑菇。”
“那你以前听说过食人湖吗?”年轻人决定阻止他,这几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劝你最好不要碰,因为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到时我都不知道是该杀你,还是该救你。”
年轻人的语气很平淡,完全没有威胁的意味,那人虽然一幅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也开始犯起嘀咕,他先是抽出刀,拨弄几下蘑菇,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说道:“知道什么叫惊弓之鸟吗?说的就是你们。”说完,他若无其事的伸手采下一朵蘑菇,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起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在众人以为安全的时候,一个人的惊叫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你,你的手怎么了?”
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植物学家抓住蘑菇的那只手瞬间就变得异常透明,几乎能清楚的看到血脉和骨骼,然后这种诡异的透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蔓延到全身,他惊恐慌乱不知所措,一把就抓住了旁边那人手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人手臂立刻变得透明起来,并开始快速向全身蔓延。
黑皮抽出藏刀,手起刀落,削去那人一条手臂,但还是晚了,那种透明蔓延速度太快,断臂落地瞬间,那人就只剩下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而且,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欲破体而出。那人痛苦的全身扭曲,见人就扑,围在他周围的人一下子都退开了,生怕被他抓到,那人挣扎着扑了几回,忽然就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他的背上,迅速钻出几簇蘑菇样的植物,冲破衣服,快速的生长并舒展开来,然后抽出一片片鲜红欲滴的伞盖,高昂着头宣誓着它们的胜利。
那个植物学家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地上,尸体上是相同的景像,那些诡异妖冶带着鲜红颜色的蘑菇一样的植物,不断从人体内冲出绽放,极大地挑战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仿佛这个空间里,它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让你们嚣张,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一个白袍人终于忍不住了,这几天的恐怖经历,让他早就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了,他搬起一块石头,就狠狠砸向那些鲜红的蘑菇,“砸,老子砸烂你他的。”
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就引得众人响应,他们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心中恐惧的出口,石头被搬起,砸下,直到那些蘑菇连带着那两具尸体被砸得稀烂,他们才停下来。
整个过程没有人阻止他们,年轻人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也知道,这些人需要宣泄,把内心深感恐惧的东西砸成一滩烂泥,恐怕没有比这个更痛快的了,只不过,可怜了那两具无辜的尸体。
那些透明的蘑菇,被黑皮一脚一个踩成了烂泥,年轻人没有去过多的分析这种诡异的植物,对于他来说,想弄清楚这东西的毒性和传播机理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这些,反正死再多的脑细胞也不可能有结果,也就懒得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