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天,依然什么都没有碰到,他们觉得可能迷路了,无论看向哪里,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参照物,便是他们留下的脚印,也不知为什么,很快就消失了,年轻人一度认为,这是一个被上帝遗忘的地方,而他们,也顺带着被上帝遗弃了。
好在这里食物并不是那么匮乏,只要扒开地面白色的“积雪”,他们还是能够找到足够维持生命的食物,有了这些食物,是否被上帝遗弃,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直到第三天,一切才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他们碰到了一群人,一群特殊的人。
当时黑皮从地里挖出一块根茎类的东西,就着泥土不知滋味的啃着,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他发现前方有一些异样,他嘴里快速嚼动着,人一溜小跑就冲了过去。
那是一具干硬的尸体,被半埋在厚厚的火山灰下面,黑皮抓住尸体的小腿根部,用力一抖,就把那尸体提了出来。
尸体又干又硬,如同一块硬梆梆的石头,黑皮将那尸体倒吊着拎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就发现有些古怪,从尸体风化的程度来看,他推断尸体埋在这里应该有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的历史了,身上的衣服早就烂没了。
提在他手里的是一具裸尸,这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尸体上面的伤痕,那显然是乱刀挥砍所致。
他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现象,尸体皮肤下有无数条非常明显的蚯状隆起,他还看到,那些伤口里面长出了很多粗细如蚯蚓一样的长藤状东西,他伸手轻轻一掰就掰断一根,看形状纹理,黑皮断定这就是一种树藤类的植物,已经死亡并腐朽了。
然后,他又观察到,不仅仅是尸体伤口,连五官里面也有这种树藤生长出来,只不过时间太久,都断没了。
黑皮把目光移到尸体埋藏的地方,白色的火山灰留下一个人形的轮廓,里面全都是那种断裂干枯的树藤,数量之多,把整具尸体裹起来都不成问题。
然后,黑皮就在旁边发现了一个水壶,他索性扔掉尸体,捡起水壶,这是个军用水壶,他一下就把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缩短到了几十年,那水壶绝对是现代的产物。
拔开壶塞,一股浓烈的酒香就传了出来,黑皮试着尝了一口,酒香醇厚,还不错,他又喝了几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年轻人,就把水壶重新塞住,起身准备朝年轻人那边走去----好的东西只有共同分享才会更有味道。
年轻人这时也注意到黑皮那边似乎有所发现,正准备过去,就看到黑皮拎起一样东西正要朝这边走来,但是,年轻人看到黑皮只是刚刚起身,突然就被一个白色的东西扑倒在地,然后,更多的那种白色东西扑向黑皮。
年轻人反应过来,朝黑皮的方向大踏步跑出两步,突然旁边一块‘岩石’拦腰将他撞翻在地,那块‘岩石’一直矗立在那里,因为落满火山灰,他无法确切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一开始就以为那是块岩石。
显然他错了,错的离谱,年轻人被撞翻在地后,还没来得及翻身,忽然发现身体被什么东西牢牢箍住,马上意识到,有东西从地面钻出来死死按住了他两边肩膀。
这时,一道白影提着大麻袋朝他套过来,年轻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人,他们都是人,全部穿着白色的袍服,在这里,白色显然是最好的伪装色。他们被人伏击了。
有人就好,年轻人一下子感到非常欣慰。
但是,他绝不是一个任由别人宰割的人,提着麻袋的白袍人刚靠近他,就被一脚踹飞出去,借着一踹之力,年轻人身体向后一冲,就挣脱了束缚,两个按住他肩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晕过去,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而利落,年轻人翻身而起,周围又钻出来几个白袍人,但这次,他们没有冒然进攻,因为吃不准年轻人的实力,他们围成一圈,将年轻人困在中间。
年轻人看了一眼黑皮的方向,感到非常宽慰,黑皮脚下乱七八糟的躺着四五个白袍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蠕动,周围又围来七八个,情况和他差不多。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显然,黑皮是两者的结合----神一样的队友。
年轻人看着那些白袍人,目光里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白袍人看着,就觉得这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所以他们也只是看着年轻人,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对视了几分钟,年轻人忽然觉得有些无聊,刚要动手,天空突然一团黑影飞掠过来,其中一个白袍人突然喊道:“想活命就穿上。”扔来一个白色的东西。
年轻人伸手接住,是件白袍,再看那些白袍人纷纷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年轻人不加思索,将白袍披在身上,立刻趴倒在地。
黑影从他的身上掠过,年轻人抬头就看到地面那道黑影快速朝黑皮方向掠去,正想大声提醒,嘴巴忽然被人捂住,一把匕首横在脖颈,“不要喊,喊了就得死。”
听声音,应该是刚才扔给他白袍的人,年轻人没有挣扎,他看到黑皮周围的白袍人都趴在了地上,黑皮似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被抓到了半空,那黑影在空中将他带出几十米远,然后就见白光一闪,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黑影明显晃了一下,接着黑皮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黑影很快消失了。
白袍人松开匕首,年轻人爬起来就朝黑皮掉落的方向跑去,就看到黑皮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石头,右手握着藏刀,左肩被抓出一个大窟窿,鲜血不断的涌出来,黑皮抓起大把的火山灰往伤口上堵,效果并不理想,年轻人脱下白袍捂住伤口。
鲜血将白袍染成红色,血终于算是止住了。
“流了这么多的血,这几天吃的东西算是白吃了。”黑皮试着动了动左手,发现手的功能没有受到影响,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那是什么东西了吗?”年轻人问道。
“没有,不过我留了点纪念品。”黑皮从身后丢出一样东西,看上去像干枯的人手,指间有膜连着,非常尖利,上面还残留着黑皮的血液,“留的太少了,便宜那东西了。”
年轻人无法分辨那是什么,这时,黑皮强撑着站了起来,那些白袍人向他们围了过来,接下来,可能又是一场硬仗。
他们没有立刻进攻,走在最前面的白袍人把手中匕首丢在地上,表明了意图:“我们无意冒犯,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里危险无处不在,我们需要的是合作,其实我们原本就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年轻人冷笑,“你们刚才的埋伏绝对不算友好。”
那白袍人摊了摊手,说道:“我很抱歉,你们刚才如果不抵抗,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我们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控制住二位,方式或许粗暴了点,但那不是我们的本意。”
年轻人从来就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人的眼神可以透露内心,从对方的眼神,年轻人就觉得,这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就是黑皮,他的眼神很干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但不值得信任的人并不意谓着就是敌人,年轻人综合考虑了很多方面的因素,最后决定选择相信对方的话,这座岛完全是陌生的,他们势单力孤,人多毕竟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