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炔被院子里的鸟雀唤醒了过来,披着衣服到院中抻了个长长地懒腰。小青小竹原本在隔壁偏院里边纳凉,听到了朱炔起身,连忙跑过来伺候他洗漱。朱炔随便吃了点早饭,在朱勇的陪同下赶去朱家大院见老太爷。
朱家大院处在代州府衙的南边,大大小小的房间数百间。本宗的生意杂乱繁多,衣食住行,各有千秋。朱家在代州是有名的武林世家,拥有大小几十个庄子,田亩众多,势力庞大。族中也出过几个戍边的武将,只是官职不高,影响不到中原的官场。但是朱家在这代州一带却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朱家子弟人人身带武艺,只要族长有令,聚集起来,马上能拉成一个数千人的队伍,即便是代州守将梅友丽,也得给几分面子。朱家大院的大门就开在街口,和代州府衙遥遥相对,那气势规模也丝毫不让。
朱炔下了马车,指着朱府的大门,对朱勇笑道:“要是在这里搁一个通文鼓,那告官司的人只怕会走错路跑朱家里边去了吧。”
朱勇冷汗直冒,心想这少爷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这话传出去,可是会给朱家惹来大麻烦的,朱勇汗颜的点点头。
这时候大门旁边的小东门里听得车马声,走出几个人来,都是一副武者打扮。领头的是一个留着碎胡渣的玄衣汉子,天庭饱满,太阳穴高高鼓起,真气外放,一看便是个内家的高手。他走到朱炔身前,大大方方地作揖行礼道:“这位就是中京来的三少爷了?本人朱云,乃是老太爷第三房长子,负责这次和三少爷的交割。”
“早就听爹爹提起过叔叔精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朱炔笑着说道
那朱云也不搭话,只是笑了一笑便领着朱炔往府内走去。
朱炔跟着朱云路走了进去,府院之中家丁丛丛,一个个身体强壮。经过大院里的练武场时,只见青石铺的地板上坑坑洼洼,显然这些武者都是修为不善。朱炔自己虽然没有学过朱家的碧空拳,但眼光不会太差,看那些练武的弟子似乎都已经有点内家底子,不禁暗暗点头。看来这代州朱家的武林世家的名头果然是硬梆梆的货色,比起中京漕帮那群苦哈哈要厉害的多。
不多时朱炔随着朱云走进一个会客厅,堂上一个干瘦的老头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这老头就是代州大名鼎鼎的追魂手朱彪。两边站着几个黄脸汉子,都是练家子的打扮。朱炔上前半膝跪地,行礼道:“朱家第十三代子孙,朱崇贵名下三子朱炔,见过族长老爷。”
那朱老太爷待朱炔行礼完毕,这才起身把朱炔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炔儿,十年不见,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不知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爹带你来代州,那时候你还是个满脸鼻涕的小娃儿呢”
朱炔也不脸红,大方的答道:“大爷爷有心了,竟然还记得我。朱炔这些年跟随父亲在中京学习,没有机会来代州孝顺大爷爷,实在惭愧。”
朱彪大笑道:“炔儿有心便成了,你爹爹在中京事业庞大,每日里事务缠身,却也为我们代州朱家在江湖上挣了很大的脸面。”
朱炔待得朱彪坐下,自己才坐在下手,继续道:“大爷爷,这次爹爹让我来代州,主要还是那几个庄子的事情。爹爹让大哥在易水城买了块地,但是手底下人手不够,只能把代州这边的佃农转过去。至于这边的几个庄子的田地,爹爹想把这地权转到本宗名下,至于怎么分配,还是主要按照大爷爷的意思,只是爹爹有两个请求。”
朱彪见朱炔丝毫不谈其他,直转正题,颇感惊讶。这朱炔的性子,朱彪是心里有底的,中京朱家在代州的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几个主要人物的一些生活习性,每人都有了解。
朱彪捋了捋胡子,道:“这事儿,我也知道个大概。你爹爹既然想从代州这边抽身。本宗的田地是该退回来重新分配的,但是我们也不能白要。你且说说你爹爹的两个要求是什么。”
朱炔答道:“第一,爹爹名下的四千六百七十三亩良田中,苗庄的六百二十亩要交给三叔朱厚根一家,其他五个庄子的田地归大爷爷分配。其他五个庄子的庄户和佃农都要随我们迁到易水城去,那里有大片土地需要人去种养,这点是爹爹再三交代的。还有就是需要大爷爷派几个武艺高强的教头去那边教习武艺,潘龙山处处是宝。农户们农闲可以去山中狩猎,猎到的山货归我们朱家统一收取,价格按照市价的八成。潘龙山险恶,所以需要教头们教习农户们武艺,至于人选,有大爷爷你来决定。”
朱炔见老太爷微微点头,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第二点,便是以后易水城的朱氏家规,需要有所变动。”朱炔说完,坐正身子,默默等待朱彪的回答
待朱炔说出第二个条件,朱彪脸色微变,苦苦思索一番道:“你爹爹这第一条,我可以先答应下来,至于这第二条嘛,有点牵强,朱家子弟前去易水,他们是代州祖姓,开枝散叶是好事,但是这族规我觉得还是按照原来的好。我们的祖宗只有一个,为什么还要再立一套族规?”
朱炔早就料到朱彪会这样问,便直接将朱崇贵的话转述道:“易水不比代州,代州是千里平原,收入都来自地里,但是易水城傍着潘龙山,这里面的收入就分为了两块,如果族规不改,以后出了岔子,我们怎么向大家交待。而且易水城是潘龙山的枢纽,那里的贸易规模不比代州,代州的墟市帝国管理严格,但是易水城南北潘龙山的货物流通巨大,我们代州这边一项只管土地分配的族规,怎么能适应易水那块呢?所以爹爹想在族规里边要加上猎山和贸易两部分,所以才需要重新拟定,希望大爷爷好好考虑考虑。”
朱彪听了,微做思索道:“这点还是等过几天我和几位长辈商议以后再答复你,可好?”
朱炔明白,朱彪是怕如果同意单独为中京朱家修改第二条族规,会损了本宗的威严,便想把此事搁置一段时间再说。他跟朱彪寒暄了会,也就托事告辞出府,朱彪心照不宣也不作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