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婉并不觉得刑四爷叫刑玉堂有什么了不得的,又不是叫刑伟哥。
即使叫了刑伟哥,这处时空,除了她,也没有人能听得懂是何意思吧。
聂谨言用得着这般反应激烈,好像看到某人诈尸一样吗?
在聂谨言知道刑四爷大名叫刑玉堂的第二天,当着温小婉的面,从不说话的两个人,竟然在她瞪大眼睛时,钻进同一间屋子里,不但关了门,还把她赶到了门外,而且依着她的神耳力,贴着房门,都听不到屋里那两个人说了什么。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打哑语或是用腹语吧。
温小婉气得直跺脚,聂谨言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闷葫芦一个,有些事情温小婉不问,聂谨言绝不会主动说。
最可恶的是有的时候她即便问了,聂谨言要是觉得事情太过危险,也不会和她说的。
温小婉气闷地拿起一把小木凳,坐到大屋门口处,抓了一把毛豆,挑择起来,心里却还是在猜测聂谨言和刑四爷两个人躲在屋子里面,私密商量些什么女干情?
温小婉直觉他们两个说得不会是好事,若是好事,就不会背着她了,最有可能的是刑四爷这人,关系到了好些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情仇。
若是这般,她与聂谨言回宫的节奏,怕是要加快提前了。随后发生的事情,足可证明,她还不是那么缺心眼的,总算猜对了些什么。
这天晚上的晚饭,吃得比前一天晚上气氛还要诡异。
聂谨言和刑四爷各坐一边,温小婉坐在中间。这到没有什么。以往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但像今天晚上,聂谨言瞧着刑四爷、刑四爷瞧着聂谨言,两个人之间默默无声的眼神交流,却是以前从不见的。
要不是心知肚明这两个人的喜好脾性,绝不可能成为好基友,温小婉早就气得掀桌了。
好不容易捱到睡觉,温小婉再也忍不住了。
聂谨言刚刚躺下,她就翻身骑到了聂谨言的腰间,双手卡到了聂谨言弧度优扬的锁骨处,装作凶狠狠地吼道:“司公大人,你是准备主动交待,还是等着小女子给你上了大刑后,你再交待呢?”
聂谨言无奈地皱了皱眉,仰着眉目望着骑在他身上小野猫似张牙舞爪的女人,眸中深处的光点越发柔和,显得他狭长的眼睛,如上弦那弯清辉爽净的月牙一般美好。
温小婉看着看着,竟陷了进去,微微翘起的樱桃红唇,着了魔一般落吻上去。
聂谨言本能地闭上眼睛,却勾起了嘴角,抬起手臂,手心抚到了温小婉的后脑处,轻轻地摩娑起来。
温小婉这一个不由自主的吻,落到了聂谨言形如贝壳的眼皮处,她柔软的唇瓣被聂谨言粗硬的长睫扎了一下。
温小婉只觉得唇瓣处痒痒的,很快这股子痒就痒到了身体里,最后痒到了心里。
聂谨言摸着温小婉的手,也从温小婉的头顶,延着温小婉柔软如锦缎的颈子,一路向下。一指一步地从脊椎,最终滑进那香软白嫩的臀瓣处。
两个人的呼吸,都不由而同地粗重起来,亲密无间的交颈而吻哪里能够……
等着温小婉意识到她被聂谨言拐偏了话题、带弯了路,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天光渐蒙的时候了。
温小婉气得直掐聂谨言腰间的软肉,聂谨言也不吭声,任由她捏着,只当是按摩了。
聂谨言的腰,其实很难寻到软肉的,他腰间紧致、曲线窄缓,像老乌龟壳似的什么腹肌之类的,温小婉没摸到也没看到,却还是被那里如蜜泼散出来的平坦,吸引得直掉口水。
“刑四爷到底是谁?你要瞒我什么啊?”
温小婉把身子缩在聂谨言的臂湾里,头冲着聂谨言的那一面,不时咬一口聂谨言的肋下。
“没想瞒你,只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聂谨言淡淡地说:“婉儿,我们……我们该回去了。”
这般田园仙境一样的生活,他实在不能贪恋了,这般下去,他怕他无力自拔了。
“好……好的,”
温小婉咬着聂谨言的嘴,顿了一下,却还是很快应道:“等我把答应四爷的事情办完了,咱们就走。”
温小婉从不觉得她是什么好人,但诚信这玩意,做她这一行,还是很重要的。不危及生死,她大都能做到。
聂谨言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现出多大同意来,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直到温小婉起来做早饭时,才明白过来聂谨言这个‘嗯’字,有多大的意义。
“什么?你说什么?”
温小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刑四爷刚刚竟然说不用她帮忙开锁了,这……这比天降雷劈,还雷劈。
“我说我的那把锁不用你开了,我不想开了。”
刑四爷阴沉着一张脸,真像是要打雷似的,竟还对温小婉下了逐客令,“你男人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什么医治了,我也不用你帮着开锁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刑四爷这话说得他们夫妻两个好像瘟疫似的,这下子,温小婉的脸也沉下来了。
一夜之间,怎么就变天了呢!
别说聂谨言,他一直那副德性,但刑四爷竟然不像刑四爷了,他之前那么猴急地要打开锁,如今眼看着锁就要打开的时候,他却不要了……
温小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千万别发火,气大伤身,上火易傻,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东西是你的,你有权利不开,但四爷……要我走也可以,你答应我的方子,别忘了。”
太深的东西,既然聂谨言不想她去碰,她自不会烦着外人问。她若实在想知道,逼着聂谨言,聂谨言也是会和她说的。
她只害怕她知道了,也帮不上聂谨言什么忙,反到惹聂谨言不开心。到不如得一些眼前的利益,还能帮着聂谨言养养他那半残的身体。
宦官因为入宫时挨了一刀,身体里不可避免会缺些别人正常分沁的东西,年轻时还看不出来,越到年老,越会明显了,但如果有合适的内服药,这不是不可以改变的。
温小婉觉得刑四爷配出来的药,刚好可以弥补聂谨言身体里缺少的,是调理聂谨言身体的上品之物。
她原本是打算开锁开到关键的最后一步时,再去敲诈刑四爷的,如今看来,人家下逐客令,她不得不提前张口了。
这一刻里,初升的阳光青稚地洒下,从房门口那里透进来,映在温小婉那张秀美的脸上,恍然间,刑四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一对父子是幸运的,他们即使际遇不同,遭遇上天不公,但他们最终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有人一直陪着他们。
久久,就在温小婉以为她还要与刑四爷唇枪舌剑,需要好一顿软磨硬泡时,刑四爷竟开口爽快地答应了。
“我一会儿写了方子给你,明天县镇有大集,村里会有不少人去集市买卖,你跟着一道去,按方子抓药,熬几次给你男人吃,试试吧。”
刑四爷说完,转身就要回他自己屋,快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这副药,药性虽温稳,若想长久食用,也不易服用过勤,一个月两到三次,为最好了。”
不管刑四爷说得方子如何,但他这时的话却是好的,温小婉很懂,如在她那一时空,激素那东西也不是敢常用的。
估计着刑四爷出的这个方子,与那玩意有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更天然更少伤肌理罢了。
“谢谢四爷!”
这么久以来,温小婉与刑四爷说的一堆谢里,惟有今天这句,最最真诚了。
刑四爷听后,撩帘的手顿了顿,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进了他的屋子。
不一会儿,刑四爷写了方子出来,递给温小婉。
温小婉把方子拿在手里,看了四五六七遍,也没太看懂。
原谅她吧,她那一世里,西药遍地都是。输液与喝水一样的方便。她又没自虐到一定要喝又苦又涩的中药汤的份上,除了煲汤经常用到的那几样外,其它的连认都不认得的,更别提这味药有什么疗效。
温小婉等着写方子的纸干透后,才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了内衣襟里,与她缝银票的地方贴着。
她不认识不要紧,她向来相信有钱能使磨推鬼,等明天到了镇上,她多打听几家药铺,就能问个明白了。
吃早饭的时候,温小婉把刑四爷那里的变故告诉给了聂谨言,“不管你和刑四爷说了什么,刑四爷又是什么身份的人,人家毕竟救治过你的腿,且……凡事且留一线。”
聂谨言喝粥的手停在半空,他抬起长睫,狭长内敛的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婉儿的心地……是那么的好……,我会觉得……配不上你的。”
温小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别说废话了,你要觉得配不上我,我这就收拾收拾,立刻改嫁给二柱、刑涛……,总之,绝不会拖累着你的。”
聂谨言,“……。”
他瞬时觉得满口牙,都一起疼了起来。
第二天,温小婉跟着刑氏等村里人,去赶县镇大集。
坐在老牛车上,温小婉怀里不但揣了刑四爷给她写的方子,还揣了一张聂谨言写给她的密信。
这是温小婉第一次看到聂谨言提笔写字。
果不愧是大儒之家出来的,聂谨言写得一手极端正清方的正楷。笔划勾角处,透着说不出的风骨,把个楷书写得比草书还带潇洒狂放之韵。
落款没写聂谨言的名字,只用拇指转圈印出一朵墨色的六瓣花来。这该是聂谨言用来联系他自己势力的暗号吧。
虽只有一朵墨花,却透出一股凛然冷冽之气,很有聂谨言的威势气场。温小婉相信看到这朵墨花的人,大概就和看到聂谨言本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聂谨言叫她把这封密信,送到一处叫银通票号的银铺去,还说这银铺很好找,全国连锁。
温小婉瞬间星星眼,顿觉他家男人真威武,联络点都设在银行这种金融机构里——她有没有说过,她最爱的就是铜臭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