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欢好,有许多东西,从此改变,永结同心亦不再是虚名,夫妻之实彻底修成。就是温小婉此时想收了玩心,聂谨言也不会放过她了。
温小婉自觉还是身心愉悦的,瞟了一眼已经被她逼出龟壳的聂谨言,那人在这方面脸皮子薄,脸颊两侧依然嫣然着。本就不爱睁的眼眸低垂,粗密的睫毛带着眼下一片阴影。
温小婉仍是躺着,心里要强,想着是该起来的时辰了,只是腰酸得快要滴出水来了,根本不给力,挪了几下挪不起来,气得还踹了聂谨言那条好腿一下子。
就是这一脚,把龟壳里的聂谨言踹出来的,瞧着温小婉正瞪眼嗔他,这笨蛋只懂得呆呆地说一句,“对不起!”也不知道他对不起什么?
温小婉气得噎了一下,又觉得没必要和这面瘫死太监讲究什么情调,他哪里懂。
双手撑着身体两边,往聂谨言那边靠了靠,倚进聂谨言的怀里,单手掐在聂谨言结实硬朗的下颌处,笑嘻嘻地问:“相公,昨儿晚上,奴家侍候得可还算得力吗?”
聂谨言保持着石化的状态,沉默不语,被温小婉掐在手指中的下颌,却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
温小婉也不逼着他回答,侧了侧身子,拿着娇嫩白胖的脚丫儿,轻轻缓缓地蹭起聂谨言那条好腿来。
聂谨言的腿比着他这个身高的男人,更显长一些,却并不粗壮。颀长匀称的形状,分布着细密有力的肌肉,又因着皮肤光滑,触碰起来,会在心底滋泛出无限的性感滋味。
温小婉的心里如喝了蜜汁一样,甜了起来,聂谨言的呼吸却越发的沉重,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才抬手温柔地抓住温小婉的小白脚,握在手心里,“别……别闹了……。”
温小婉‘咯咯’地笑了出来,因着刚才的扭动,聂谨言的下颌也从她的手指里滑了出去,她直视着聂谨言睁大的眼睛,娇声问道:“你喜欢吗?”
聂谨言的眼睛,好像具有含羞草功能,刚刚睁大,又快速缩了回去,却并不犹豫地点头,“自是……自是喜欢的。”
温小婉闷笑着,一口吻到聂谨言的嘴上,然后快速离开,“我也好喜欢。”搂着聂谨言的脖子,又狠狠地吻了一下,才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已经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们的屋子了——床是不能再懒下去了。
聂谨言拉住温小婉的手,不舍得她动。昨天晚上,说来该算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吧。今天早上这些琐事,应该是他来的。哪里好劳烦他的女人——这一天一晚,她都那么地辛苦了。
但是聂谨言在这方面,毕竟是个不擅言辞,不懂油嘴滑舌的人,盯着温小婉好一会儿,却又重复出之前的三个字来,“对不起。”
温小婉回手摸了摸聂谨言顺垂下来的黑长头发,第一次从语言神色上,流露出她贤惠的一面,“你不用说,我都懂的。”
正在聂谨言感动的时候,手里被温小婉塞了一样东西进去,低头一瞅,竟是一把木头梳子。
“昨天晚上,胳膊被你压麻了,抬不起来,你帮我把头发绾上吧。”
温小婉还记得有一本古书里,有一句话叫‘余从绾发以来,迄于白首’,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从年少以来,一直到老……
温小婉愿意在后面加上一句,从我年少以来,一直到老,只希望这把青丝由一人也为一人绾成。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许一世盟约,离经叛道也好。
聂谨言接过温小婉手里的梳子,与温小婉心意相通地什么都清楚了,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温小婉及腰以下的长发,纠结着万千青丝,皆数缠他心头。久久,绾出一个已婚妇人所梳的最简单的发髻。
——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结一生执手,不容世俗也愿。
屋里没有镜子,温小婉对着木盆里平静的水面,照了照,还是很满意的——聂谨言的手很巧。
刑氏对温小婉还算够意思的,知道温小婉这里有伤病号,特意给打了一个蛋花汤温在锅里,算是这个农家平日待客的最高水准了。
温小婉扒着碗延,嘴角纠结了很久,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刑嫂子说明早有集,我早些起来,明天和她去集市上转转,不能总喝蛋花汤,这东西不补血不补肉,要弄点有营养的。”
温小婉深信吃好才能补好,聂谨言这种身体状况,若蛋花汤是最好的食物,估计着半年也养下不来坑的。
经了昨晚,又有今早这么一遭,聂谨言如今还像只小鹌鹑一样,把头埋在胸口,温小婉喂他喝汤时,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因着失血过多的脸色,微微泛出淡淡的粉红。
直到听说温小婉明天要去集市,他才抬起头来,幽深的眼眸似有若无地瞟了温小婉一下,轻轻淡淡地开口,“别去了,我们不好太招摇。”
聂谨言这话提醒得很有道理,但这话从聂谨言嘴里说出来,温小婉听着心里却酸酸的——聂谨言何尝这般狼狈吧,连着她也不曾啊。
她抬手把聂谨言垂在肩头的黑发,帮他往肩后搭了搭,柔声道:“嗯,我知道,我不买太招摇的,我想着买点大骨头熬点汤,还要买几个猪脚,加些花生,小火炖着,听说又补血又补肉。”
两世里,温小婉最爱钻研的就是养生之道,运用起来游刃有余。遇到什么情况吃什么东西,她处处门清。
聂谨言不说话,沉默地任温小婉摆弄着,脑子里想的东西却沉重之极。他们可以在这小刑庄里,养上个把月的伤,却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的。
聂谨言看得出来,温小婉是极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了,说句心里话,他又何尝喜欢。
他也愿意和温小婉守在这一处小山村里,过着自由自在、什么也不想的生活,但……他怎么能……
他原想着他这样的身体,就算可以离宫,他也不打算离开的。他这样的人,去宫外面做什么呢?
若一切顺利,能报了家仇,把当年冤案澄清得洗,谨行自可振兴家业的,他……他还是留在宫里,安渡余生,不去外面讨人嫌了。
哪里想到,会遇到温小婉……,他顿觉肩头有了一份甜蜜的负担,一生都不愿意卸下去的负担。
喂完聂谨言,温小婉匆匆地吃了一口后,对聂谨言说:“我去刑四爷那儿,人家给你医了腿,我也说话算数,不等他来找上门了,去帮他弄弄那把锁。”
纯铜制双龙双凤五行八卦锁,不是那么容易开的,温小婉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她既然答应了别人,断不会食言的。何况这个人还是会制‘麻沸散’的刑四爷。
那‘麻沸散’里的特殊性,昨天晚上高烧着的聂谨言不知道体味得到没,应该没有像在宫里那次轻而易举觉到‘夜来香’似的,要不早就该着恼地问了。
“拿回来弄吧,”聂谨言有些不放心。
昨天刑四爷给他治腿的时候,他是悄悄打量过刑四爷几眼的,他总觉得这个刑四爷他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
这种感觉,绝对不应该出在他的身上,他不敢说在他眼前出现过的东西,他统统都能记住,但过目不忘,他是基本能做到的。
这人给他熟悉感,他又想不来这人是谁,让他觉得心里十分没底,而且这人的医术实在好的出奇。
他腿上这种伤势,换做宫里的御医,也不可能做到昨天那人那般的出手麻利。他敢断定他这腿,只要养伤期间不出问题,一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的。
“我看不到你……。”聂谨言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看不到你,我会想你的。”他说完,连着耳尖都烧了起来。
温小婉听着欢喜,一边穿鞋一边回着他,“我看不到你,我也想你,但我估计着刑四爷不会让我把东西拿回来的,我瞧着他十分宝贝似的。”宝贝到根本不能让他的手、离他的眼的程度了。
“为什么不一斧子劈开呢?”
那只是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箱子,想要取里面的东西,开不了锁,难道还劈不得箱子吗?
“相公,你这种手法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你太小瞧做锁的人了,”温小婉决定花点时间和口水,给她男人做一点锁道的入门普及。
做为锁神世家掌门人的男人,他可以没有蛋蛋,但他绝对不能不懂什么叫铁将军把门、不晓得其中利害。
“纯铜制双龙双凤五行八卦锁,之所以会有五行八卦这几个字不是用来唬人的,是因为这把锁在做成之前,其锁心内暗含一套五行八卦阵,它可以使得它锁住的东西,在遭到强行破坏时,发出自毁的功用,而双龙双凤是四道锁芯,取龙凤成祥之意,每一道龙锁又暗缠着一道凤锁,四道锁芯互相勾结,有一点偏差都打不开它。”
温小婉大致给聂谨言上了这么一小节课后,聂谨言炭墨一般的眉头微蹙,“竟这般麻烦?”
温小婉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要是简单得弄,那老家伙会与我回来,给你治腿?别做梦了,他才没有那份仁心呢。”
非但没有仁心,还一肚子坏水,暗地里给他们下绊子,该不会是这老家伙发现了些什么吧?
温小婉暗暗觉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