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阳城的一道古巷中,一颗古老的桑树下,两名老头悠闲的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下着围棋,黑白分明,犬牙交错煞是好看。
一男一女来到树下站定,看着棋盘之上的黑白棋子男子笑问道:“老伯好雅兴,不过下了这么多年棋不知你们二人可分出一个输赢?”
执黑棋老者平静地道:“为何非要分出一个输赢?”
男子反问道:“既然不要分出输赢,两位又何必在这里下棋?”
执白棋者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都是命,不过是棋子,哪里不是放?”
整座棋盘没来由的一阵,旋即漫天尽是黑白棋子,带着呼啸的劲风和凌冽的杀意卷向一男一女。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一道碧蓝色的短剑从云端落下将数百黑白棋子尽数劈碎,然后一个漂亮的前冲带起一抹血箭腾空,那执黑棋者已经是尸首两地。
执白棋老者向后急退,试图躲避那碧蓝色短剑的追杀,却在迈出第一步后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够控制的身躯了,一道道白光如同罗网般的将他的双腿都是缠绕的密密麻麻,正是郭枫的精神力!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碧蓝色短剑已经飞过了并不算遥远的距离精准的插在了执白棋老者的心脏之上。
“精神力外放?”东方皓月惊讶地看着郭枫,先前那一道道缠住执白棋老者的白光分明就是精神力,而精神力外放只有那些真正达到小宗师境界的人才能够施展,郭枫的境界明显离那个境界还要差上一段距离,而且现在又是身受不轻的内伤,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
郭枫摊了摊手,表明了他对这件事也不清楚,但是若是他知道别人的泥丸宫都是那般的破烂,而他的泥丸宫却是有了六层楼的规模也许便知道了自己的精神力到底达到了一种怎样的程度!
“走吧。”郭枫将两名大秦影子脑袋放在了一个黑色袋中提着,开始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一座不大的花园之中,李兆山负手站在一株含苞待放的白玉兰之前,在他身后足足有着五道黑衣人半跪在地!
“他开始动手了?”李兆山平静地问道。
“我们影子在桑阳城的人手已经是死了六名,而且都是影子中的精英!”一名黑衣人带着怒火的答道。
“杀!让他继续杀!”李兆山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苦笑,看来影子这些年是太骄傲了,不让枯蝶杀一杀锐气恐怕不知道这天下情报暗杀机构足足有五家吧!
“是!”五名黑衣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花园之中,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解,但是绝对的服从命令是他们从第一天当影子时便烙印在心里的最重要的铁律!
“北陵王啊,北陵王,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李兆山伸出手握住了那株白玉兰,然后攥紧,离去,留下一地残花。
足迹走遍了小半个桑阳城的一男一女总算是在一处破庙之中停下了脚步,郭枫看着脚下的已经是死翘翘的胖大和尚,眉头忽然微微皱起,然后冲东方皓月道:“感情这李兆山是拿我来替他们影子洗牌啊,看来当朝第一宰相的名头叫的不虚啊!”
“那岂不是我们这大半天白费力气了?”东方皓月没好气地道。
“也不能这样说,至少我们出了不少气,毕竟有些气窝心里不好,他李兆山表面上看起来是拿我为他们影子练刀,但是我们不是也在拿他们的影子练刀?而且死的人还是他们,毕竟他虽然是大宰相,但一个影子可不是白培养的。”郭枫摇了摇手中的黑色袋子,那里面鼓囊囊的全是他们这一路的收获。
二十三颗脑袋,二十三位曾为大秦王朝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影子就这样死于非命,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走人,回去吃点饭然后去见见这位大宰相!”郭枫现在是暂时占据主动,真真切切把能逍遥时且逍遥做到了极致!
一辆马车缓缓从客栈中驶离,驶向了桑阳城中,这一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个年轻的北陵世子到底会去哪,到底会干出哪些不可思议的事。
马车从丞相府前缓缓停下,一男两女从马车中施施然地走下,早有惊惶不安的相府小厮向前问好。
冷哼了一声,郭枫将手中的礼品扔给了前来迎客的相府总管,后者心惊肉跳地接下一看,顿时差点没有吓个半死,所幸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能忍着惶恐的不能再惶恐的心情陪着那个身披蟒袍的年轻人一步步地踏进相府。
作为大秦王朝的宰相,拥有着王朝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权利,按理说李兆山的相府应该按照四分之一的皇宫规模建造,但是郭枫却发现这位千古第一相的家也就是比寻常富豪宅院好一点,至于什么檐牙交错、蜂房水窝更是无从谈起。
穿过中门走进大堂之中,郭枫一眼便看到了那正襟危坐的挺拔身影。
李兆山并不算老,甚至可以说正处在壮年,四十多岁的年龄,但是双鬓已是有着八分斑白,权利就像是一台时光加速剂,饮下的越多,余下的时间就越少。
“我来了。”这是郭枫看到这位大秦王朝的第一位宰相,北陵第一号敌人说的第一句话。
“难得你还能记得我这位叔叔,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不过还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而且那时候北陵王和我还都很年轻。”李兆山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你可不能死。”郭枫很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无论从谁看来都是最最忤逆的话,何况这句话的适用对象是当朝第一宰相?
屏风内,数十道黑影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只等宰相大人一声令下便冲出去将那飞扬跋扈的北陵世子拿下,哪想到听到郭枫的话,李兆山不怒反笑,眉梢眼底尽是笑意,丝毫没有半点伪装之意。
“短时间内死不了,不过余下的日子绝对不多了。”李兆山很认真的回答道。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郭枫有些惋惜地看着这位现在还是权倾朝野的大宰相。
“没有。”李兆山也是惋惜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北陵世子。
两种惋惜,两种意。
李兆山为大秦王朝做了一辈子的狗,也为那位端坐在九龙宝座之上的人牵了一辈子马,虽然大秦定国之后,这只大秦王朝最忠实的狗得到了那些宁愿死也要做人都得不到的之高权利和富贵,然而物极必反,荣华难过三世,眼下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老皇帝就要死了,虽然老皇帝还没有表态新皇帝的人选,但是无论新皇是谁,李兆山有十分是会被抄家灭族。
老皇帝不给你来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已经是给你这只老狗面子,难道新皇还要给你这个面子?
北陵为大秦王朝做了一辈子的枪,无论是当年马踏六国还是这些年和北方草原王庭接连不断的征战,都是在为大秦王朝作枪使,所幸北陵王足够强,北陵铁骑足够强,这杆大秦最锋利的枪没有被这些年的风雨磨钝、折断,反而变得更加锋利,不过北陵现在的情况比李兆山强不多少,要不是忌惮北陵那点家当,恐怕不用等到新皇登基,老皇帝早就动手了,毕竟谁眼里愿意揉下一颗沙子?
与其说郭枫来看李兆山表面上是来兴师问罪,实际上不如说是一位老臣之子来和另一位老臣一起惺惺相惜,毕竟无论是谁,日子都不好过!
日子不好过,但是终归是要过的,这也是郭枫来到这位大宰相家的最重要的一个目的。
“一条道走到黑?”郭枫看着李兆山鬓间的白发问道。
所谓一条道走到黑不过是最委婉的说法,隐藏在这句话下的事实不过是你李兆山为大秦王朝做了一辈子狗,剩下的岁月也要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