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查一下这个唐福轩？”出了百乐门，野原明香的属下问道，“毕竟，敢公开打倭国士兵的，他是第一个。”
“当然要查，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别那么简单。”野原明香依然想起刚才的情景，一时之间，一向自诩看人很准的她也没有了主意。
百乐门里，舞会还在继续，野原明香离开之后，现场尴尬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虽然还没有人敢在舞会上窃窃私语，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看向唐福轩。
能受到野原明香邀请一起跳舞的人本来就不多，而这个年轻人竟然能让野原明香为了跳舞换上一身衣服，而且还当众让她出了丑，虽然唐福轩可以解释为自己不会跳舞，但是唐福轩的下场是什么，所有人都不敢妄加猜测，。
处在议论焦点的唐福轩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静静的坐在舞池周围的椅子上，喝着红酒，似乎这样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既然你已经和别人跳了舞，那我能邀请你吗？”颜如卿走过来，也向唐福轩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就不怕我像刚才一样踩掉你的裙子？”唐福轩站起身，笑道，“你可不是她，在舞池中，这样会让你很尴尬的。”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是故意这么做的吗？”颜如卿看着被唐福轩牵住的手，“以你下午练习的情况，虽然你可能跳不好，但是，绝对不会踩到别人。”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唐福轩一把搂住颜如卿的腰，进入了舞池。
有颜如卿带着，唐福轩的动作也流畅了不少。
“进步很大嘛，是那个野原少佐又辅导了你不少？”颜如卿轻声的戏谑道。
“有些事情只是内心抗拒，不愿意多学罢了。”一曲终了，唐福轩很绅士的向颜如卿行了一个礼。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出去走走？”唐福轩说道。
“这身衣服不方便出去。”颜如卿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也好。”唐福轩看着颜如卿的背影，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去吧，如果不记得路就找车让他把你们送到唐公馆。”林婉兮嘱咐道，“但是不要在外惹是生非。”
“是，母亲。”唐福轩低头退下，在门外等着颜如卿，唐家的车就停在外面，而唐福轩的习惯，出门多带了一套衣服。
没有人认识他们，所以也不用刻意的掩饰什么，上海的夜生活刚刚才开始，到处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不像涞水，街上基本不会有携带武装的倭国士兵，但是唐福轩知道，这里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各方势力都在上海有自己获得信息的渠道，所以行事不可大意。
特高课的行动速度很快，唐福轩走出百乐门没有多久，一份关于唐福轩的资料已经摆在了野原明香的办公桌上。
唐福轩的资料很干净，他不属于任何组织，没有任何政治思想，没有任何参政经历，到上海之前，他只是涞水县城内的一个普通孩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涞水。”野原明香的手指轻轻的在这两个字上面敲打着，几天前，一列倭国军列在涞水火车站遇袭，车上的倭国军官士兵被杀，与此同时，涞水司令部被袭击，大大小小的军官全部遭到杀害。
“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野原明香轻声自言自语，“能够当众扇自己下属耳光，也难道仅仅是因为仗着自己的父母在上海的地位吗？”
野原明香否认了这个答案，在上海，有权有势的人很多，但是不管是谁都知道，新政府背后，其实是倭国人，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和倭国人攀亲结友，在倭国人面前都装的卑躬屈膝。敢当众让倭国人下不来台的，也就仅此一例了。
“去找个机会，我要单独见一见这个人。”和旁人不同，野原明香对唐福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是。”一个人走出了野原明香的办公室。
唐福轩走在街上，看着道路两边的铺户买卖，招牌上面一闪一闪的灯光。他想逃出百乐门，那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但等他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上海滩带给自己的感觉其实是一样的。
仿佛一个局外人。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街角传来了惊呼声。
“去看看？”唐福轩的第一反应是要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颜如卿阻止不及，只能急匆匆跟了上去。
唐福轩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被几个租界内的便衣警察殴打，这些警察的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这些人，在当租界的警察之前，只是几个街头巷尾不学无术的混混流氓，自从倭国人接管了这里，便给了他们一个正大光明的称号让他们在这里维持治安，鱼肉百姓。
“滚滚滚！”看到两人过来，其中一个警察不耐烦的吼道，“老子在执行公务，滚！”
可是字还没说出口，他便看到了追上来的颜如卿。
脸色立即变了。
“来，小姑娘，我怀疑你的身份，和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人色眯眯的说道，其他人也放开了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凑了过来。
下意识的，颜如卿躲在了唐福轩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滚！”便衣警察看到了唐福轩，恶狠狠的说道。
话没说完，便结结实实的挨了唐福轩一个大大的耳光，力道之大，让挨打的人原地转了一圈。
“连个倭国人都不如。”唐福轩轻蔑的说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件事，我非管不可了。”
“兄弟们！上！”为首的人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吼道。
但是没过几分钟，这几个人就没有能站起来的了。
“好，你够狠，你等着。”为首的人转头，打算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唐福轩看着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平日里嚣张跋扈人见人躲的便衣头子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打算留下来点什么吗？”唐福轩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他想走，但是发现，他已经走不动道了。
仿佛一只被蟒蛇盯住的猎物。
“不知这位大哥师出哪门？也许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看情势不对，那个人开始打哈哈。
“我没有你这样的亲戚。”唐福轩的声音开始变冷。
“万事留一线，山水有相逢。大哥，这件事情算是今天小弟看走了眼，日后想见，必不忘今日大恩。”流氓混混出身的他们自然知道怎么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委曲求全。
但是，他们碰到了唐福轩，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唐福轩一把抓住领头人的脖领子，把他腰间的枪拔了出来。
“给你留点纪念，不要以后忘了我。”唐福轩说完，对着那个人的大腿，扣动了扳机。
三枪，打在了一个地方。
在昏迷之前，便衣头子看清了一张脸，一张让自己永生难忘的脸。
“你们，记住我了吗？”唐福轩若无其事的问道，仿佛刚才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
“记住了，记住了。”旁人忙不迭的点头，生怕他的枪口再喷出夺命的子弹。
“带着你们的头子，滚！”唐福轩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枪声已经吸引了附近巡逻的军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
“带着她，走。”唐福轩看着颜如卿，“但是在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不要和她有太深的接触，防身的枪，还带着吧。”
颜如卿点了点头，却不愿意离开。
“走，你去通风报信，要不，咱俩都走不了。”唐福轩已经看到了人影，低声吼道。
颜如卿搀起了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举起手来！”没过多久，唐福轩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传来。
他举起双手，缓缓的转过身来。
“刚才这里是怎么回事？”便衣头子的伤口让这里留下了淡淡的血腥气，唐福轩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多做辩解。
“我是恰巧路过这里的。”唐福轩说道。
但是巡逻的军人发现了唐福轩身后和衣服上的血迹。
“带走。”一挥手，唐福轩便被全副武装的人控制了。
没有搜出武器，唐福轩也没有反抗，所以，整个过程很顺利。
由于事发不明，唐福轩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到警察局，而是被关押在了上海倭国军队下设的监狱。
“野原少佐，人已经抓到了。”下属敲开了野原明香的办公室，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